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所有的一切,在此时想起来,颇为唏嘘。
陆绵绵强制自己不要再哭下去,不然等一会儿见到花容的时候肯定眼睛又肿了,她虽然没脸见他,可是总不能邋邋遢遢的,所以等她停下来哭以后,她发现眼前远处的海面上,有一个身穿白衣的人站在那里。
陆绵绵的心仿佛被人从胸腔里“嗖”的提出来,静止了两秒,而后又安了回去,安回去的心不受控制的疯狂蹦跶,她觉得这样下去,恐怕还没看到那个人的脸,自己就要被这过快的心速跳死了。
“花,容……”陆绵绵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小声喃喃:“是你么?”
站在远处的人,没什么动静,只是不知道哪里刮来的风,忽的一吹,将她吹了个趔趄,她急忙站好身形,再去看前方的白衣人,却见那人被吹的更远了,陆绵绵也顾不得前方是海,使劲儿往前方跑,只是才起步踏出一步就发现自己竟然飞了起来。
这果然是个梦啊。
不是真正的那个幻境。
如果真的是那个幻境,她是不会飞的。不是幻境的话,那么站在她眼前的那个人,也就不是真的花容。
想到此处陆绵绵心中沉沉,似有说不出的难过,眼泪氤氲出来,边流着泪边飞向那个人。
既然自己能飞,肯定跟也不会从海水里落下去,反正这是梦啊。
是梦就有无限可能。
果然,等她落下来的时候,稳稳站在了海平面上,她看着这个人的背影,许久不敢动,她站的越久就越害怕,这个人一旦转过来,不是花容,那可怎么办?
这种想法叫她心中颤栗,止不住的全身发抖,她真的太想念他了,就算这不是真的幻境,只是一个梦,那也能慰籍她对他的想念。
最终,她咬牙走到这个人的面前,一眼看见这个朝思暮想的面容,赫然什么都忘了,忘了颤抖,忘了悲伤,忘了喜悦,更忘了呼吸,她整个人都处在一种诡异的空白之中,这是她的花容啊,这就是她的花容。
就像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时候,陆绵绵整个人都仿佛升空了,他的额头,眉眼,口鼻,他刀削斧凿般的俊美脸型,他浑身微微发着的光,都叫她看的如痴如醉。
许久许久,她才深呼吸了一下,整个人也随着这个深呼吸醒了过来。
“对不起……”陆绵绵羞愧,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以何种脸面来面对花容,即便是梦,她也自惭形秽。
她各种愧疚自责的情绪纷至沓来,根本不知道此刻要说些什么,许久之后她才终于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抬眼看了花容一眼,发现对面的花容温柔的看着她笑,她从未看见过他这般温柔的模样,只道是人世间所有的温情都比不上他现在这微笑的模样,她一时间痴了,贪恋的伸出手摸着他的脸,却发现自己个子太矮够不着。
陆绵绵简直尴尬到无地自容,本来又要陷入新一轮的自我羞愧之中,只是她现在清醒的意识到,这是梦,也只有在梦里他才会这样对她如此温柔的笑,如果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而且,这么长时间,这是她第一次梦见本体的花容,自然心中有多高兴,也就有多难过。
“对不起,我无能,我还没将你恢复过来。”本来还想再次触摸一下他的脸,可是忽然她觉得现在的自己,似乎不够资格这样做,即便是做梦,也觉得自己不够资格,想起这个,她的眼泪一滴一滴不受控制的流下来,伤心欲绝的说着:“我真的对不起你……”
花容对她的痛哭,无动于衷,只是看着她,眼中温柔的光简直能溢出水来。
就在她哭的神志不清,整个人都伤心的有些恍惚的时候,空中响起清脆的鼓声,那鼓声似乎是拨浪鼓发出来的,鼓点紧凑却散乱,可就是在这散乱的鼓点之中,她感觉自己身体里凭空多出了一些坚实的温暖来,叫她本来沉浸在伤心欲绝的冷漠情绪之中,多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清明之意来。
她还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她的嘴巴不受控制的发出了一阵清脆的笑声,那笑声虽是悦耳至极却也冷漠至极,听的陆绵绵自己都一阵胆寒。此时的身体仿佛不是她的,她通过自己的眼睛看见一直微笑的花容,脸上露出一丝震惊的颜色,随即他仿佛逃一般退后数寸,并在退后之时向她打出一掌,将陆绵绵打飞出去。
这果然,是一场梦呵,如此杂乱无章又荒唐的收场,真叫人沮丧……
陆绵绵捂着脑袋,还在思索着方才的梦,他那一掌直接将她打出了梦境……
此刻的她,很难过,也很难受。
难过是因为这个梦,自己好端端的笑什么笑……
而难受的则是现在她本人又被看管在床上,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她方才捂了一下疼痛的脑袋,就被守在床边的锦渊,顺势将她的手,紧紧握在他的手里,抽都抽不出来。
“花容?”锦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问道:“原来你一直思慕的是一个女子?”
