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噻!郑大爷您的手艺真好,太好吃了。”王宁夸赞道。
“那是,许多年前我还给很多大领导做过饭呢,领导们都夸我的手艺好。用当下流行的一句话说,咱当年也是御膳房的人!”郑一脚自豪道。
“你就可劲吹吧,反正吹牛不上税。”我揶揄。
“路坦荡,你怎么跟郑大爷说话呢!夕阳美公司的第一条规定就是要尊重老人你知道不!我现在命令你马上给郑大爷道歉,否则明天就把你开除!郑大爷您不要生气,路坦荡年轻不懂事,您别跟他一般见识。”王宁怒道。
“对不起!”我咬牙切齿道。
“这小石头就是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我不会和他一块见识,小石头,怪不得你在单位地位低下,你看你领导多会说话。来那谁,你叫什么名字?”
“王宁。”
“小王,正好我还有一瓶珍藏的好酒,你等着,我给你拿出来,今天咱们爷俩好好喝一壶。”
郑一脚说着,起身走进里屋,不大一会拿出一个红布包裹,小心翼翼的把包裹打开,里面赫然是一个古旧的玻璃瓶,瓶子是透明的,没有贴标签,里面有多半瓶微微发黄的液体。
“郑大爷,您对我真好,我好感动呀!这一看就是好酒,都没有商标,年代一定很久远了吧?”王宁谀谄道。
“算你小子有点眼力见,这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珍品内供五粮液,到现在已经三十年了,我一直没有舍得喝,今天和你小子投缘我才拿出来的,算你小子有口服。”郑一脚说道。
郑一脚拿出两个杯子,分别倒满倒满,自己端起一杯,递给王宁一杯:“来,咱爷俩先喝一杯。”
“我的杯子呢?”我郁闷道。
“没你小子的份!”
“算了,不让喝拉倒,谁稀罕!”我闷闷不乐,低头夹菜可劲往嘴里塞。
不让我喝酒是不是,我把你们的下酒菜都吃光,你们一会就干喝酒吧,看你们怎么下咽!
“郑大爷,您真是太好了,简直比我亲爹对我都好。这酒太香了,来,我先干为敬!呃?这是什么?”
王宁刚把酒杯端到嘴边,指着手中的酒杯,瞪大眼睛,问。
“呃,这是酒虫,只有年代久远的纯粮食酒才会生出这个东西。这个是个好东西,有营养味道好,赶紧喝了吧。”
郑一脚催促道,并率先一口闷掉自己杯中的酒。
“噗嗤!”我一个没忍住,刚夹到嘴里的一口菜还没来的及下咽就被吐出来,呛得鼻孔耳孔全是菜叶,剧难受。
看来郑一脚这酒的确是好酒,只是由于年代久远密封不严实,瓶子已经跑风了,酒挥发了不少,瓶子中的酒滋生出许多很小的蚊虫。
看到郑一脚大口喝进去,我恶寒至极,那么多的小虫子到了肚子,他不觉得恶心吗?
“郑大爷,我忽然想起来,我下午公司还有事情,不敢因为喝酒把事情耽误了。我今天就不陪您喝酒了,您自己喝吧。”王宁触电般放下酒杯,紧张道。
“臭小子,是不是你嫌弃我的酒中有虫子?”郑一脚怒道。
“不,不是的,我下午真的有事。”王宁连连摆手。
“下午有事让小石头帮你办,你今天的任务是陪我喝酒快点喝掉杯中的酒,我再给你满上,要不然我可要生气了!我生气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郑一脚威胁道。
王宁艰难的拿起酒杯,双手停滞在半空,迟迟不把酒杯往嘴边送。
“快点!”郑一脚吼道。
王宁的手一哆嗦,杯中的酒洒出一多半,刚好把最上面漂浮的十几个蚊虫洒在外面。
可他还是没有喝掉。
郑一脚怒目而视。他一定以为王宁故意倒掉他的酒。
“郑大爷,我忽然想起来了,我这两天感冒,正在吃头孢,医生说不让喝酒的。”王宁小声嘀咕道。
“胡说!我看你就是嫌弃我这个糟老头子,哎!我这命苦的人呀,孤苦伶仃一辈子,好不容易今天有人来看我,却嫌弃我的酒脏,我不活了,呜呜呜呜”郑一脚说着话,竟然呜咽痛哭。
我好整以暇看着他的表演,同时幸灾乐祸等着王宁的反应。
“郑大爷,您别哭,哭对身体不好,我喝酒,我喝还不行吗?我喝了啊,您可千万别哭了。”王宁闭住眼睛,一手捏着鼻子,一仰头,把杯中剩下的小半杯酒吞下。
“郑大爷我喝完了,你别哭了好不好。”
“不行!我的命太苦了,我还没有哭够!我今天必须要哭个痛快!我自己一个人晚年连个做伴的都没有,空有那么多房子和那么多钱有什么用?死了又带不走。我决定了,一会吃完饭,我就把房子都卖了,我把所用的钱堆成这么大一堆。”郑一脚用手比划了一个大圆圈。
“然后,我一把火把钱都点了,把钱烧完后,我就买一瓶敌敌畏喝掉,早点去阴间寻找我的亲人去,啊哈哈嗯咿呀我这命苦的人呀”
郑一脚拉着长长的哭音说唱起来。
“郑大爷,您可别死,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呢,来,我陪您喝酒。”王宁把二人的酒杯倒满,举起来说道。
“你个傻蛋老头,你的钱没有被我忽悠到手之前可千万不能死呀!”王宁心中想道。
