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风动庙堂江湖-17(1 / 1)

行动进行得很顺利——从莫玉笙他们这一方来说。

他们悄无声息地进了宫门,然而在最后一个人进入的一瞬间,那两扇沉重的大门忽然就闭合了。

本来寂然无声的宫门处忽然灯火通明,杨逾和他手下那些人都是一惊,抬头望去时,只见高高的城楼上忽然无端冒出来数不清的弓箭手,闪着寒光的箭尖锋锐无比,全都正正地指着下面如同瓮中捉鳖的他们。

杨逾心中咯噔一下,面上虽还强装着镇定,思绪却早已乱了。

这样子……宫中竟是早已设下套等着他们,泄密了!

还根本没等他把混乱的情况整理清楚,始终沉默着跟在后面的莫玉笙忽然拔出长剑,从宽大的斗篷里掏出一个头盔戴上,大喝一声:“动手!”

其后也全部以斗篷覆身的太阳教众们整齐划一的动作与他们的教主如出一辙,一瞬间所有人都装备上了钢盔,而黑沉沉的斗篷甩掉之后,杨逾这边的人才看出他们竟都在夜行衣外面穿了明晃晃的铠甲!

江湖中人内力深厚,只要穿一身轻铠,再注意保护着些要害,便不会惧怕城楼上那些锋利的箭镞,可如果没有那一层铠甲保护的话,所要消耗的力量就大得多了。

城上传来一声尖利的哨响,那声音划破寂静的长空,与此同时,所有箭支都被在同一时刻倾泻而下,在空气中划出让人心惊肉跳的破空之声。

“保护丞相!”

到了现在,就算再不济,杨逾也明白他是被谁摆了一道,可面对这样的困境他也无计可施,只能在近身亲卫的掩护下狼狈后撤,希望至少可以躲过头顶上方像下雨一样密集的箭阵。

毕竟他本身内力一点都不强,又只是穿着薄薄的朝服,一不留神就是横死的下场。

“莫玉笙!”杨丞相现在的心情简直无法形容,他气急败坏地对着在场中鏖战的魔教教主大吼,对于引进这个“外援”悔得肠子都青了,“你以为皇家能接受你们这种教派吗?你今天这样害了老夫,来日定然也是不得好死!”

相比之下,莫玉笙就显得悠闲多了,他一边游刃有余地对付面前的敌人,一边闲闲地回头冲被耍得团团转的杨逾笑了一下:“那便不劳丞相大人费心了。”

丞相府的杀手们被压得人抬不起头的箭雨和太阳教的高手一起围攻,每个都坚持得步履维艰——可他们大多都是这些年杨府从小培养起来的死士,除了勇往直前的战斗,根本不会萌生任何逃跑或是背叛的心思。

杨逾这个人,治国能力一般,人品更是无可救药,唯有在收拢人心这一块,走出了一条另辟蹊径的道路。

从几乎倾注了他所有心思的苏倾,到这些从小被买回来渐渐培养长大的死士杀手,他们都被完全洗脑成了杨丞相手中的利剑,几乎没有任何自己的思想,而对他的任何命令都言听计从。

相比之下,好歹知晓礼义廉耻的苏倾甚至算是其中最有自我意识的人了。

杨逾千算万算,只是忽略了莫玉笙这一个关键点,便在顷刻之间满盘皆输。

这大约也是命,是他做下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带来的报应。

再坚强的意志力也盖不过绝对实力造成的差距,杨逾的人没有坚持多久,很快就被王宫禁卫和太阳教众全部拿下。

莫玉笙几人都好像不知道所谓“擒贼先擒王”的套路一样,他们用宽大的宫门做了一个陷阱,把杨逾困在这里,然后就不再理他,只是专心致志地与周围那些悍不畏死的杀手们拼斗。

其实如果他们愿意的话,突破几个近卫的守护先去把杨逾抓出来一点都不难。

可莫玉笙就是要造成这样步步紧逼的心理压力,他对杨逾恨得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师兄的仇、他自己这个壳子的仇、还有这天下数万万百姓的仇,都不是对方简单的一死了之能够偿还得了的。

