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已更新。正常订阅及小幅度跳订不受晋江自动防盗功能影响。那时,柯祺刚知道自己被亲爹送去冲喜,他不知侯府众人的性情如何,只觉得万一冲喜没成功,说不定会被人狼狈赶出府。因此,他便叫刘谷尽快把落脚点准备好。他想要座青砖大瓦的好房子,正巧落泉村中有一旧屋符合条件,刘谷就把旧屋盘了下来,按他的意思重点改建了厨房和卫生间两处。
至于田地,此时的人除非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否则轻易不会把田地卖出去。刘谷先弄了房子,又在外头奔波了好些日子,才勉强置办下了二十亩良田。刘谷一家这些年都为人奴婢,他手上的钱大部分是柯祺给他的,自己的积蓄并没有多少。因此,他就带着家人先住在了为柯祺准备好的房子里。
当然,刘谷是不敢住正屋的。正屋给柯祺留着,刘谷一家只收拾了两个厢房住着。
自从恢复良民的身份后,刘谷一家自己的屋子也已经开始建了,再有两个月估计能够建好。那房子肯定没有柯祺的房子好,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他们自己的房子,等建好了他们自然会搬出去。刘谷自家人知自家事,他总觉得自己外甥日后是要出人头地的,他帮不了外甥什么,那就努力别拖他后腿。
谢二看着这一座在村子里算是好房子的房子,隐隐明白了柯祺的打算。
柯祺自穿越后定下的目标就从来没有改变过。
他如今有房有田,已成耕读之家。即便已经离开柯家,日后还要离开谢家,但他并不觉得慌张。他以后再点拨舅舅一家帮他做些小买卖,两家算是共赢,然后他再安心备考,日子就会越过越好了。
但凡脚踏实地又有进取心的人都不会对未来产生茫然。
如此想着,谢二忍不住看了四弟一眼。
谢瑾华正被小奶狗吓得四肢僵硬。
刘金氏做了半辈子下人,就算柯祺一直把她当成舅母尊敬,但在她的心里,柯祺先是主子少爷,然后才是外甥。此时见柯祺带着两位华服贵人站在自家门口,她赶紧低头行礼。又见阿黄把其中一位贵人吓住了,她低着头快步走到门边,想要把阿黄喝住。却不想,阿黄围着刘金氏的脚叫得更欢了。
谢瑾华紧紧地攥着谢二哥的胳膊,整个人下意识往谢二身后躲了躲。
柯祺也看出了谢瑾华应该是怕狗的,但为了顾及中二少年的面子,他并没有把这一点说出来。
眼看着柯祺非常贴心地牵着恶狗走进院子里,把门口这块地方让了出来,谢瑾华这才跟在二哥身后,故作坦然地走进大门。他先对着刘金氏作了一揖礼。侯府谢四自然用不着对一个平民百姓行礼,但谢瑾华却需要对着柯祺的长辈行礼。即使刘金氏曾为人奴婢又如何,谢瑾华未曾见过自己的生母,他的母亲应该只是个没有名分的通房丫头而已,如此在别人的眼中,他不也是由“奴才”生下来的吗?
这一揖礼却把刘金氏吓住了。她连连摆手,紧张得连什么场面话都说不出来了。
谢瑾华将半个身在藏在谢二身后,道:“在下庆阳侯府谢四,冒昧上门,多有打扰。今有幸见到柯祺至亲,心中颇为激动。”他停顿了一下,又在小奶狗汪汪汪的叫声中说:“此犬真是……伶俐可人。”
好吧,刘金氏可以确定谢四爷是真怕狗的了,否则哪有刚上门就拿着别人家的狗用于寒暄的?
表姐刘园已经是个大姑娘,和柯祺交换了一下眼神,又对两位富贵少爷行了礼,便转身去厨房泡茶了。不多时,刘金氏也转身去了厨房。茶泡好后是刘金氏送上来的。刘园就躲在厨房里不出来了。
柯祺先把奶狗栓回了大门口,然后领着谢家兄弟进堂屋里坐下。
阿黄也许是叫累了,也许是见主人对这些陌生人很尊敬,自三人进了屋子,它就趴回窝里不再叫唤了。柯祺两辈子都很喜欢狗。但因为谢瑾华怕狗,柯祺也就按捺住了想要和狗狗尽情玩耍的心思。
刘金氏上了茶。
这茶当然不是什么好茶,谢瑾华意思意思地沾了下唇,就把茶杯放回了原处。
谢二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道:“这屋子不错,只是收拾得不好。日后你们二人若是想要回来这里住,记得先遣人过来好好打扫一番。若能得三分雅,三分静,再得四分野趣,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了。”
谢二这番话是替谢瑾华说的。
在谢二看来,自家四弟肯定住不惯这样的农家小院——即便这已经是村里最好的房子了——但因着谢瑾华和柯祺之间的关系,要是谢瑾华一直对着屋子和屋内的摆设挑三拣四,柯祺听多了,难免会觉得不舒坦。如此,还不如谢二做了这个恶人,先把各种要求提一提,谢瑾华和柯祺还是一条心的。
谢瑾华笑着说:“二哥,我觉得就这样也挺好的。”屋子里很干净。摆设什么的可以慢慢添置。
谢二默默转了眼神,不经意间看到了阿黄窝前放着的狗盆,里面盛了满瞒的一碗狗粮。
咦,那狗粮看上去色香味俱全啊。
没过多久,外出办事的刘谷和在小溪里玩的刘亚都回来了。刘亚在柯祺面前很活泼,但当着谢家兄弟的面就不敢放肆了。谢二心知柯祺难得出来一趟,肯定和他舅舅有一些话要说,便很体贴说要领着谢瑾华出去看看风景,还特意点了刘亚为他们带路。如此,柯祺就有了能和刘谷单独相处的时间。
谢瑾华出门时,小奶狗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但因为有刘亚领路,阿黄并没有叫。
谢瑾华立刻觉得刘亚这孩子怎么看怎么顺眼,不愧是跟着柯祺一起长大的表弟!
