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先的计划就是如此,假意斥责芍药,然后让她去后山,只要哪怕受了一点轻伤。
以后的事情就都好办了,她自有办法和借口找来大夫救治那位墨公子。
却没想到会遇到野兽,太可怕了,想起来,袁幼箐就是一阵后怕,后背都渗出冷汗来了。
就算……最万不济的,她也没想过刻意去要谁的命,而芍药这一次也真是豁出去了,搏命演出。
幸亏,四弟还算是个有本事的,要不然后果还真不堪设想。
“好了,已经去请大夫了,大家就散了吧,都挤在这里也是于事无补的。费嬷嬷,你和杜鹃木梨留下来就可以了,等一下大夫来了,有什么事情你们可以帮着做。其他人就去外间候着,该休息的还是要休息,明天还需要你们轮班呢。”迅速冷静下来的仲王妃有条不紊的吩咐着,丝毫不见刚才慌乱的模样。
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刘妈妈马上就和其他人一起回房去休息了。
倒不是她们不讲情义,只是现在真的很晚,这里是王妃的房间,闲杂人等太多了挤在这里也确实不好。
既然主子已经吩咐了,相信她会安排好一切的。
眼看着,她们已经要走出房间了,袁幼箐却又突然大喝一声:“站住。”
众人赶紧停下脚步,面面相觑着,不知道王妃又要怎么折腾她们了。
“记住,这件事,不准对其他任何人说。二小姐那边,刘妈妈,你也去嘱咐一声,相信二姐不会这么的拆我的台吧?”袁幼箐冷笑一声,脸上闪过一丝狠毒的光芒。
刘妈妈打了一个寒噤,原本想要说的话,只能是在嗓子眼里打转了。
原本。她倒是真有心用这件事到夫人和二小姐面前卖个好,可是三小姐却是当着众人的面就这样说了,她却不好再怎么样了。
算了,暂且就先安分些吧。有什么事,等回去之后再说吧。
临去之前,刘妈妈倒是回头看了一眼,她们都走了,可是四少爷还呆在三小姐的房间里。就算是他们姐弟感情好,可这毕竟是男女有别,也不太好吧?
可毕竟四少爷的小霸王脾气在府里是出了名的,又何必说什么闲话触他的霉头,反正这些事自有夫人会去安排处理的,她一个奴才。又何必多管闲事?
很快的,屋子里只剩下受伤昏迷在床上的芍药,以及袁幼箐袁良骏,费嬷嬷杜鹃木梨,等“自己人了”。
杜鹃小心的拿着热毛巾准备擦拭芍药脸上的血痕和赃物。却被四少爷阻拦了她的动作。
“别,你别乱动,还是等大夫来看过了再说吧。”袁良骏制止了杜鹃的举动,那沉静稳重的模样,还真让人看不出他才十岁。
杜鹃很快的就停止了动作,很快的,大夫就被请过来了。是太子殿下随身伺候着的宫里的御医。
仲王妃求救,太子殿下自然是马上派遣了跟随他们一起出行照顾安全的御医过来,在听说受伤的只是一个小丫鬟之后,就没有亲自前来探望,只说改日等五弟妹得闲了,回去之后。有机会他会去宏王府拜访的。
这话说得倒也不算失礼,毕竟,他是搬出了季仲轩。
袁幼箐再三的请来人回去之后向太子殿下转达自己的谢意,并且袁良骏还说了,等明日会亲自去向殿下叩谢大恩的。
“拜托了。御医,你去帮芍药诊治一下吧。这件事毕竟是因我而起的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原谅自己的。”袁幼箐抽抽嗒嗒的说着。
本来大半夜被人从床上挖了起来,慎重其事请了过来,却只是为一个丫鬟看病,在宫中行走的御医自然是不太高兴的,觉得自己被人看轻了。
此刻看仲王妃这样的态度,却是很吃惊,当下,不敢怠慢,认真的帮芍药诊治起来。
有太医院的高手在此,效果自然是不一样了,芍药主要是外伤,虽然是看着吓人,这个丫头却没有性命之忧,之所以会昏迷不醒也只是因为失血过多。
“我帮她把伤口处理一下,再开一点内服外敷的药,休养十天半个月,就可以好得差不多了。”说话之间,御医倒是犹疑了起来。
这个丫鬟身上的伤,虽然不算严重,有些地方却是需要马上就处理的。
可是此时此刻没有医女在此,倒是诸多不变。
“您开好药方,等天一亮我就派人去山下抓药。至于说清理伤口这样的小事,不敢劳烦御医亲自动手,您吩咐一声,我身边这几个人,可以帮着您一起做事的。”袁幼箐马上接口道,一脸笑意吟吟的样子,马上就解决了御医的烦恼。