这样造成的效果十分显著,被围在圈子中央的杨逾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已经到了铁青的地步。他们三人除掉外围的死士一点点逼近对方的时候,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脸上抽搐的肌肉。

“你输了,丞相,”莫玉笙挥剑斩断杨逾面前最后一个侍卫的喉咙,好整以暇地笑对着他,“束手就擒吧,说不定还能留个全尸。”

“莫玉笙……!”杨逾气得须发皆张,抬手指着他的脖子就骂,“你这个目光短浅的卑鄙小人……”

“真可笑,听到卑鄙这个词从你口中说出来,还真是讽刺呢,”苏雅覃摘下头盔,冲着对面看清她长相而一瞬间瞪大了眼睛的老丞相呲了呲牙,“真不知道我父亲如果还在这里,会做什么感想。”

“你是苏……你没死?!”

“她当然没死,”莫玉笙扬了扬眉,“她可是我最得力的部下之一,怎么能轻易丢了性命呢。”

话到此时,还有什么好说的。

杨逾忽然冷静下来,他索性把手中拿着的剑扔在地上——反正他也肯定不可能成功突围——似乎还想撑着当朝丞相的气势:“原来是我倏忽了,不过……你真的以为只是杀掉我就能取而代之了吗,满朝文武有多少错综复杂的势力,你这样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知道多少?”

“我刚才说过,这就不劳丞相您费心了,”莫玉笙轻声道,“当年汝南王某朝篡位,虽然有您这样首鼠两端、谄媚于上的卑劣之人,却也是有不少像太傅那样清高正直、以天下黎民为己任的高洁之士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杨逾眼睛里满是震惊,“你……”

“我,”莫玉笙一笑,“当年好在有师父仗义相救,不然想来孤就被您一把火烧死在紫云宫了吧?”

紫云宫,历朝太子独居之所,十八年前太子虽还年幼,但文帝似乎早做好一辈子不再得子的打算,早早就将皇后所出的他封为了太子。

“……李昇!”

“大胆,”君笑上前一步,锵的一声长剑出鞘,直指杨逾的喉咙,“竟敢直呼王爷名讳,罪臣杨逾,还不立即下跪参拜!”

莫玉笙抬手轻轻按下他的剑,抬头环视了一下急急奔过来的几个禁军首领,在满场铠甲披身的禁军下跪高呼的声音里,忽然一掌拍在杨逾的胸口。

“不必如此,我大周没有这样的逆臣。”

他说完这冠冕堂皇的话,就压低了声音,似笑非笑地对杨逾道:“烦劳丞相上天牢稍等,您这段时间用那追魂蛊用得似乎不亦乐乎,晚辈不才,该叫您自己也好生体验一番的——别担心,”他看着对方骤然惊恐起来的脸色,一字一顿地狠声说道,“那儿有足够的高手等着随时给您续命,在孤忙完登基大典之前,是万万不会要了您的性命的。”

话音刚落,杨逾阴鸷的面孔就骤然扭曲起来,他毫无反抗之力地扑倒在地,一边翻滚一边发出凄厉的尖叫。

莫玉笙挑挑嘴角站直,对着愣住的上前抓人的禁军无辜地摊了摊手:“丞相大约是良心忽然恢复知觉了,正备受内心痛苦的煎熬呢。”

