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说话的是我的妻子,她生病了,所以一直在床上修养。”阿鲁昂仍然低着头,语气有些低沉地说,“对不起,让诸位见笑了。等我们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在晚餐的时候我再把她介绍给诸位吧。”
“额,其实我们……”疯子正欲开口,甘天却是伸出手来,直接就把那个书包夺走了。同时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道:“现在先把该做的事情做完再说吧。”
疯子被甘天的举动弄得一愣。他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此时只能保持沉默。
而甘天则将那个黑色的书包打开,翻找了一番之后,对阿鲁昂说:“别看我现在和这个家伙在一起,其实我们原本不是一路人。我是警局里的特派员,在这之前,我是被委派了归还失物的命令。而他则是接到了令尊的委托,帮助你们解决这里存在的一些不正常的问题。因为种种原因我们才一起同行的,这一点非常重要。只是万万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令人悲伤的事情,不管怎样,应该还给你们的东西始终是第一位的。”
阿鲁昂的神色恢复了冷静,“我不太记得父亲有吩咐过这种事情,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然而,甘天却是没有立即把东西拿出来,而是把书包丢给疯子,“既然是你的包,替我找出来吧。”然后,疯子就开始找了。
过了一会儿。
“不好意思啊,马上就找到了。”疯子拿出掏出一把还没掉漆的桃木剑,放在一旁的空座位上,然后继续翻找着。此刻,在那座位之上已是放了一堆黄纸符啊,八卦镜啊,墨斗啊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与此同时,主人阿鲁昂的脸色,也是随着这堆杂物的增加而变得更加复杂了。
‘你说你,来就来,没事放这么多杂物作甚?’甘天腹诽,“活该你自作自受!”
虽然之前在来的时候他就听疯子说过,这些都是后者做法需要的道具。实际上,道士的道术和这些道具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但是按照神荼一脉以假乱真的信条,疯子在别人面前施法的时候,必须尽可能地使用这些道具。说来有趣,道术在今天被当成封建迷信,和某些被神荼一脉的人哄骗之后拿着道具当神器的人有着不小的关系。
终于,疯子翻出了一盒黑色的录像带,递给了表情有些僵硬的阿鲁昂。
“这就是父亲要你带来的东西?”阿鲁昂摆弄着这盒录像带,好像是不知道这东西的含义。但是在看到录像带盒子上写着的话后,他顿时脸色一变,说:“这东西,我恐怕不能收!”
“为什么?”甘天犀利发问,“你这么说的,我会很难办的。”
“实在抱歉,我真的不能收下这个带有诅咒的盒子。”阿鲁昂把盒子强行塞到疯子手里,又补充道:“最近我们家里发生的怪事已经够多了,我已经不想再听到或者是看到那些诡异的东西了。”
疯子说:“但是这是你的父亲坚持让我们带回来给他的东西啊?”
“这是父亲想要的东西?”阿鲁昂的脸色一变,然后慢慢地低沉起来,沉声道:“父亲现在都被那种不明不白的东西害死了,我怎么可能还留着这东西。”
甘天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阿鲁昂抬起头,眼神恳切地看着疯子说:“不如这样吧,在你的朋友把这个东西还给我之后,然后我再把它交给你这个阴阳师去处理。我相信父亲在要回这个东西的时候还请你这样的专家过来,一定也是这方面的考虑。”
“这倒是没问题,”疯子迟疑道,“可是我是道士啊!”
“道士?”阿鲁昂疑惑了数秒,然后恍然大悟般地说:“哦,道士是明洲这边的称谓吧,真是对不起了,是我一时没有弄清楚。”
“没事没事,哎呀,真是太客气了。”疯子还是第一次被别人这么客气地对待,他不禁有些飘飘然了。
“我的意见完全不重要了吗?”彻底被无视的甘天,无奈地耸了耸肩,他本身倒是无所谓,不过是怕麻烦而已。此时他不能再保持沉默了,插嘴道:“处理这个东西可不在原来的事务里啊!那酬劳?”
“甘天,你……”疯子正欲大义凛然地指责甘天几句,一旁的阿鲁昂却是发话道:“当然,等到最后计价的时候,我们会把这一笔给添加上去的。”
“这……好吧。”见阿鲁昂如此豪爽,向来直爽的疯子也是不好再拒绝对方,只得将那卷诡异的录像带又放回了书包之内。
在疯子收拾东西的时候,甘天观察了一下四周,轻咳一声,道:“我看时间也不早了,还是尽快解决问题吧,真是那种东西的话,到了晚上会更加活跃的吧。”
此言一出,气氛犹如被拧紧的麻绳一般,骤然间凝重起来。
阿鲁昂点点头,然后他张了张嘴,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他的脸绷得紧紧的,额头上还冒着冷汗,飘忽的眼神仿佛在看着另外的一片世界。他因为自己的失礼再次地向疯子道歉,然后他向那名女仆要了一根雪茄,点燃之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接着他闭上眼睛,紧绷着的脸终于是放松下来。伴随着一阵带着奇妙味道的烟雾,他缓缓地将这些天来的恐怖讲述出来。
其实对于阿鲁昂这样一个接受过上等教育的豪门子弟来说,即使他有着宗教信仰,“人间无鬼神,人世无轮回。”的观念也亦然是根深蒂固的存在。但是从大约一个星期前开始,他的这个观念受到了强有力的挑战。那一天,他突然被父亲叫去房间。已经年近古稀的苏星·波旁·基亚·里维斯·罗斯柴尔德·克苏鲁·约克·亚历山大·凯萨支起他老迈的身躯,神情古怪地要求他马上离开这里。他自然觉得奇怪,于是追问为什么,但他的父亲却一直避而不答,只是要求他尽快离开这里。在询问了半天都没有结果之后,非常重视自己的父亲的他决定遵从父亲的命令,带着自己的妻女即刻离开。
甘天插了一句,“你还记得你的父亲当时是什么状况吗?”
阿鲁昂有些诧异地看了甘天一眼,甘天解释道:“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我来自一个特殊的部门,委托人死了,如果和什么人有关的话,怎么可能无视呢。”
“原来如此,你还真是年轻啊,”阿鲁昂感慨了一句,继续道:“那个时候,我的父亲的状态很奇怪。明明都病入膏肓了,却好像又很精神。你懂吗?就是那种肉体枯槁,但眼神却特别有神的感觉。”
“除了离开,他没有别的要求?”
“没有。”
“你当时是怎么打算的。”
“我,我打算去怀州的另外一栋别墅,把索菲娅她们安置下来,我自己当然是不可能离开父亲的。”
甘天不再说话了。
当时,就在阿鲁昂整理好自己的行李,准备带着妻女上车离开的时候,他的继母,也就是克丽丝冲出来,阻止了他的行动。克丽丝告诉他,因为他的父亲突然病倒了,所以改变了主意,让他们留在他的身边。在他跟着克丽丝再度走进父亲的房间的时候,看见的已经是一个躺在床上的,精神和肉体都同样枯槁的老人了。
甘天再次打断了阿鲁昂,他看了一眼克丽丝,低声询问道:“那之后你有问过克丽丝为什么要阻止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