陆绵绵瞬间震惊,一歪头就看见整张脸都能温柔的滴出水来的锦渊,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顺带还用他另一只手,扒拉开她捏的十分紧的拳头,一下一下从她掌心略过,闹的她的心也是一下一下的痒了起来。
她本能的将自己的手往出抽,却根本没成功,只能又捏成拳,可是还被他一下下掰开,继续一遍遍的抚摸。
“你……”
陆绵绵抓心挠肝,心思被搅的不能集中,结结巴巴的“你”了半天,硬是没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这个花容是不是很爱慕我,是不是因为我心仪的是你,所以你有愧于她,这才在梦里哭着跟她说对不起?”
what???
陆绵绵满脸的黑人问号,对于锦渊这个问题,她本就乱作一团的麻线团脑袋,此刻更加的麻线团。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锦渊这张好看的脸,打心底生出一股怜悯来,如此光风霁月的一个人,为什么这般脑残,而且您这叫人叹为观止的脑洞啊,果然一次次刷新对他的认知。
竟然能联想到她喜欢女人?!
人家叫花容,不一定就是女子啊!
陆绵绵震惊的看着她,跟见了鬼似的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胸口憋着一股气,想要跟他解释一下这个“花容”并不是女子的时候,心中那个从来都冷嘲热讽的声音忽然跳了出来:就这样顺水推舟挺好啊……
这句话简直点亮了陆绵绵一直暗淡的心,就好像有人拿着快刀将她乱成一团的困境,一下给斩开了一条豁然开朗的大路。
“嗯……”陆绵绵顺着他的话点头,“是,是我对不起她,她,她……”
陆绵绵努力思索了一下,才吞吞吐吐的说道:“她,一直仰慕你,想见你一面,然后我就带着她……,到云渺宫,然后……我被抓了,她,她后来,我也不知道,她最后怎么样了……”
说完这段话,陆绵绵简直要为自己的机智起身鼓掌了,是的没错,正好当时她被抓上云渺宫,身边的陪着的就是蓝匀和且文啊!
那个时候她以为蓝匀和且文都死了,但是后来才知道她们没死……
就是不知道,现在她们还在不在云渺宫……
这样说的话,他肯定相信!
果然,锦渊皱眉思索了一下下,才迷茫的看着陆绵绵问道:“是之前跟着你的那两个其中之一?”
陆绵绵压抑着欣喜,悲怆的重重点头。
“我怎么记得她们不是这个名字……”
陆绵绵:……
“你记错了吧……”陆绵绵的心简直要跳出胸口,下一瞬,她就后悔的要跳窗,怎么没想起来,他们抓了她们,自然是要问清楚家底儿的,自己这种智障的脑袋,怎么就没想到?
“记错了?”锦渊继续皱眉,继而脸上又舒展开来,笑着说道:“也罢,你说是,那就是吧。”
本来不做希望的陆绵绵,此时简直要乐开花,她脸上闪过一抹极喜之色,继而说道:“我其实很想念她们,现在在这里吃得好,住得好,就是没有她们两个觉得的很难过,锦渊,我们能不能去云渺宫把她们接过来?”
锦渊第一次听到她用如此软糯的语气称呼他的姓名,从后脑炸开一股电流,直直从后脊窜了出去,此时纵然心中有千种猜测,也不再顾及,脑子一热便说:“好!”
等他说完以后,立马反应过来不对劲时,又对上她极为期盼的眼神,这个眼神叫他莫名心中一酸,只呆呆的凝望着她的眼睛,点点头说道:“我现在就派人,把她们接过来……”
陆绵绵:???
等等,他方才说什么?接她们过来?不是让她去云渺宫么,怎么变成了去接她们过来?
陆绵绵强绷着脸上的温柔,喉头却被堵的似乎要说不出话来,她吊着一口气,强自温柔的尖声尖气说道:“我想去云渺宫接她们,你带我去吧……”
这句话叫锦渊仿佛挨了重重一击,这是他才终于明白,什么她给他找二房,什么她喜欢他,都是自己瞎猜的,分明是她想要去云渺宫!!!
她的目的就是去云渺宫拿阵图,那么一直以来肖永陵都说的是对的,她一直朝着自己的目标走去,根本不管他如何。
可怜他自从强要了她,心中虽然愧疚,可是总觉得她能收回心,好好跟着他,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他一厢情愿的错觉而已!
“你们都下去!”锦渊咬着牙,吩咐下人们都退下,一屋子的奴婢分明感觉到她家主子话语间风雨欲来的暴怒,心中诧异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不对了?
守在屋子里的几个小姑娘,悄咪咪的退了出去,顺便把守在门外的都顺带叫走。
此刻要留在这里,恐怕没几个人能承受的了她家主子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