两个年轻的禁军都忍不住笑了笑,然后一脸嫌恶地伸手去把涕泗横流的老丞相抓了起来。

能出现在这里的,都是家中世代功勋的贵族子弟,他们或是出于家族考量、或是屈服于当年汝南王一系的淫威之下,在城破之时都堪堪保住了家族的荣光。

但毫无疑问,对于夺去了他们大半富贵的汝南王一朝,这些勋贵都不可能是持欢迎态度的。

对皇帝尚且如此,就更不必说靠着投机拍马而青云直上的杨逾了,反倒是对当年的苏太傅,也许因为政见不合而咬牙切齿过,但对于对方的人品才情,这些人还都是认可的。

杨逾不一样,杨逾就像一个骤然爆发的跳梁小丑,现在他从高处狠狠的摔了下来,幸灾乐祸拍手称快的人绝对比替他惋惜的多得多。

惨叫声随着押解队伍的离去渐远了,莫玉笙回头看看苏雅覃和君笑,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辛苦了,现在……进宫吧。”

宫中几乎所有的顶级高手都是他的人,这些禁军的支持也早拿下一大半,莫玉笙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敢在今天晚上玩儿这么一出,就是早确定了哪怕小皇帝返回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他说这话的时候,苏雅覃还注视着杨逾远去的方向有些愣神儿。

她只觉得鼻子有些发酸——便算是再怎么坚强,她到底也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这些年在江湖中漂泊,皇城中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们日日笙歌,活得好不滋润,她却除了一忍再忍,什么都做不了。

十八年了,从那个血腥而可怕的夜晚到现在已经十八年了,少年时的苦熬练功、成年以后在江湖步步为营,都是想都不愿再回想的记忆。

还有弟弟……他这十八年是怎么过来的?过去的猜测已经全不作数,只看着杨逾专门针对他们苦心策划出这么一场惊心动魄的局,就能推断得出其对他们父亲的恨意,可想而知,这些年他受到的是什么待遇。

追魂蛊……追魂蛊,这邪恶的东西在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杨丞相身上都引起那么剧烈的反应,凤洲带着它过了这么久,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苏雅覃全身都在哆嗦,她忍不住地想到,如果不是莫玉笙早爱上了苏倾,如果不是整个天机山庄包括君笑都在以最亲切的态度对待他,如果不是……最后莫玉笙根据杨逾那个计划在悬崖下救下弟弟,事情将会演变成什么样。

她可以说自己很了解凤洲,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现在想起来过去的事儿简直心惊肉跳,只要哪个小地方出了差错,他们就真的可能陷进杨逾早就布好的局里:自相残杀,或是空空面对着唯一亲人的逝去留下一辈子的遗憾。

太可怕了。

剩下的事情就很简单了,虽然程序非常繁琐,但各项都有专人负责,大家忙到第二天早上,便把一应事务都基本处理完毕。

“走吧,”莫玉笙揉了揉眉心,脸上仍是神采奕奕,不见半点疲惫,“去天牢看看杨逾,他现在的样子一定凄惨得厉害。”

对于这件事他们都喜闻乐见,三个人轻装简行直奔天牢,仗着自身高强的武功连侍卫都没带。

然而还没到天牢门口,就远远的听到那边传来争辩的声音。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我父亲犯了什么法,我要见他!”

“让开!小小戍卒竟敢如此无礼,不要命了吗!”

“圣上并未到府下旨,邸报也无消息,难道是你们自己擅自抓人的吗,还有没有王法!”

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

天牢门口几个全身铠甲的护卫手执□□站成一排,手中兵器把大门堵得严严实实,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正手舞足蹈地想要闯进去,却被一次又一次轻而易举地推了回来。

卫兵们没跟他动粗,也并不回答他的质问,只是像一尊尊雕塑一样站在那里,任他气急败坏地原地乱转。

莫玉笙眉眼一动,缓缓开口道:“原来是杨公子。”

那人正是杨逾,他听到声音连忙回过头来,看到莫玉笙的时候眼睛一亮:“莫先生,莫先生您终于来了,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父亲他一晚上没有回府,今天早上竟听说被关进天牢了,这几个家伙连看都不让我去看他,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没什么阴谋,”君笑面无表情地回道,“杨丞相闯宫造反,于昨夜成擒,只是事发突然还未来得及宣读圣旨……死囚不能探望,杨公子可以回去了。”