“阿黄是村头高木匠家那条叫阿花的母狗下的崽。阿花可厉害了!我听村里人说,去年有坏人来村里拐孩子,阿花冲出去咬了那拐子的屁股!把那人咬得哭天喊地的!”刘亚很努力地说着村里的趣事。
怕狗的谢瑾华把手背在了身后,慢慢地挡住了自己的屁股。他不是拐子,但是他心虚啊!
谢二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但他已经决定要把此事绘声绘色地说给大哥听了。
既然四弟如此怕狗……以后侯府里就养上两只吧。
哥哥们都是很关心弟弟们的。
刘谷把一摞账本交给柯祺,说:“你交给我的那些银子,用了多少、剩了多少都在账上记着。我不识字,是让你表弟记的。房契、地契和用剩的银子也都在这里。田买在了北边,我亲眼看过,确实是好田……”田里的庄稼都已经种下去了,因为在这一点上柯祺没有吩咐,刘谷就随大流地种了些作物。
“舅舅的屋子建在了隔壁,钱还够使吗?”柯祺问。
刘谷笑着说:“够了够了。这寻常的屋子造起来不贵的。孺人宽厚,当时未要我们的身价银子,我手里还有些积蓄。”而且他妻女都有手艺,平日里接些绣活也能换些钱。他自己还能去打短工卖力气。
柯祺有心要让刘谷去做点小买卖,不过他的计划还没有彻底完善,于是此时什么都没有说。
刘谷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了一点点为难的情绪。
“怎么了?舅舅可是有什么难处?”柯祺关心地问。
刘谷的脸渐渐涨红了:“这话说来倒是显得我不知好歹了……可是,你表姐比你还大了几个月,她这个年纪该议亲了。四少爷总是往咱们家跑,村里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你表姐有意,这、这……”
刘谷口中的四少爷是指柯祐。柯祺曾拜托柯祐帮他照顾刘谷一家。
柯祐当时存了些银子想要拿给柯祺,后来这银子没有送出去,柯祐就觉得自己为柯祺做的事情太少了,于是心有内疚的他只能非常尽心尽责地帮柯祺照顾他舅舅一家人。明明打发个小厮来落泉村中转转就能彰显柯家对刘家的庇护了,柯祐偏偏要自降身价,每隔十天半个月的就往落泉村中跑一回。
他一个少爷,还在重孝里,却总是往刘家跑,村里的人能不想歪吗?
刘谷真没有借女儿攀附柯祐的心思。他一家子好容易恢复了良籍,怎么舍得又把女儿送回柯家里去当个小妾?其实柯祐对刘园也没什么多余的心思。但他好心办了坏事,已经在影响刘园的名声了。
柯祺抽了抽嘴角。他那做事稳妥的嫡母到底是怎么养出柯祐这种哈士奇一般的儿子的?
等到谢家兄弟在落泉村中转了一圈回来时,柯祺正蹲在门口逗弄阿黄。柯祺伸出左手,阿黄歪着脑袋仿佛在思考,然后慢慢把左前爪搭了上去。柯祺高兴地揉了揉阿黄的脑袋,说:“聪明的小子!”
阿黄吐着舌头,对着柯祺摇起了尾巴。
“它、它要咬人了?”谢瑾华紧张地问。
“不是啊,阿黄摇尾巴是因为它很开心。”刘亚已经恢复了活泼的本性。
柯祺把着阿黄的爪子对着谢瑾华挥了挥:“你们回来啦?看,阿黄在对着你们打招呼。”
阿黄用自己漆黑的眼珠子盯着谢瑾华。谢瑾华盯着阿黄。两个萌物互相瞪着对方。
“我觉得阿黄一定很喜欢你。”柯祺说。不过他依然把阿黄抱在怀里,没让它对着谢瑾华冲过去。他知道谢瑾华怕狗,所以只会像这样隔着安全的距离逗逗谢瑾华,不会真让谢瑾华和狗近距离相处。
“柯弟……真是童心未泯啊。”谢二小声地对谢瑾华说。
是啊,柯祺还是个小少年。童心未泯的小少年什么的真烦!叫他再写一百张大字去!
“汪!”阿黄叫了一声。
谢瑾华心中一颤,举起爪子,对着恶犬说:“你、你好。”他是一个以理服人……服狗的正经人。
谢瑾华玩得很开心。
阿黄哄无毛两脚兽哄得很辛苦。
“你再去吩咐厨房,叫他们杀鸡宰鸭的时候,把鸡毛、鸭毛都留着。”谢瑾华吩咐厉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