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之前李照确实说过苏龄玉没有慈悲的心怀,现在他若不答应,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这件事李某定当尽心尽力,这是身为大夫的本分。”
“那就好。”
叶少臣满意的点点头,“方才杜老说这位董大夫已是不合适再继续上路了,李大夫就跟他一同留下吧。”
众人哗然,留下?留在哪里?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自生自灭?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留下来能干什么?
李照急了,“叶将军……!”
“怎么?不愿意了?不是说大夫就要有慈悲的心怀吗,董大夫病得这样严重,若是跟着上路恐怕就要一命呜呼了,李大夫难道愿意看见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的眸子看着李照,“不是说,大夫的名声对你是弥足珍贵的,这才刚说的,就要忘了?”
“这不对,叶将军您不能这样,我们是去为皇上做事的,我们身上肩负着皇上所托,你不能这样对我们!”
开始有人为李照出声,叶将军这明摆着是包庇那个女人,那是不是只要有人对她不满,就会被丢下,会不知道遭遇什么?
“我不能?”
叶少臣忽然笑了起来,“你们也说,你们是为皇上做事的,是朝廷认可的,可却质疑皇上的决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我为何不能处理?”
说话的人呆了,对了,那个女人也是这个队伍里的,可是、可是,这不是一回事……
叶少臣的笑容忽然变了味道,明明还是在笑着,却让人生生觉出了一丝寒意。
“我的任务,是护送你们到地方,路上有任何的耽搁,便是违抗皇命,我都有权利做出决定,各位都是聪明人,不需要我再说第二遍了吧?”
刚刚心里或许还有些侥幸,觉得他们这么多人若是都提出抗议,是不是能够让叶少臣妥协。
可现在,没人这么想了,哪怕是之前为李照说话质疑的,这会儿也闭上了嘴,悄悄地站回了人群中。
李照心里一片冰冷,所以,他就要跟董响留在这里?他不要!他还想着这次能不能立功,回京之后能光宗耀祖,他怎么能留在这种地方?
“叶将军!方才给董响瞧病的是杜大夫,不是我,就算要留下人照顾,那也该是杜大夫!”
李照扯着嗓子,手指着杜鹊然,“这是杜大夫的病患,怎能交给别人照料?”
“你的意思是,你照顾不好董大夫?”
李照慌乱地点头,不管什么理由也好,只要不要让他留在这里,他甘愿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叶少臣“呵呵”地笑了两声,眼睛眯了起来,“你连这样的病人都照顾不好,还要你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时疫是多么可怕的病症,滥竽充数混进队伍里,你可知罪?”
李照懵了,又急着摆手,“不是,不是的……”
叶少臣却已经不耐烦了,“此事就这么定了,若是你治好了董大夫尚且还好说,若是治不好,你便是徒有虚名,欺瞒朝廷混入治疗时疫的队伍中不怀好意,是欺君之罪。”
叶少臣说完,他身后的岳生已经“噌”的一声,利剑出鞘了。
李照吓得急忙往后退了几步,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我没有,我愿意照顾他,我愿意的。”
“那最好。”
叶少臣又放柔了语气,“那么,董大夫就交给你了。”
他说完,便一眼都不再看李照,径直走到苏龄玉的身边,“吃过了没有?时辰不早了,早点休息,明日一大早还要赶路。”
苏龄玉收回眼神,发现似乎已经解决了,怎么解决的她都没太在意,光注意白归有没有开口说话了。
事实是没有,不说话他跑过来干什么?围观吗?
苏龄玉觉得不能理解。
“你吃过了吗?青芝今日多煮了一些汤,这会儿应该还热着。”
叶少臣嘴角勾出弧度,“好。”
于是苏龄玉和叶少臣便走回去了,仿若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白归啊,我们也过去吧,我刚刚的东西还没吃完呢。”
杜鹊然拉着白归也离开,留下一圈默默无言的大夫们,面面相觑。
叶将军丝毫不掩饰跟苏龄玉的亲近,当初在京城中的时候,似乎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原以为那个苏龄玉是个姑娘家,听见有人这样说她,多少会有些难堪,可她一丁点儿异样都不曾表现出来。
他们往后还敢再针对她吗?可是,难道就要让一个女人踩在他们的头上?
李照死死抠着地上的草根和泥土,目光狠然地盯着苏龄玉的方向。
他绝对不会承认这个女人也是大夫,他绝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
第二日清晨,天才蒙蒙亮,董响的仆人的哭声惊醒了所有人。
“老爷!老爷您怎么就这么去了啊……”
他哭声惨烈,昨个儿还能喘气的董响,今天一早便没了气息,这可怎么办是好!董家的人会撕了他的!
有士兵冷着脸过来,“吵什么呢?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兵大哥,我家老爷死了!”
“死了就赶紧挖个坑埋了,别耽误了今日的行程。”
仆人眼泪还挂在脸上,诧异这些人的不近人情,这是死了人了啊!不是什么动物畜生,老爷可是董家一家子的指望,怎么能随便挖个坑埋了呢?
士兵抬头看看天色,好心地提醒,“要埋快点儿,一会儿拔营上路,可没有人等你的。”
仆人顿时慌了,下意识地张望想要寻求帮助,忽然,他看到了杜鹊然。
“杜老,杜老!你不是说喝了药就没事了吗?为什么老爷还是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鹊然皱着眉,“昨日你家老爷交给了李大夫,他什么情况我都没再关注了。”
“杜大夫,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您的医术谁敢质疑啊,虽然董大夫交到了我的手里,可喝下去的药,还是您给开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