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温凉回过神来,眼中水色微染,“辰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从进这里的第一天,她同萧容华都没有这般疏离过。
一众人远远的看着都不由得唏嘘起来。
萧容华站在她三步开外,“若是这样你就要走,便索性走远些也不必回来了。”
语气冷漠的全然不似不久之前,还揽着她一同回府的那人撄。
却也是从前对那些个失宠美人一般的神色,好在也不算什么恶语相向。
她咬着牙点点头,“自然。偿”
“容华!”
身后的叶文霜柔柔的唤了一声,人便已经走至了跟前,“你别这么说,温姑娘照顾了你这么久,没有情分也有苦劳……”
她可并不觉得这人是在劝。
什么时候用得着别人在这祸水面前替她求情了。
水温凉伸手摸了摸十分酸涩的鼻尖,状似轻松道:“承蒙辰王爷收留这么久,也用不着说这些了,我本是要走的,多谢成全!也恭喜你重获佳人。”
好像之前想到这样一番场景的时候,她不该是这样难过的。
人家两厢情愿的在一起,又碍着自己什么事了。
萧容华别过一眼,复又转过来道:“本王知你欢喜如故,这么时日在辰王府逼着自己做戏也是为难你了。”
这一点,她倒是没什么好反驳的。
他从小厮手里接过一个匣子抛了过来,“到底你救过本王一场,既然要走自然不能空着手。”
感情人家根本就不是来留她的。
这一副顺便打发人的做派,还真是辰王爷能出来。
只是对比之前那些被逐出府的夫人们,大概水温凉还算是运气比较好的。
如果不是她这么识相的吧,还不一定能完完整整的走出这里。
她接着那盒子,也没有打开的意思,直道了一声,“多谢。”
不久之前的两人,忽然就这样无话可说了。
萧容华转身大步而去,经过叶文霜的时候将人一同带走了。
这好歹还有分手费。
等等……她为什么觉得这是在分手。
水温凉忽然被自己的想法惊了惊。
随即有些苦涩的笑了。
早就知道不应该在这祸水身边呆太久。
现在也算是自尝苦果,冷暖自知吧。
“温姑娘好走。”
李管家在一边不咸不淡的,“城东的客栈干净宽敞,你不妨可以考虑一下那处。”
她不知道这话里头又什么意思。
只是这时候什么都不愿意多去想了。
水温凉也不想同人多说,便迈步出门而去。
反正身上还有些银子,离开这长宁城,天下之大总有她找到闻雪的时候。
这些不该有的心思,趁早断了也好。
只是迈出门槛的脚步如同灌了铅一般的沉重,好似要花光她全部的力气才做到。
守门的侍卫不禁的都望向了她,胸口闷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水温凉想,失恋也不过就是这样了。
“小姐!”
婷婷飞奔着追了上来,手上还拎着一个小包裹,十分气愤的同她道:“小姐,我们回温侯府去,这次爷要是不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侯爷也不会就这么好说话的。”
且不说她这个表小姐有多少分量。
单凭温大公子的未婚妻被辰王爷拐了,就不是可以咽下这口气的事儿。
水温凉拿帕子给小丫头擦了擦额间的汗,摇摇头道:“不用了,我该离开这里了。”
“离开?可是小姐不回温侯府还能去哪里?”
这天下虽大,却不是一个弱女子可以随便来去的。
婷婷显然比自己小姐更清楚这个道理,只是当初可以以为可以安身立命的辰王府。
忽然之间,就成了别人的黄金屋。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根刺扎进了心里,明知不会致命,却也足以让人难受到难以安寝。
“你要回去的话就去吧。”
她也没有什么心思解释了,唯一的想法就是早些离开这里。
“我早就同你说过,那么多美人都打不动的人,爷是有心头朱砂的,你偏不听……”海珠看着比她还难受,红着眼睛道:“你偏不听,如今痛的还不是你自己。”
“我……”
水温凉忽觉没话可以反驳,把自己身上的帕子递了出去道:“我都还好好的,你怎么先哭了。”
小姐姐别过去眼去直掉眼泪,在这辰王府,没人比她看得更清楚。
水温凉待辰王爷如何,也没人比她更真切的觉得这两人是可以同守百年的了。
海珠哭道:“就在几个时辰前,底下几人都还商量着,怎么让夫人早些给爷添个小主子……”她这哭便有些不可收拾起来,“如何这转眼之间变成这个模样!”
辰王爷这喜欢美人的爱好,也不是一天两天。
何况还是多年寻觅的佳人入怀。
她其实还颇想开口安抚两句,只是话都梗在了喉咙里。
只轻轻的抚了抚小姐姐的发丝,“别哭了,真舍不得便同我一道走吧。”
以辰王爷的个性,倒是不会在这里计较她带走了一个侍女的。
“我不走!”
海珠忽的不哭了,咬牙道:“我在留在府里,帮你看着那个女人!”
水温凉默然,她既然走了,这辰王府的事情就都和她没有关系了。
倒是这小姐姐比她还要执拗几分。
她拥了拥海珠,然后没入人群之中。
原本快要开春的暮色里,风吹得面上竟然还冷的很。
水温凉摸了一把脸,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湿了脸颊。
婷婷默默的递了帕子过来,也不问她去哪了。
主仆两悄无声息的往城门口去。
熙熙攘攘里,有人唤了一声“温凉。”
她回头,温如故站在身后微微笑道:“你怎么出来了?”
原本这个时候,辰王府的温夫人应该在用晚膳了。
那双过于温柔的眼眸没有任何的焦点,水温凉看着他,忽然就有些难过起来。
“如故。”
她仰头望了望天,才忍住没有去拥抱他,“我要走了。”
“那同我一道吧。”
温如故什么都没有问,只说了这么一句。
马车停在身后,俨然一副要出远门的模样。
水温凉虽然不知道他要去哪,但是叶文霜既然同那祸水在一块的话。
这都城很快就会炸开锅了。
到时道街小巷都会议论这件事件,温公子在不知情的情况出去一阵子。
等回来的时候,一切都淡了也是好的。
她握住温如故的手,用一种同病相怜的语气道了一声“好。”
然后坐上马车,离开长宁,奔向未知之地。
婷婷同小厮一同在车厢前头坐着,表情非一般的纠结。
这辰王爷同叶小姐忽然搞到一起了,可自家小姐又同公子一道走了。
这算来算去,好像也能扯平了……
案上摆着几样糕点,水温凉忽觉饿的厉害,一口气吃下许多。
温如故淡淡的给了她倒着茶,两人谁也没有开口。
一路上便只余下马蹄声飞奔。
她吃的撑不下了,才停了下来。
脑中一片混沌,却只记得一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她还有闻雪。
现在……也算有如故。
“你想去哪?”
温如故一如既往的清和,早已经出了长宁城。
野外虫鸣落叶,就显得格外的清净了。
“难道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水温凉忽的抬眸问他,素白的手轻轻抚上那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匣子,“算了,走哪算哪吧。”
反正这异世也没什么她去过的地方,以后还多的是需要她去跑的。
“你长大了。”
他的声音忽然有了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若是从前,你大抵早已哭得说不出话了。我便只能想着法子哄你,好在你从前也是极好哄的姑娘。”
那是原来的温凉。
她笑了笑,轻轻问道:“如故,你喜欢叶小姐吗?”
温侯府极度不看好这桩婚事,而现在辰王爷还出来插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