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和孙思邈一直呆在秦琼的卧房里,谈论了许多修道者的事情。
过了约莫一个半时辰后,吊着的两袋子血浆,已经全部输血完毕,麻醉剂的药效也逐渐削弱,秦琼这才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睁开双眼的第一瞬间,秦琼就立刻觉察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年轻有劲,活力十足,仿佛年轻了十几岁似的,变化太过明显。
他缓缓挺直身躯,然后穿靴下床,神色惊叹的走到了一面铜镜面前,看着铜镜里的倒影,他不禁惊呆了。
“这、这……真是太神奇了!”秦琼目光呆滞,愣了片刻后,传出了一声惊叹声。
铜镜里的“秦琼”仿佛脱胎换骨一般,皮肤光滑紧致,没有了以前的苍老皱纹,就连头上的白发也已经全部乌黑闪亮,重新焕发了生机。
“秦大人,呵呵,别看了,陛下还在外面等着呢,咱们赶快出去吧。”就在秦琼照着铜镜自惊自叹的时候,燕青和孙思邈也结束了谈话,面带微笑的迈步走来,清声说道。
“好好好,赶快出去,赶快出去,莫要让陛下久等了。”回过神来的秦琼,想到陛下可能一直在外面等着,内心猛地一惊,立刻走到门前,推门走了出去。
由于燕青治疗的时间长达两个时辰之久,所以李世民、李承乾、秦怀道、程处默四人便一起去了中堂等候,卧房门外只留了几名禁卫武官和内侍宦官候着。
“吱呀……”
一直等候在秦琼卧房门外的两名内侍宦官,正满心焦虑的走来走去,反复徘徊着,此刻突然听见门被推开,立刻心神一紧,抬眼望了过去。
然而当他们望向门口,瞧见从里面走出来的秦琼时,俱是神色一变,透露出了一抹震惊的神态,一个个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愣在了原地。
秦琼的变化太大,犹如脱胎换骨,让人乍一见,还以为秦琼返老还童了一般,心神震撼。
“陛下呢?”瞧见四周的禁卫和宦官全都愣住了,秦琼心中不悦,微微皱了皱眉头,神色肃然的问道。
秦琼话音一出,小院里的人立刻回过神来,脸上重新恢复了平静的神色,而在下一瞬时,一个品阶较高的宦官也快步上前答道:“回老公爷的话,陛下和太子殿下都在中堂里下棋呢。”
“噢。”秦琼闻言心中稍安,随即回头朝堪堪走出卧房的燕青和孙思邈说道:“燕大夫、孙真人,陛下和太子还等着呢,咱们快过去吧。”
“好。”燕青阖首点头应了一句,随即与孙思邈一道跟在秦琼身后,亦步亦趋的往中堂的方向走了过去。
……
之前已经说过,秦府非常大,占地极广,府内各类房屋设施,也都是按照极为严格的建筑规格建造的,故按照中轴线划分,又分为了前堂、中堂、以及后堂。
而秦琼的卧房,位于后堂附近,故要走到中堂的话,还需穿过不少亭台走廊,约莫需要小半刻的功夫。
在这一路上,秦琼、燕青、以及孙思邈三人,着实遭到了不少人震惊差异的目光,尤其是府内的一众仆役丫鬟们,见到自家老公爷居然大变了模样,一个个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纷纷咬着耳朵窃窃私语起来,没过片刻,打听清楚事情“真相”后,就急匆匆的奔向了后宅,往各房夫人那里“报信”去了。
秦府里的一众仆役丫鬟们,震惊归震惊,诧异归诧异,毕竟不知事情的真相,所以他们的目光,自然也就停留在自家老爷身上多一些,其次就是孙思邈,毕竟是声名远播的老神仙,至于年纪轻轻的燕青,却是没有人注意了,也许有人注意到,也只把他当作某个世家的公子少爷,没把他往“神医”那方面想。
然而领着秦琼、燕青、孙思邈三人走向中堂的一众宦官和禁卫们,却是亲眼见证了今天的“怪事”的,他们心里十分清楚燕青医术的高明之处,真真是用“神鬼莫测”形容亦不为过。
若说在这些禁卫武官和内侍宦官的心里,孙思邈老神仙的医道是带着几分仙灵之气,那么燕青的医道,就是带着几分妖邪之气,无比的诡异,而且还威力惊人,治愈效果比孙思邈还要略胜一筹!
谁若不信的话,看看前面走着的秦老公爷就知道了。
就连孙思邈老神仙都无法治愈的秦老公爷,到了燕青这位小爷的手里,却仿佛返老还童、脱胎换骨了似的,连走路都带着风。
虎目顾盼、雄姿英发,隐约有当年“金锏神将秦叔宝“重生了的错觉。
虽然说。
唔……燕青的治疗手段,委实太过“耸人听闻”的一些,什么输血换血的,听着就很吓人,但这治疗效果,却是真的厉害,教人心服口服!
