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二伯娘!那个是我阿鹰哥不?”
白明心吸了吸鼻子,瞅见不远处朝这边走过来的一个清瘦男子,忙戳戳窦氏的胳膊。
“是呢!是呢!到底是年轻,眼神儿比我好!”
窦氏含着笑就迎上去了,白明心也紧跟着。
走近了,白明心才发现白鹰比自己印象中更高一些,清清瘦瘦,萧萧肃肃,倒是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和印象中一模一样,只是那双眼睛似是蕴着许多的莫测与深意。
“鹰儿,读书累不累,累了就歇歇!”窦氏轻语着,又将手中的花生酥递过去,
“这花生酥平时无事了往嘴里放一两块,可别忘了多喝水啊!”
白鹰接过花生酥,嘴角微扬,点了点头,低头看向一旁的白明心。
“阿鹰哥好!我是明心!”白明心扬起笑脸,露出标准的八颗小白牙。
“这是你三叔家的姑娘,前些日子,哑疾治好了,你听她说话这伶俐劲儿!”
窦氏笑着同白鹰介绍道,又扭头向白明心解释。
“明心啊,你鹰哥好几年没回咱们桃源村了,乍一看没认出你呢!不过你还记得不,你小时候你鹰哥抱你的时候你还尿了他一身呢!”
窦氏自顾说着,完全没注意到白明心逐渐僵硬的笑脸,有些记忆就该让它随风而去……
白鹰眼中也隐约染上几许笑意,转了话题。
“娘,我准备参加今年的秋闱,你和我爹不用总来看我,让我安心读书即可。”
“好,好,我们不来扰乱你!”窦氏无奈笑着,又说道,“我儿十六岁就考了秀才,莫着急啊!今年中不了举咱们还有明年后年呢!”
白鹰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知道了。”
白明心在一旁听着,乖乖,二伯父和二伯娘这俩人是遗传下去了什么优秀的基因?
这白鹰堂哥不仅长得好,还是妥妥的学霸一枚啊,十六岁的秀才,没准儿还是十八岁的举人……
窦氏又紧接着叮嘱了几句,白鹰眼中带着温意,简单地回复着,偶尔点头表示知道了。
白明心可是越看越觉的自家这便宜堂哥有做官的范儿,瞧那沉稳!瞧那喜怒不形于色!瞧那眉目朗朗,坚定莫测!
日头西斜,风渐凉,窦氏领着白明心去了老熟人的店,买了一众提取制作金银花的家伙什,大缸小桶的踏上了回家之路。
回程时依然是那李大叔赶得老牛慢车。
窦氏一路上直嚷嚷着这次包车亏大了,下次李大叔得免费让她们俩人坐牛车,李大叔只笑着摇头,并不回话。
还没到村口,老远就看到夕阳余晖下一道突兀的影子,正是不放心自家闺女的白令安。
“爹!”白明心坐在牛车上,直起身子挥了挥手。
本来还愁这大缸小桶的该怎么弄回去呢,老爹就是跟力!
“嚯!明心,这得不少钱呢吧!”白令安看着那白瓷缸,红陶罐,竹木桶……
“不多,不多!”白明心一边敷衍着,一边帮着白令安将那最大的白瓷缸往肩上扛,“爹,这缸可是最贵的,别给我碎了!”
“知道了,明风那臭小子,真会挑时候伤着脚,这活儿按说该他那大小伙子做,成天地不知道在捯饬什么,今儿还让我去给他砍截竹子,你们都是我老子……”
白令安一肩扛着缸,一手拎着竹木桶,念叨着那不省心的臭小子。
窦氏和白明心也下了李大叔的牛车,抱着其余的瓶瓶罐罐,一起往家里走。
一踏进小院,就看见白明风正坐在小凳上,埋着头不知在整什么,脚边是一堆纸啊,竹片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及一碗不明物体。
对了,细看之下,某张纸下还露着半个龟壳和一条小尾巴。
“哥,你做什么呢?受伤了还不好好养养!”
白明心将买回来的东西指挥着老白同志安置好,又送走了二伯娘窦氏,方腾出空来关心一下受伤儿童白明风。
“我是脚伤了,手又没事儿。”
白明风似乎是打算趁天还没黑透,再多摆弄摆弄那些东西,嘴里回着,手下却不停,目光更是没有丝毫分散。
白明心撇了撇嘴,站起来打算再去灶台旁关心关心正在做饭的母上大人。
“哎,对了,我今儿上午没事儿,就把你那些晾晒干的金银花都捣碎了。”
白明心听着身后自家哥哥的声音,笑着一蹦一跳地奔灶台去了。
白明风抬头瞅了一眼,紧跟着又埋头琢磨手里的东西去了,那专注程度,连稍后祝安青唤他吃饭他都没有听到。
第二日,白令安和一群工人下地掘坑,祝安青和大壮婶一起准备那十几个汉子的午饭。
白明心撸起袖子,打算清洗一遍昨天买来的器具,今天就要提取金银花了,以前只知道理论,今儿是第一次学以致用付诸实践,还有点儿激动。
“明心,你跟我过来,有好东西!”白明风一瘸一拐,一蹦一跳地从院外进来,扯着白明心就往外走。
“干,干啥啊?哥,我这儿干正事儿呢!”白明心一脸懵地随着明显有些亢奋的白明风。
“你出来就知道了!”
出了小院,一抬眼就看到门前的那棵大树上挂着一个大型的风筝,看模样是个风筝,白白的纸上用毛笔潦草地画着一个乌龟。
“哥,你昨天那是做风筝呢?”白明心一想昨天那纸,那竹片,不就是做纸风筝的原料嘛!
“怎么样?是不是有模有样的!”白明风单脚站着,一手扶墙,一手叉腰,可给他厉害坏了。
“挺,挺好的,那画的是狗东西?”
“是啊,不愧是我白明风的妹妹,一眼就认出来了!”
“……”
“哥,你咋想起来做风筝了?”
“不是你那天说春天该放风筝的吗?你还好不容易念了首诗呢,儿童放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你忘了?”
“嗯,其实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
“你竟然敢嫌弃你亲哥给你做的风筝?”白明风危险地眯着眼。
“不,绝对不是!主要是那狗东西太丑了,能放的出去吗?”
地上的狗东西抬起头,谁?谁说我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