这样自然是好啊,留下了一些疗伤圣药,御医就赶紧的告辞离开了。
仲王妃亲自送他出去,又咨询了一些如何紧急处理伤口和伤口恢复时需要注意的事项,御医也没有作他想,只是觉得王妃这样的态度让他感觉到很是受用,详细耐心的解答了她的提问。
袁幼箐回到屋内,先是轻轻擦去了自己脸颊上的泪痕,月光如水的从窗外倾泻下来,刚才由于情况紧急,她是匆匆从床上爬起的,一头长发全部是披散在肩头的。洁白月光的映照之下,仿佛是一片上好的锦缎。
就这样看着,居然,给人一种圣洁的感觉,
可能是刚才这样的紧急事件,她被惊吓的,脸色有些苍白,明亮的烛火映衬之下,漂浮一抹淡淡的红色,倒是更加显得她的肌肤十分透明,仿佛就像是月夜之下,那一株幽幽吐香的兰花。
杜鹃不由惊叹,平日里,无论是府里府外之人,大家都只注意到二小姐倾国倾城的容貌,说起三小姐,都是说她骄纵任性的脾气。
却不知道她们的三小姐,却也是如此的美丽!
“将外面的门窗都关好,跟我进来。”袁幼箐吩咐一声,率先走向内室。
杜娟等人照做,只是跟着进去之后,却是大吃一惊,原本以为重伤躺在床上的芍药,却是好端端的站在床边——这话也说得不对,她的衣衫凌乱破裂甚至带着血迹,脸上也确实有明显抓伤的印子。
只是现在站在床边这精神抖擞的样子,哪有刚才昏迷不醒的狼狈脆弱?
而往床上一看,杜鹃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那床上居然躺着的,是脸色痛苦十分虚弱的男人。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一名年轻男子,只是这是王妃的内室,他是何时进来的,又或者说,他怎么躺在那里的?
“这件事,稍后我再跟你细说,现在,帮我做事。”袁幼箐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她是相信费嬷嬷和杜鹃,才会留她二人在此的,就连那个木梨,刚才也找到借口打发了出去。
今晚也确实需要人帮忙,所以也顾不得其它了。
既然床边站着的脸上略有轻伤人却无大碍的是芍药,床上躺着的,自然是袁幼箐和袁良骏在林子里遇到的那个受了重伤的男子。
虽然杜鹃很是惊讶,脸上的表情倒是镇定,甚至比一大把年纪的费嬷嬷遇事还看得开的样子。
“小姐,你这是——”费嬷嬷十分吃惊,他们家小姐,这回任性过头了吧?
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袁幼箐马上吩咐着:“嬷嬷,你马上去你准备好清水、纱布和止血的药膏,杜鹃,在一旁等候着,给我打下手。”
嬷嬷年纪大了,现在又这么晚,难免会体力不支,
“小姐,你会救治伤员吗?”费嬷嬷吃惊的问着,这时候才有时间仔细看清,这名男子就是刚才和四少爷一起护送芍药回来的那名“侍卫”。
只怕,这是众人所以为的身份,真相如何,就只有三小姐和四少爷明白了。
没想到这个芍药和杜鹃,居然有这样的本事帮小姐,费嬷嬷心有戚戚然之余,不知道是该感慨吾家有女初长成,还是觉得自己老了,小姐有事会先想着丫鬟,不要她这个老太婆了?
袁幼箐笑着拍了拍费嬷嬷的手,“奶嬷,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刚才是情急之下,而且十分危险,我不能让你去冒险,你明白吗?”
瞬间,费嬷嬷就明白了三小姐的意思,眼眶有点湿润了。
谁知道,接下来她的一句话却让大家很吃惊:“救人我倒不会,绣花的技术不好,但是会一点基本功。”
“什——什么,”费嬷嬷感觉到全身无力了,很艰难的才能将接下来的话完全说出口:“小姐,你,那你要如何救人?”
“他受伤了,好像是身上被人给割开了,我用针线缝补好,不继续流血了,不就行了?”看到其他人脸色大变,紧跟着又来了一句:“死马当作活马医,我想,他不会有意见的。”
这个他,自然就是指床上躺着的伤患了,刚才他可能是撑着最后一丝力气跟着四少爷一起进来,在众人面前强作镇定。
此刻却是完全撑不住了,已然陷入昏迷不醒的状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