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睡房被改造成了病房,角落里放了一张病床,以及几台仪器。
方迪就躺在病床上,挺多管子连在身上,打着点滴。
他眼睛闭着,睡的很沉,我下意识放慢脚步,走的很慢很轻,没想到还是把他吵醒,他睁开眼看见我,一阵激动后想起来,我及时按住他:“别乱动。”
方迪的情绪这才稳定下来,自己拿走氧气罩,断断续续的声音对我道:“看新闻总是能看见某某地某某人从五六七八楼堕下来奇迹般生还,我才四楼堕下来却弄成这副模样,看来新闻很多时候不能信。现在号了,自己倒了霉,还连累了你。”
我心里一堵,摇头道:“不是你连累了我,是我连累了你。”
“和你无关,我讨厌当筹码,这是我跳下去的原因,我没去多想我不跳会对你有何影响。”
“我信。”我其实不信,我知道他这样说是希望我好受些。这家伙变化很大,无论心境还是整体模样。他廋了很多,原来少说一百三十多斤,和我差不多,现在估计一百斤不够,脸都变的很尖,脸色苍白,眼窝深陷,说的是右眼,他左眼被眼挡遮住看不见,“对不起,我现在才回来。”
方迪摇头,说到凌诗诗身上:“我知道我为何能脱险来到北雄,又是她。越欠越多,你说她是不是在帮她老子还债?”
我点点头:“我所了解的她,会这样做。”
“我求你件事,杀掉凌相候。我不恨他,虽然他让我下半辈子很可能要坐轮椅度过,但他女儿已经还了我。我不希望他活着让她女儿一直还债,这样一来你也痛苦。”
刚他说让我杀凌相候,我还一愣,原来他是这想法。这可给了我一个难题,我去杀凌相候肯定不适合,凌诗诗知道了会如何?但方迪弄成这样,就这一个请求我都不答应,是不是太绝情绝义?
思考再三,我道:“我只能说我会想办法让他死。”
方迪哎一声:“你还是做不到,我就说说,想看你什么反应。兄弟啊,我们的敌人很凶残,看现在闹成什么样?你去一趟损失了二十多人回来。以后你不要再善良,尤其对不该善良的人,否则会让身边的更多人丢命。”
“你成熟了许多。”
“惨痛过再不成熟,我就是个傻叉。”方迪说话间递起一只手,我抓住,他才继续对我道,“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想自杀,不会想不开,浑浑噩噩等等。我要报仇,我会坚强活着,哪怕我成植物人了我都不会让自己断气,我只剩听力了都希望能听见我们的敌人已经付出代价,我才愿意去。”
“你意思是……?”
站一旁的苏樱这时候开口道:“少爷的意思是不同意你和华生门合作。”
我猜到一些,他们肯定也知道这些事,尤其苏樱。等白楚手术做完的期间,我听杨冰说苏樱去见过白楚,后面她才没拦住白楚,而让白楚去了饭堂,听到了我们开会的内容。
正不知怎么回答,苏樱却又加了一句:“不过看现在的情况,合作最好,老爷那边我去说服。”
方迪道:“你总是对,即便错了都是意外。与虎谋皮又如何?只要不是一直如此,我觉得能接受。我问问龚三通的问题,他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你怎么看他,你还信不信他?”
我摇头:“我不确定,现在亦不重要,等我们能回东雄再打算吧!另外我的想法我需要说一说,我要和楚梦环合作,其实不只是我和白楚有关系,以及我知道了楚梦环派人去森林不是真想和我们起冲突。这里面涉及到我们回东雄的问题,东雄有我们很多东西,产业,在乎的人,发展前景等。现在华生门内部出问题给了我们契机,我只有抓住这个契机,回去了才能让更多人避免受到伤害。再说回龚三通,我就当他有问题,肯定都是我逃出东雄后,他扛不住才出的问题,如果我一直在东雄会吗?如果我一直在东雄,你都不用被砍,不用跳楼,凌诗诗亦不用回去把你们换出来。”
方迪和苏樱显然没想到这些,听我说完,面面相视,脸红耳赤。
随后苏樱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样想。我挺不解,你为何不和手下人这样说?”
苦笑!我何尝不想?有用?对他们来说,想要的地盘是北雄!他们仇恨了华生门多少年?活着和死去都是为了干掉华生门,忽然我这个门主要和华生门合作,肯定难以接受,不论我说出什么原因,对他们来说,大概都只会越描越黑。
方迪道:“我对你放心,你做什么决定,我给句话吧,无条件支持,往后都这样,我会和我爸说。”
我紧紧抓住他的手:“兄弟,谢谢。”
“你去吧,肯定很多人要见,很多事要说,要处理,我不浪费你的时间。”说完方迪把手抽走,闭上眼睛。
出了病房,外面只剩欧阳娇一个,我说其他人呢?他说他们在外面闲逛,我说你去找小平头吧,我们有空再谈谈。
欧阳娇走后,我和苏樱坐下来:“苏樱,大厅的情况你应该已经知道,你给给主意,你觉得该怎么弄?”
苏樱思考着道:“能不能确定楚梦环那边有多少忠心的手下?”
“这个我问过木叔,现在省城里面有七百,东雄里面能联系上三四百,而且不敢百分百确定安全。楚梦环的情况还不确定,但有消息说她被刀叔禁锢在一条赌船上面,船一直停在江面不靠岸,有三十多人看守。”
“刀叔为何不对楚梦环下手,真的只是忌惮省城的几百人?”
“还有我们,以及……我无法具体说出来,应该有些黑生意的账,以及别的威胁之类,楚梦环不笨,肯定防着刀叔。”
“木叔没和你说清楚?”
“他知道不多,他就是个行动指挥官而已!”
“白楚呢?她是楚梦环女儿,应该知道多些吧?”
我用遗憾的口吻道:“回来途中,我一直用各种方式尝试从她口中了解华生门的事,她知道真不多。没办法了,这准确的情报还是要我们自己想办法去搞,等确定以后再决定是不是去救。还有二娘这边,我一直给她打电话,她一直关机,她肯定知道不少,找不到人,糟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