大家的情绪都不好,田地向来是庄稼人最重视的事情,如今出现变故,谁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田柱冷着脸往那一站,“地是我家阿囡的,她让我来处理这件事,各位若是信得过我,我很快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田柱在村子里的名声还不错,哪怕是被老田家分出来了,他憨厚朴实的性子和出众的务农能力,也很让人信服。
“行,我信你,大家也都散了吧,柱子说了会给个交代,那咱们就等着就行。”
虽然大家的表情都不好,但也没有打算为难田柱,毕竟他们还想租种那些地。
苏龄玉忽然开口,“柱子叔,租种田地要写契约文书吗?”
田柱回头看她,冷硬的脸软化了一些,“要写的,但不用却里正那儿,按个手印就成。”
“那怎么行,也没个见证人,到时候可说不清,大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可不能让人心里觉得不踏实了。”
苏龄玉声音细细软软,说出来的话却十分熨帖,当即让不少人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荷琴明白了苏龄玉的意思,朝着田柱点点头,“柱子哥,阿囡说得对,你不如带着大家去找里正,当着里正的面儿将地租出去,大家都安心。”
田柱一拍腿,“成,各位不嫌麻烦,现在咱们就走一趟。”
事关自己家的田地,谁还会嫌麻烦?当即呼啦啦一阵子都跟着走了。
苏龄玉跟荷琴面面相觑,“琴姨,咱们也去吧。”
荷琴本不想让苏龄玉操心,可那些地到底是龄玉的,有她在的话,不用她说话,也能显得名正言顺一些。
“成,咱们也去,回来的路上再买条肉,晚上给你做豆腐酿肉吃。”
……
苏龄玉到了里正那里的时候,田柱等人已经说明了来意。
里正一脸不理解,“这事儿你们私底下租种就成,没必要要来找我。”
“大家都相信里正,有您做个见证,心里头安定。”
田柱的话让里正无法拒绝,又想着原本就打算多跟他走走近,因此也就答应下来了。
有苏龄玉当面委托,租种的文契上除了手印儿,又加了里正的名字,可意义就不一样了,拿到那里都是占理的。
之前愤愤不平的村民们,脸上也都露出了笑容,这下他们的心就安了。
“田柱!你这个不孝儿!你在做什么?”
忽然从外面传来了急躁的声音,里正的头开始疼了,又来了一拨人。
为首的是个老婆子,苏龄玉不认得,可是她发现琴姨和柱子叔的表情变了。
“里正啊,这些不算数的,那些地我们都已经租种出去了,这些不能算的。”
老婆子一进来就开始吼,目光落到荷琴的身上,立刻变成了厌恶。
“都是你这个狐狸精,下不出蛋的母鸡!勾得我儿变成如今不孝的样子,你安的什么心!”
荷琴脸色发白,微微低着头被骂得不吭声。
田柱立刻站过来,“娘你干什么?”
“你还知道叫我娘?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娘,就把那些东西都给我撕了,地我已经租出去了,租金我也收了,你不能再租!”
拿着文契的庄稼人一个个脸又黑了,文书攥得死紧。
苏龄玉弄明白了,这人是田柱的娘,就是那个知道琴姨生不了孩子,就要柱子叔休了她,见儿子不肯又将他们给赶出去的田家老太太?
苏龄玉立刻翻了个白眼,啧,幸好琴姨和柱子叔分出来单过了。
田柱绷着脸,“这不成,这是有里正做见证的,谁也改不了。”
田家老太太一听他这么说,一屁股往地上一坐就开始嚎,“作孽啊,儿子连娘的话都不听啦,我辛辛苦苦生出来,把屎把尿地拉扯大,早知道是这样,刚生出来我就该掐死才对,也好过现在受欺负啊……”
她自顾自地哭唱,田柱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却咬着牙不松口。
跟着田老太太一起来的人不乐意了,“我们可是已经给了银子的,你说好了你能做主,现在呢!现在怎么办?”
田老天天抬头瞪着田柱,“你就忍心让你娘受这种气?那些银子是要给你四弟娶媳妇的!”
苏龄玉被刷新了三观,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她也算开了眼界了。
眼瞅着这事儿没个完,苏龄玉心里惦记着晚上的豆腐酿肉,有些不耐烦了。
她慢慢地走到里正的身边,口齿清晰,“那些地是我的,我请柱子叔帮忙租种,如今文书也签了,您也做了见证,这件事便已经结束了吧?”
里正点点头,像是才发现田柱家收养的阿囡居然都是个这么大的姑娘了。
“至于别人无缘无故收了银子惹出的纷争,我们可以不用陪在这里浪费时间吗?”
里正看着苏龄玉清澈的眼睛,不知道怎么的,就顺着她的意思又点了点头,“嗯,跟你们没关系。”
本来就没关系,那些地契上写的是苏龄玉的名字,田家老太太就是再胡搅蛮缠,也是不占理的。
有了里正的发话,那些庄稼汉定了心,一个个跟田柱和荷琴打了招呼,心满意足地走了。
“不能走,不能走!那些不算数!柱子啊,你赶紧跟他们说,你不租了!”
田老太太急了,想要去拦又拦不住,气得噼里啪啦在柱子的身上一阵猛拍,声音大得惊人。
苏龄玉不乐意了,立刻挤过去,“你凭什么打人?”
她是特意朝着田老太太的手底下钻过去,意料之中,田老太太的巴掌“啪”的一声,重重地落到了苏龄玉的身上。
真特么的疼,老太太练过铁砂掌吗?
苏龄玉在心里龇牙咧嘴,口中发出了小小的痛呼。
“阿囡!”
荷琴惊叫起来,一把将苏龄玉给搂过来,心疼得眼里雾蒙蒙,“打着哪儿了?疼不疼?”
她养了这么多年的阿囡,特别乖巧可人,她连一丝苦都不舍得让她吃,却被别人给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