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青城行(1 / 1)

他一会儿凑近一会儿凑远的显然是找不到,生衣上前,帮他找到那行字。

他这才轻轻的念道:“心……血机机关,开合……春秋,段妍青城!”念完这十二个字,整个人像傻了一般,站都站不稳了。

生衣和吉金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怕他出事。

“老丈!您还是进来坐吧!”二人去搀扶他。

他转过脸,老泪纵横!脸上所有的皱纹都扭曲了方向,没想到他哭起来是这副样子,像是要撕开了心胸倾倒出几十年压抑的痛苦。

听得他一路嚎啕大哭道:“四十六年啊!四十六年!妍儿,老天作弄我四十六年!天哪,老天你没眼啊!有多少人有四十六年,老天爷你作弄我啊!”

这般的肆意坦荡、真情流淌,两个年轻人也忍不住鼻酸了。

他哭够了,用衣袖擦了眼泪,向着生衣深深一鞠躬,生衣忙扶住他“老丈您这是做什么?您比我爷爷岁数还大呢,怎么朝我拜呢?”

“谢谢你!终于解开了这个锁!”

“不是我解的,不是我!”生衣摇头摆手的。

“锁是掌柜的解开的”

“掌柜的……他在吗?”

“可否容我当面向他致谢?我,”说着又哽咽起来,暮年之人当真很少有这般痛哭流涕的。

“这,我们掌柜的,她……”吉金有些犹豫。

照理亭欢是不出来见人的,可是,这老头还真是可怜。

生衣低声问吉金:“要不你去问问小姐?”

吉金咬咬牙便进内院去了。

“老先生是要见我吗?”

棉布帘子掀起出,一个娇若春莺的声音响起来。

老头转身一瞧便愣住了,连老泪也顾不得擦了。

“这,这是?”他左右看着生衣和吉金。

“她就是我们掌柜的,除了年纪小点,别的,跟其他的掌柜差别也不大……”生衣笑着解释。

原来这个老头姓裘,名奈之,原籍是江州人士,今年已经六十四岁了,年轻时候与大同名锁匠的女儿段妍情投意合。

他常常借着买锁的由头到锁铺去见段妍;老锁匠觉得他齐大非偶,便时时派人盯着他,不许两人有交集。

说来也是造化弄人,段妍终于要嫁到外省去,走前辗转托人带给他一个锁筒,开锁的法子另写在一张毛边纸上,悄悄让丫头塞给了他;

不巧那日暴雨,裘奈之出门慌张也没带伞,浑身淋了个湿透,纸条上的墨迹也化为一团。

老锁匠坚决不肯告诉他段妍的去向。

段妍留下的锁却再也打不开了,一尘封便是四十六年!

裘奈之终身未娶,蹉跎了一世。

“原来她在川蜀青城!”裘奈之抹着泪喃喃道。

其实亭欢是讶异的,她还从未见过一个老男人为了深情哭成这样,只觉得胸口一阵阵闷的难受。

“老丈难道知道她在青城,便能与她相聚吗?”

“我若知道,便是抢也要抢了她走,妍儿她,定然一路上都在等我!”说完又哭的掏肺挖肝的。

“可是我竟让她等了四十六年啊!”他捶着胸。

“这段小姐为何不直接告诉你,非要藏在锁筒里?多耽误事儿啊!”生衣不解。

“她从小便是这般玲珑古怪,一句话能说明白的,偏偏不说……”

吉金听了心里也不好受,两人陪着他抹了半天的眼泪。

到了晚间,一屋子人吃着歌令做的饭,大家胃口都不太好的样子。

歌令偷眼看着亭欢。

“小姐觉得不好吃吗?”

亭欢摇头,不是。

“是我自己没胃口……”

“后来……”吉金终于轻声说。

“我和生衣凑了些银两给那位老先生……”

亭欢抬起头看着他。

“我们鼓励他去青城了……”吉金微微红着眼睛在笑。

“对!虽然他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太好,但若他不去,只怕是同个半死的人也没什么差别了,今儿当他说要走的时候,整个人都变了!”

生衣轻松道:“腰杆也直了,眼睛也有神了!大约他年轻时候也是俊的……”

“哦……”亭欢淡淡道。

“对了,小姐,那位老先生走前送了三把锁给您!都是挺稀罕的……”

亭欢有些兴趣了。

吉金放下饭碗,从口袋里掏出来放在桌上。

一把做成古琴的样子,十分精致小巧,上面还刻画琴弦,并广陵散三个字。

第二把就是一个球形,倒是从未见过。亭欢拿起来细看,发现是像积木一样是几块拼成的球,十分有趣。

最后一把,亭欢拿起时,只觉得手指有些发麻。

那是一把古朴厚重的锁,像一只盘身的燕子。

羽毛栩栩如生,燕子头做回首状,神韵喜人。

“这是什么锁?”

“老先生说这是一把古锁!不知何人锻造,是当年段妍小姐留给他的。

这把锁要想打开,必须要等到另一半与之咬合,说是,两半相合后便会有磁力,此锁是靠磁力打开的!”

“这锁叫什么?”亭欢问着,不知道为何声音颤抖起来。

“嗯,叫,叫燕侣锁!”吉金话音刚落,亭欢脑中轰隆一声响,胸口一痛。

酥姬和南宫同时叫道:“燕侣?”

亭欢不是要找一个有燕侣痣的男人吗?与这把铜锁又有什么关系呢?

“老先生说,这把燕侣锁自会召唤它的另一半出现,恐怕就在最近……”

“他怎么知道?”

酥姬忍不住问。

“老先生说,这把锁常常自己出来……”

看着几人一脸的疑惑,吉金接着说:“这把锁他向来珍藏在抽屉的木匣子里,可就是这半年来,它自己会从匣子里出来,他说明明睡前刚放进去的,醒过来时它又在桌上了!到了这几日,更是天天如此!”

“会不会是他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不会,他说,这把锁他从来不取出把玩,他天天拿在手里的是那把文字锁,几十年的老习惯了,决计不会错!”

“老先生还说,他不愿在此虚耗下去了,终要见着他心上人一面才肯瞑目……

这锁便赠与掌柜的,至于那另一半出现后又有什么故事,他说自己是看不到了……”

“此去山遥路远,也不知能否见到!况且四十六年过去……”却是南宫在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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