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了四五天,虽然手还挂在脖子上,星正天的腿已经行动自如,看到姜明山在院子里打太极,他便走了过去,“姜爷爷,我身上没多少钱,得回家一趟,才能送钱来。”姜明山突然停了动作,脸色一沉,“没钱就想跑路?谁教你的?”见星正天满脸通红。
姜序馨在旁边扑哧一声笑了,“爷爷逗你呢,他可从来不在乎钱。”姜明山突然放声大笑,“医者父母心,我这一生帮人看病,基本上都是在替医院赚钱,这里不是医院,没人会收你的钱。你把中药带回家,过一个星期,再回来帮你把把脉,手得小心些,伤筋动骨,怎么也得将养三个月。”
老实说,星正天对医生的印象并不好,总觉得现在的医院和医生,都惟利是图,眼前这个可是国宝级老中医,这几天并没见过有人来求诊问药,就曾猜想,应该是很难有人能请得动他老人家,这样想着,眼睛便不由自主的有些湿润。
星正天将衣服和中药收进一个塑料袋里,向姜明山深深地鞠了一躬,便告辞出门,漫步走出紫竹巷,刚刚走上大街,就听到嘎嗤一声,接着屁股就被撞了一下,一惊回头间,他马上就懵逼了,只见云妃儿坐在一辆黑色敞篷跑车里,正冷冷地盯着他,那目光里,透着残忍和嗜血。
跑车的品牌很普通,不过是大众,却是白牌车。受喜欢赛车的表姐影响,对于跑车,星正天多少有些了解,这款车属于原装进口,还明显改装过,看这架势,云妃儿随时都有可能猛然启动,然后毫不留情地把他碾碎……
虽然是星期天,可这条大街并不热闹,偶尔的行人只是好奇地瞄一眼,便继续匆匆前行,星正天暗叫不幸,“那个,你别这样盯着我好不好?我们有话好好说?”
“听说你很能跑,一百米之内,只要能跑过我的车,我就放过你这个臭流氓。”星正天曾听人说过,不怕女人暴怒,就怕女人冷血,“我说,你也不过十五六岁,怎么会这么冷?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怎么会这么快就盯上了我?”星正天越想越胆寒,因为云妃儿一点也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只是那么冰冷地盯着他,忽然,她的手动了,顿时马达轰鸣,从恐怖的音爆中,就可以判断,这个女孩儿绝对狂野,改装跑车绝对少不了氮气加速系统,他几乎不再怀疑,云妃儿在生气的时候,绝对会杀人。
星正天猛然跑了起来,他当然不会笨到沿着大街跑,而是横过大街,跳进了对面的邶山公园,很快他就跑过曲径花树,上了邶山,钻进丛林。
云妃儿狂踩油门,猛打方向盘,跑车一个尾甩,飞上路牙,贴着公园围墙停了下来,她从车里抓起一根短棍,跳下车,就如飞地追了上去。
星正天喘匀气息,收拾心情,然后慢悠悠地穿过半山碑林,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忽然又看到一块丈许高的石碑,上面刻着《兰亭集序》,碑上的书法,也深得王羲之行草的精髓,他于是情不自禁地停了下来,举手凌空,凝神临摹。
“怎么就不跑了?”星正天一惊回头,见云妃儿手提短棍,神情若冰。
云妃儿指了指驮碑的石龟,“你坐下,我们好好聊几句。”星正天依言坐在石龟上,云妃儿也盘膝而坐,用短棍指了指碑林,“你好像挺喜欢这些东西,这石龟好像很有来头,你给我讲一讲。”
星正天很是诧异地看了云妃儿一眼,迟疑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传说龙生九子,喜欢驮碑的是第六子,名叫赑屃,又叫霸下,外形和龟相似,喜欢负重驮碑,人们所说的神龟驼碑中的神龟,就是它了,从文化层面讲,它又是长寿吉祥的象征,我了解的,也就这么多了。”
“就这么多?”
“就这么多!”
“我好像还听说,赑屃是以龟图腾为主,龙图腾为辅的复合衍生族徽,不仅是一个氏族的象征,同时还有两族联姻的象征意义,所以赑屃有可能还是一个合婚图腾。”云妃儿冷冷地看了星正天一眼,继续说道,“在我心里,爱情和婚姻都非常神圣,在我看来,甚至可以上升到一个氏族的图腾层面,图腾有多么神圣,想来你应该知道。我曾经发过誓,如果我被我不爱的人亲了,或者被我不爱的人摸了不该摸的地方,那么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云妃儿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亲我的嘴唇,摸我的胸,如果纯属意外,我可以选择用自己的生命,去履行自己的誓言,或者苟活着,终身不为一个男人动心。”云妃儿满脸凄然,“可是你意外的亲了我摸了我还不满足,偏偏还要捏我的咪咪,这绝对是存心轻薄,此念一生,其心可诛!”
星正天顿时觉得奇寒入骨,随便一个石龟,云妃儿竟然扯出了这许多话来,他心里突然明白,这是存心要弄死他的节奏。凭她过人的身手,以及她令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跟踪术,如果存心如此,自己必然难逃魔掌,但他不甘心,“万一,我只是说万一,将来那个让你动心的男人就是我,你会不会后悔?”
云妃儿猛然暴起,短棍狠狠地砸在星正天的头顶上,“就你这样的臭流氓,居然还敢做这样的清秋大梦?”见到星正天滚落在地,她还不解恨,又在他头上狠狠地砸了几棍,才突然坐在地上,放声哭了出来。
半响,哭得累了,云妃儿见星正天躺在地上,一直没有动静,心里不免有些慌张,于是手脚并用爬了过去,伸出手指放在他的鼻端,竟然没有呼吸……
她的手指颤抖着,艰难地移到星正天的颈动脉上,良久,她只感觉到冰凉,没有感觉到血脉的一丝跳动,突然就觉得四肢无力,身体瘫在地上,如一堆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