一旁的莫玉笙想了想,又充满恶意地加了一句话:“这种罪大恶极的行为一向是判得极重的,作为杨府的成年男性,也许你该更担心一下自己今后的命运。”

杨德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似乎没有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苏雅覃的脸上阴晴不定,忽然插|进来道:“让他看看又有何妨,杨逾不是对这个独子宠得紧吗,刚巧看他愿不愿意对自己的罪行加以悔过。”

莫玉笙抬了抬手,门口的侍卫就铿锵一声收了□□,让出一条宽敞的通道来。

“既如此,那便一起来吧。”

杨逾的状况确实很惨,虽然为了他的性命着想,莫玉笙没有时时刻刻用母蛊折磨他,可追魂蛊的作用本就是让人难以忍受的,杨逾养尊处优惯了,何时吃过这样的苦头?这一夜过去,他看上去生生老了十岁,平时打理地整整齐齐的白发披散下来,脸上涕泗横流,身上也是凌乱不堪,整个人看起来状若疯魔。

几个人进去的时候,他正瑟缩着躺在牢中的干草上,表情已经有些疯疯癫癫,一听到响动就忙不迭地想把自己缩进阴影中去。

“爹!”杨德大叫一声扑过去,两手用力地摇晃着栏杆,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爹您怎么了……天呐,你这是怎……爹!”

君笑的脸上略略露出点不忍的角色,他跟杨逾的直接仇恨最少,在三个人中也最是心善,现在看着父子二人如此惨象,禁不住就有些唏嘘。

不过他对自己的感情显然管理得很好,知道杨逾这是罪有应得,也不会没眼色地说些什么。

杨逾好像听见了儿子的叫声,略微动弹了一下,浑浊的眼睛睁开一条缝。

“……德儿……”

“杨逾,”莫玉笙冷冰冰的声音就在这时响了起来——方才苏雅覃一说,他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这种攻心为上的招数很是不错,他很乐意用在这老匹夫身上,“这一夜的滋味儿,不好受吧?”

杨逾哆哆嗦嗦地动了动嘴唇,一个没控制住,又是一口混杂着鲜血的唾液流了出来。

他毕竟老了,也不是正经习武之人,这一夜的折磨已经彻底毁坏了他的身体,现在就是莫玉笙他们什么都不做,这老家伙大概也活不出一个月了。

“爹……!”

“就当看在你好歹也把凤洲养到这么大的份儿上吧,”莫玉笙挑唇一笑,“给你一个逃脱痛苦的机会。”

地上的老人眼睛里忽然爆射出求生的光来,他几乎是贪婪地急急抬头,急切地想从对方口中听到赦免的话。

——哪怕是要了他的命呢,他真的已经不想活了,与其在这样的痛苦当中凄惨死去,还不如早早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不过要找一个人来替你啊,”莫玉笙轻声说着,语气轻柔,其中意义却像是恶魔的诅咒,“你儿子怎么样?他年轻力壮的,想来会比你坚持多些时候。”

此话一出,不仅是杨逾,连杨德都瞬间愣住了。

这年轻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他虽然还不是太明白这几个人到底在说什么,可看着父亲的样子,也不难猜出他受到了多大的折磨,现在这莫先生的意思……难道是要自己替父亲受过吗?

这……

他看了看已经精神恍惚的老父亲,心下一阵不忍:“莫先生,我愿……”

“闭嘴,”莫玉笙冷声道,“杨公子别着急,让他自己选。”

杨逾艰难地调转头颅去看一边愣住的儿子,脸上竟真的显现出挣扎的神色。

一旁没说话的苏雅覃和君笑这时候看起来是真的要吐了。

杨逾闭紧了眼睛不去看外面几人的脸色,颤巍巍开口的样子实在很可怜:“德儿……对、对不起……”

杨德一下子就愣住了。

讲道理,他也不是不能接受替父受过——那毕竟是把他养到这么大,一直对他慈祥和蔼、有求必应的父亲,父债子还天经地义,既然父亲做错了事要接受惩罚,可老人家身体虚弱禁不住苦,那由自己这个儿子替代也是应该的。