李静对我读心术的封印虽然被我打开了,可是我还是摸不到运用的窍门,它总是在不经意间显现一下,关键时刻却掉链子。比如现在,读心术又显灵了。
“我连个孩子都没有,又有心脏病,日后连个照顾我的人都没有,百年之后,更没有人给我送终,与其活受罪,不如早死早投胎。”郑一脚止住哭声,决然道。
“郑大爷,如果您不嫌弃,我以后就是您的儿子!”王宁道。
“你说的是真的?你不嫌弃我这个脏老头子?”郑一脚闻言,破涕为笑。
这郑一脚绝对有奥斯卡影帝的潜质,可惜命运不济,没有进入表演界,这简直是世界影坛的一大损失。我暗自感慨。
“爹,我说的都是真的,以后您就是我的亲爹,爹,以后孩儿来照顾你给你养老送终,继承。”王宁差点连心里话‘继承郑一脚的遗产’都说出来。
“继承什么?”郑一脚问道。
“继承华夏尊老爱老的优良传统。”
王宁的反应够快的。
“爹,我先给您磕个头。”王宁咕咚一下跪在地上,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
这王宁也却有过人之处,为了挣钱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好孩儿,磕疼了吧?爹信了,快起来吧,起来陪爹喝酒。”郑一脚双手搀扶起王宁,两人很快聊得热火超热天,郑一脚生虫的酒不一会就喝完了。
郑一脚又拿出一瓶酒打开,两个人继续喝。
两人一口一个亲爹一口一个亲儿子的叫,对话更是肉麻的紧,我实在受不了了,来到院中。
“汪汪。”小黑跑到我身边,哼哼妞妞着撒娇。
我蹲下来,无趣地抚摸了一会小黑柔顺的狗毛。
然后,鬼使神差地来到我以前住的房间。
一切还是老样子,睹物思情,我鼻子发酸,眼泪好悬没掉下来。
干净整洁的被褥被叠放的整整齐齐,墙上贴满了明星海报等彩色壁画。
一股淡淡的清香充斥在空气中,香香的味道很特别、很熟悉,像是杨晓晓身上的味道。
哎,本来以为我能放下杨晓晓,事实证明我还是放不下,这个房间已经好几年没有住人了,怎么会有香味,又怎么可能会有杨晓晓的味道!
等等!不对劲,这个屋子里既然已经好几年没有住人了,为什么会这么整洁,不说是一尘不染,但至少不像是闲置很久的样子!
难道杨晓晓最近回来住过?我愈想愈觉得有这种可能,好像郑一脚前几天还跟我说过,杨晓晓来他这里找过我好几次,还哭的梨花带雨的。
我决定找郑一脚问个究竟,要是杨晓晓真的经常来这里,我还是少来这里为妙,要是一不小心碰上杨晓晓,我真不敢保证能抵御她的柔情。
情海!苦海!孽海!
“你们在干嘛?你们是不是喝多了在屋里造粪呢!太臭了!顶风能熏八百里!”我喊道。
刚刚到郑一脚和王宁喝酒的屋子门口,一股恶臭袭来,差点把我熏个跟头!
这臭味就好比四十度的高温下,闷在汽车里的一块烂肉,打开车门的一瞬间飘出来的味道。不,应该比烂肉的臭味更臭,我发誓,这是我有生以来闻到最臭的气味,什么臭豆腐臭鸡蛋的味道跟它一比,简直都变成香飘飘了!
所以,我第一感觉认为郑一脚和王宁两人一定是酒后失德,两人轮流在屋中屙屎呢。
“嘿嘿嘿嘿!小路,我在给俺爹洗脚呢”王宁循声回头看了我一眼,大着舌头冲我笑道。
只是他笑的比哭还难看。确切的说应该是在哭着笑,他的眼泪和鼻涕都被熏出来了。
本来白净的脸色变得通红,看来他方才一定练了很久的憋气功。
“小石头,我儿子真孝顺,还给我洗脚,比你强多了。舒服死了,你要不要过来帮我按摩一下?”郑一脚惬意地眯者眼睛邀请道。
“这么显现爱心的行为你还是让你的亲儿子王宁帮你做吧,我怎么好越俎代庖。”说着话,我捏住鼻子,一口气跑到大门外面,大口喘气。
一直到晚上六点钟,我才扶着跌跌撞撞、身体虚浮的王宁打出租车回到单位。
本来出租车从郑一脚住地到夕阳美时代分店的距离也就是一个八元钱的起步价而已,可是最后司机生生要了我一百元,才骂骂咧咧的走了。
并不是坐了黑出租,说起来罪魁祸首还是郑一脚。
郑一脚的脚臭简直太强大了,把王宁身上熏得臭烘烘的,拦了七八辆出租车,司机们的表现如出一辙,刚摇下车窗就被臭味熏跑了。好不容易拦住一个不嫌弃的,要价五十。
王宁身上的气味实在太难闻了,回单位的路上,我实在没有忍住把中午吃的东西全呕吐在出租车上。
所以,司机要我一百块钱,五十的车费,五十的清洗座套费,即便如此,我简直觉得便宜死了。
“你们两个掉茅坑里了?赶紧给我去洗澡!”到了公司,李炳辉拦在门口不让进门,直接把我们打发到澡堂。
“对不起先生,我们今天不营业!”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澡堂,却被店员阻挡在外。
“老子有钱,凭什么你们不营业?我今天就是要在你这里洗澡,我看谁敢阻拦!”
不好!这王宁犯了酒疯,看来今天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