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李川一行人回到山洞，却发现山洞的另一边一个人也没有。连那孩子和他奶奶都不在火堆边上坐着l。
韩晏和薛卿支了锅子，把一把根本看不出是什么的枯草植物混着雪水煮了进去。这时，山洞外对着火把，人影绰绰，却没有一个人进来。
“他们在外头做什么？”韩晏抬头看了一眼，随口问到，并没有起身。
突然，山洞外一阵烧火的噼里啪啦声，一个火堆似乎燃起来了，一个锅子被架起来了。可那火堆被人影包了个严严实实，韩晏根本看不见里头是什么。
外面那么多人，可是没有人说话，只有动作的声音。可以听到他们接踵摩肩的声音，他们蹲下或者站起的声音，他们磨刀霍霍的声音，他们吸气磨牙的声音。
这时，像是有一把刀，进入了柔软之地。这把刀好像特别钝，比起切，它更像是磨。它慢慢地磨开这片柔软，薄薄地撕成成一片一片。有液体啪嗒啪嗒，坠在岩石板上。一股腥味隐隐约约，但是气温底下，这股气味穿被留滞在了原处。
拿刀的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顿了一顿。突然，有一个块木板被重重扔在岩石板上，那似乎是那媳妇的砧板。又有一块砧板被拍在砧板上，只听一声咔！那刀被狠狠砍在砧板上，终于利索地切开了那片柔软。
人影们齐齐地呼了一口气。
咔咔咔！
咔咔咔！
像是被等待和期待许久，接二连三的的声音响起！那刀似乎砍在坚硬的骨头上，可钝刀没有放弃，依旧努力的，拼命的，狠命地撞击这块骨头。
咔嚓，那骨头发出裂开的声音。
有一些的东西流了出来，声音很轻，涓涓细流，说明分量很少。骨头的一端被倒拎着，那东西流进了碗里，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那刀又起来了，它挪动着脑袋往一个夹缝处钻，和一些黏连之物缠在了一起。这下，它无计可施了，于是它挑起那长长的黏连之物，请了一把镰刀来帮忙。
镰刀钩起来，狠狠一勒，那东西真如野草谷子杆一般断了。一节一节的，啪啪坠回到了砧板上。
钝刀和镰刀合在一起，发出一声金属的撞击声，这是他们的击掌。它们相互合作着，像筷子一样夹起薄薄的东西，长长的东西，软软的东西，一齐扔进了煮沸了的水里。
从硬骨头里流出来的那小碗东西也倒了进去，还被搅拌了几下，好像鸡蛋清一样。
突然，好像一颗柔软的珠子滚在了砧板边上。它被捡了起来，放在板子，那钝刀的屁股一翘，木头柄狠狠地砸向珠子。
珠子碎了，也被扔进了锅里，泛起了一片水花。
有什么纸被打开了，倒出颗颗粒粒的东西，一点一点，屈指可数，坠进了锅子里的水。
那勺子搅啊搅，搅啊搅。
过一会儿，那钝刀又砍在什么硬物上了，它砍啊砍，砍啊砍，不知疲倦。
咔，
咔，
咔，
……
咔，
咔，
咔，
……
冬天的黑夜，有了些星星，但月亮没了，没有光，只有这片火。
许久，韩晏终于忍不住了，他想出去看一眼。可还没等他出去，外面的人进来了。他们每个人手里端着碗东西，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
“你们那是什么……”韩晏想问，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可以提问。
说好的互不相干。
突然走在前头的奎哥在他跟前停了一下，似笑非笑地弯下腰，把那碗东西从韩晏眼前一绕。这一动静，一些汤水洒在了地上。
韩晏好奇，果真探头去瞧。可还没等他看清什么东西，奎哥却飞快地收回了碗。
“山腰里捡到的好东西，别看了，我们可不会分给你。”奎哥说。
韩晏抬起眼帘，有些窘迫：“我不稀罕。”
奎哥哈哈哈地走了，走之前还偷偷瞧了眼远处盘坐入定的顾夕赟。
韩晏深深呼了一口气，盘起腿，也继续他的修行。
而在他盘起的双腿前，那被洒落的汤汁里，有一粒米粒，被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