可是,怎么说呢……他甚至都已经想好了父亲如果不同意的话要如何劝服他,却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推出去了。

至少……也该犹豫一会儿的吧。

真是说不出的心寒。

莫玉笙却不管这些,他一抬手就把瘫倒在地的杨德提小鸡一样提到手里,伸掌一拍,便种下了追魂蛊。

咳,作为魔教教主,他身上备着点儿这东西也不算太奇怪。

杨德被那灼热的感觉烫得哆嗦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没有精力去在意这个了,汹涌的疼痛忽然袭上全身,一瞬间夺去了他的全部意识。

杨逾眼睁睁地看着一向疼宠的独子在牢门外无助地翻滚惨叫,那双总是蕴满阴鸷精光的眼睛里终于流出了滚滚的泪水。

可是……他是真的害怕,那样的痛苦让人生不如死,如果能逃脱的话,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莫玉笙撇了他一眼,缓了内力,停止了对杨德的折磨。

他对这个公子哥儿没有什么仇恨之情,最多在给杨逾定罪后满门抄斩也就罢了,没必要在这里如此折磨人家。

杨德浑身无力地趴在地上,已经昏迷了过去。

“你说,”莫玉笙转向杨逾,用讨论天气的语调似是不经意道,“他这次醒来之后,还愿意继续代你受过吗?”

杨逾浑身一颤,看向他的目光好像在看一个恶魔。

“他若是不愿意你该怎么办呢?”莫玉笙摸摸下巴,“选择权在你这里,其实他是抗议无效的,所以你要逼着他……逼死他么?”

“……”

“啧,那时候他一定恨死你了,说不定会恨得想杀了你呢。”

“啊——!”杨逾终于被他刺激得发起狂来,这本来看上去已经油尽灯枯的老人家两眼通红,猛然喷出一口血来,发疯地把自己的头往狱中墙上撞去,“你杀了我吧!求求你杀了我吧!啊啊啊——!”

莫玉笙面色一寒:“我允许你死了吗?我告……”

“玉笙。”

甬道入口处忽然传来一声清朗的呼唤,声音不大,但狱中所有还神志清醒的人闻声都不由一震。

莫玉笙急忙转过头去,一瞬间从一个霸道的君主变成了一个好像做错事的孩子,显得有些讪讪。

苏倾走过来,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脚下虚浮得很——莫玉笙给他下的那药本该至少是今日午后才能醒来的,他现在便强行恢复清醒,到底还是有些勉强。

三个人谁都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会找来,一时间都不知所措,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

他们是知道苏倾对杨逾的“感情”的,实在很难确定他会不会生气。

杨逾这时候也一下子清醒过来,猛然扑到栏杆上冲着义子声嘶力竭地求饶,连昏迷的杨德都恢复了几分意识,投来恳求的目光。

沈悠却没看他们,径直走到师弟面前,柔声问道:“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宫里人都在找你。”

“你、凤洲……”穆云有点结巴,“你听我说……”

沈悠摇摇头阻止了他:“这是你的事,早在悬崖上我就立下誓言了,自从我跳下去的那一刻起,便与杨丞相再无关联。”

这不仅是他的意思,也是原本的苏倾会做出的选择。

没有人是真正不知好歹的,他已经知道了谁才是他的亲人,谁才是他真正该在意的人。

为了仇人而伤害爱着自己的人,是这天下最蠢的人才能干出的蠢事。

“走吧,”他眉眼都带上了笑意,“登基之前还有好多事儿要忙呢,我的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这个世界就差不多算是完啦,算是戛然而止,还有一点点收尾,就放在下个小世界的章节里好了~

真是写了好多啊【笑哭】战线拖得这么长还真是没想到~

下个世界……下个世界是现代,关于两个人的身份这次我不做介绍了哼!有本事你们再猜啊再猜啊哼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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