一个医道高明的大夫,无论是哪朝哪代,都非常受人尊敬,因为保不齐哪天就病了伤了,需要人家的时候,人家或许能救你一命。
尤其是这些禁卫武官,一个个都是厮杀汉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受了伤,所以一路上都对燕青和孙思邈十分恭敬客气。
甚至有些武官禁卫还打起了悬壶堂的主意,心里想着哪天让家里生病的亲戚家人去一趟宣阳坊悬壶堂,让燕青大夫给瞧一瞧伤病。
就连禁卫武官都动了心思,就别说是那些命比纸薄的内侍宦官了。
他们都是自幼就残了身子的无根人,身处深宫,就更是无人问津,哪怕是生了病,受了贵人的杖打,也需得自己受着(古时,历朝历代的皇宫,数千上万宦官宫娥,一般生病和受到责打,太医院和司药监是不管的,只能自己承受,所以因此丧命冤魂甚多。)。
所以他们这些宫里当差的宫娥和宦官,怀里时时刻刻都会备着伤药,以免到时候用得着。
故,瞧见燕青如此医术高明,他们也都动了心思,想要去悬壶堂买上几包伤药回去用,甚至几个心思不轨的宦官,还看着燕青一阵眼热,目光中透露出一抹前所未有的炽热与激动。
暗暗想道:这燕青大夫的医道与常人不同,作风妖异,那他会不会有“回阳”的药方?哈,若是能够治好杂家的残躯,那真是教杂家上刀山下油锅都心甘情愿的。
总而言之,这一回燕青和悬壶堂是大大的出名了,受到了无数人的瞩目。
……
秦府,中堂。
就在秦琼、燕青、孙思邈以及六七名宫娥、禁卫一路朝中堂赶来的路途中,早已有人一溜儿小跑,提前报知了李世民消息。
故而此时,李世民、李承乾、秦怀道、程处默全都站在中堂门前,目视远方,翘首以盼,一个个神色激动,面色不安的等待着。
“踏踏踏~~~”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李世民几人俱是心里一震,然后抬眼望向了不远处的一条栏杆走廊,当秦琼清晰的面庞映入李世民几人眼帘中的一刹那。
这一刻,无论是李世民、还是李承乾,亦或者是秦怀道和程处默,甚至是陪侍在中堂四周的数十名宫娥、宦官、武官禁卫,全都心神震撼,脸上露出了一抹不敢置信的神色。
消息,居然是真的,秦王兄(秦老公爷、秦国公、父亲大人、秦伯伯)真的脱胎换骨、宛如返老还童一般,年轻了至少十岁!
秦琼走过的栏杆走廊,距离李世民等候着的中堂门前,已经不过百米距离,所以李世民心中震撼之下,竟然不顾龙仪,径直向前,亲自相迎了几步。
“秦王兄,让朕好好看看你……”李世民这时亲自相迎,颤颤巍巍的伸出双手,神情激动道。
而秦琼见状,也随即浑身一震,立刻快走几步,与李世民紧握双手,面带感激的轻呼了一句:“陛下……”
此时此刻,这一对圣君贤臣,满脸激动的紧握着双手,对视良久,相顾无言,过了好片刻后,李世民仔细端详着秦琼的面庞鬓发,满面赞叹道:“好,真好!头发黑了,皱纹少了,脸色也不再是先前的蜡黄了……”
李世民喃喃自语了片刻后,突然抬眼看向了燕青,一双浓眉墨瞳里,透露出一抹前所未有的精芒,神情豪迈的道:“燕小乙,你立功了!你立了大功了!朕要赏赐你!好好的赏赐你!唔……朕记得,太医院的院判还空着,自即日起,你就担任这个职位吧!”
李世民此言一出,立刻就在众人之间,掀起了一层哗然大波!
太医院院判!
居然是这个职位!
此时此刻,就连翼国公秦琼都是倍感震惊,更别说是其他人了,尤其是太子李承乾,闻言更是脸色黑的跟锅底一般,露出了几分阴沉之色。
诸人为何会如此震惊呢?
那是因为这个职位,自武德四年就一直悬空着,乃是先皇陛下与今上特意留给孙思邈的官职,十几年来都未曾封赏给旁人。
当年药王真人孙思邈登访中条山太玄真君,施展“仙鹤十三针”异术而闻名天下,先皇陛下闻得此消息,就颁诏邀请孙思邈来担任这个职位,先后三回,孙思邈俱是不受,李世民登基后,也颁诏两次邀请孙思邈前来担任这个职位,孙思邈同样不受。
加上之前的这一次,孙思邈已经是第六次拒绝了李唐皇室,众人以为,这个太医院的二把手,应该要一直悬空下去了。
没曾想,今天却突然杀出来了一匹黑马——燕青。
这一刻,众人皆是神色复杂的看向了燕青,而秦琼、秦怀道、程处默三人也是满脸惊喜之色,暗暗为燕青高兴,这可是太医院院判啊,正四品的官职,整个太医院的二把手!
然而,燕青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回陛下的话,草民不想为官,若是陛下当今要赏,那就请赐予草民几幅亲笔御书吧!”
此言一出,诸人更是全身一震,一个个露出了不敢置信之色。
拒绝了?
他们方才没有听错吧?
这燕青居然当众拒绝了李世民的封赏!还有……这亲笔御书是个什么鬼?莫非还能比堂堂正四品的实职还要诱人么?这一刻,在场几乎所有人全都怔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