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什么人?”
这个时候街上空荡荡的,只有小柳这几个衣衫褴褛的,推着一辆破车。
无比避免的被近卫军拦了下来。
王三万道:“我的小弟染了急病,正要送到城南的医馆去治病呢!”
几个弟兄一起说的可怜兮兮的偿。
小柳气息奄奄的趴在上头,眼睛半合着,俨然一副重病不起的模样。
“脏死了,还不滚开!撄”
前头的侍卫用剑挑开了上头的稻草,确定下面没有藏人之后,唾骂了一声。
“别同这些穷酸鬼磨蹭了,快些去前面看看!”
一众近卫军绝尘而去。
溅起污水到几人身上,倒也没有再多纠缠。
“还好水姐姐她们先走了。”
小柳摸着胸口,松了一口气。
无法想象若是那些人搜到那男子躲在这破车上,现在他们还没有命离开。
王三万看着已经没有人影的转角,沉声道:“走吧。”
那些人的事,从来都不是他们可以参合的。
……
水温凉整个人倒了进去,趴在门槛上气息奄奄。
却仍旧将萧容华抱着,半点也不撒手。
“你……”
里头的人连退了两步,灯笼有些昏暗。
她喊了声”如故。”
喉咙都沙哑的厉害。
“温凉?”
不远处有人急步而来,声音不似平时那般淡然,“你带他来的?”
说着便伸手去扶她。
“如故……快救他。”
水温凉紧紧拽着温如故的衣襟,脑子已经有些混沌,眼前人的容颜恍恍惚惚的。
她只知道这个人会救祸水,也不会害她。
“关门。”
她只听到如故说了这两个字,握着如故衣襟的手却越发紧了。
就连祸水的亲哥哥都是那般模样。
若是温公子要置身事外,她又有什么好说的。
“公子,辰王可是被……”
小厮有些担忧的提醒。
温侯府虽然风光无限,却早已经是皇帝的忌惮对象。
要是因为今日这事被拿住了,一起给端了,那可真是有冤都没有地方说去。
还没有说完,就被他打断了,“人扶到我房里去。”
温如故是知道温凉被皇帝一起关押了的,却没有想到这个昔日懦弱得人人可欺的表妹,居然能在这种时候将辰王带离了皇宫。
如此行径,已经一般男儿可比。
他将人打横抱起,浑身湿透的人身上有淡淡的血腥气萦绕着,整个人都清瘦的不像话。
“把灯笼都熄了。”
外面好大的动静,不管是宫里那位,还是辰王的那几个兄弟。
只怕这时候都已经寝食难安。
府苑重新又陷入一片昏暗之中,雨声连连,已经是接近破晓十分,看起来却仍旧如同黑夜一般。
温如故早已经习惯了这种这黑暗之中行走的生活,脚步沉稳的穿过长廊。
檐下有梅花飘然离枝,快要开春了,天气却还这样冷。
她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的唤他“如故。”
“他会没事的,是吗?”
水温凉这个时候,迫切的需要一个答复。
如果这个人是对祸水的身体状况一直都十分了解的温公子,说出来的话会更加有信服度。
夜轻轻,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女子的身子在轻颤着。
湿透的衣物紧贴在初显妙曼的身子上,早不是从前那个连同他说话都结结巴巴的小姑娘了。
温如故道:“温凉,我也希望没事。”
语气微顿了一下,“可是他如今的情形,只怕连秋神医都要束手无策了。”
将辰王藏在这里已经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若是再来一个秋枫远无非是在暴露藏身之处。
更何况,这次的变故来的太突然。
让萧容华再次陷入了危险之中。
水温凉默然,忽然说不出一个字来。
难道,真的要用到南安山的那个地方吗?
她光是想想,便觉心口刺痛的厉害。
“放我下去!”
水温凉忽的开口,也不顾他的错愕,猛地落了地。
满身的伤口好像都在此刻叫嚣着疼痛,她却强撑着朝那人奔了过去,“萧容华!”
她的唇畔落在了祸水的手背上,“你……”
却哽咽着发不了声。
温如故的屋子,可听雨打竹叶声。
萧容华静静的躺在榻上,没有半丝的反应。
几个小厮面面相觑的退到了一边,连忙小声唤了句“公子。”
“我已经让人想法子带秋神医过来了。”
温如故的声音很清淡,却掩不去轻皱的眉头,“你也不要太伤怀了,我在这里守着,先去歇一歇吧。”
这姑娘自己也是气息微弱,也不知道这几日是怎么过来的。
辰王爷这小辈子活下来,不知道有多少生死攸关的时候。
却从未见过有人为他伤怀至此。
水温凉“嗯”一声,淡淡的让出位置给温公子把着祸水的脉象。
所谓久病成医,她一点也不怀疑温如故的能力。
她坐在榻边静静的等着,只恐发出了什么声响影响了他的判断。
目光在那祸水的俊脸上流连着,思绪渐渐的有些模样。
过了好一会儿,温如故才开口吩咐小厮道:“请叶小姐过来看一看。”
秋枫远一下子过不来。
这别苑里,却还有一个出身在行医世家的大小姐。
从小耳濡目染,当初还同长渊天师的事有些牵连。
说不准在这个方面,比多少个神医都管用。
小厮应声去了。
屋里子再没有别的动静。
他的手轻拍在水温凉身上,“温凉?”
“表小姐睡过去了。”
小厮低声提醒道。
水温凉的脑袋紧挨着辰王爷的墨发,双手垫着下巴,面上并没有多少表情。
只是这般毫无芥蒂的亲近模样,叫人看了便觉岁月安好。
温如故拂了拂她的青丝,不语。
“公子,您看是不是将表小姐先送走?”
一个辰王爷在这里已经是很危险了,若是再多一个活靶子。
那温侯府上百口的人脑袋还要不要了?
温如故手上的动作缓缓的,“这里有表小姐吗?”
只这一声,小厮连忙低头道:“没有……”
还是很快就过来的叶文霜打破了这个氛围,“温公子,这是?”
她一看那榻上紧紧相依的两个人,不由得脸色微变。
温如故起身,浅浅作揖道:“有劳叶小姐。”
所谓相敬如宾,她在温公子身上可算是见识道尽致淋漓。
“他受了重伤,引发了身上的东西。”
原本也是极少会发作的。
叶文霜也不多说,在榻边坐下,便把起了脉。
失忆而已,有些本能却是不能忘记的。
更何况,她对辰王爷身上那些“东西”也十分的感兴趣。
许久之后,屋里响起了叶文霜的声音。
“他伤的很重,这次发作的十分凶猛,若不是……”
如果不是及时被人带出来,辰王爷只怕已经没命了。
叶文霜看着榻边的眉眼平凡的女子,收回手道:“我对他身上的病症并不是十分清楚,也只能尽力一试,其他的还是尽快找到之前照料他的医者才行。”
温如故点头表示赞同,应了声,“辛苦叶小姐了。”
又吩咐将人将要用到的东西都送过来,刚伸手去扶水温凉。
就听叶文霜道:“劳烦温公子将她扶到我那里去吧,这施针用药须得一心一意,若是她忽然醒了……”
这话没有任何的差错。
“好。”
他将人都散了出去,房门紧闭,雨势徒然加大了。
屋内,只剩下叶文霜,坐在了水温凉方才呆过的位置。
这个男子从初见的第一眼开始,就给人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
辰王府里美人无数,不知道叫多少美人泪水涟涟的盼着。
他却偏偏宠着一个貌不惊人的温凉。
叶文霜眸光深深,伸手轻轻抚上了榻上人已经开始渗血的伤痕,“萧容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