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五、六年前,贾周开始给我送烟票和酒票。不只是我,他给很多人都送过。”代卫国低垂着脑袋,近乎绝望地说道。他知道,这话一说出来,关永开当初辛苦建立起来的一条利益链,将面临着全线崩塌。可是当他说出来的时候,心中竟慢慢热乎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刚刚穿上警服的他热血沸腾,满脑子只想着一句话:为人民服务!
耿子旭看到代卫国眼眶红了,便知他已有悔意。他没有逼迫他,让他慢慢说。
代卫国列出一份名单,说这些都是和贾周有关系的人,让他挨个儿去查。
耿子旭立即将此事汇报给局长,局长察觉到了此事的重要性,于是不敢怠慢,亲自开会部署。
老谢全程参与了部署大会,不过期间他偷偷出来给凌会盛打了个电话。凌会盛其实早就知道了,他就隐藏在耿子旭身边,对所有事情都一清二楚,只是没想到最先给他打电话的还是老谢。
管不了那么多了,在他们还没有行动之前,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贾周名烟名酒连锁店是个品牌老店,是一个名叫“贾周”的人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创办的,距今已有三十多年。从最初的小商店到现在全市四十多家连锁店,贾周成了同行中身价最高的老板。他如今已年近六十,他的儿子贾大庆接手了部分生意,但由于没有从小好好培养的缘故,贾大庆只懂挥霍,却不懂经营,这也是贾周的一块心病。
巴结权贵、寻找靠山这条路,是贾周主动走出来的,最开始是送烟、送酒,后来发展到送烟票和酒票,金额越来越大,而他的生意也越做越大,日子过得越来越安稳。
然而好日子过得太久了,难免心生疑虑,总觉得风平浪静之后必然隐藏着波涛汹涌,这是贾周这几十年来的经验。最近儿子做了一件蠢事,虽然是瞒着他做的,但他还是有所察觉,所以心中更加烦闷,大半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凌会盛来到贾周的房间时,他还在翻身,他对他使用了迷幻术,问他账本在哪里。他说在保险柜。他又问保险柜在哪里,他回答说书柜后面。
凌会盛找到他说的书柜,用了点儿法术将书柜挪开,果然看到后面有暗门。他将暗门打开,一个小型保险柜就放在里面。他不会开这种保险柜,但却可以将保险变成一个透明玻璃柜,然后把手伸进里面,拿出账本。他简单看了看,记录得倒是挺详细,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把多少酒票和烟票送给了什么人……账本里面还有一些收礼人的照片和未使用过的酒票和烟票。
他从账本上拍下几页,然后把东西放回原处,玻璃柜重新变成了保险柜,书柜也重新放好。走到外面,他给老谢发信息,告诉他事情已办好,可以来抓人了。
做完这些,他又去找贾大庆了。
贾大庆现在住在马子瑞曾经住过的别墅里,还搂着马子瑞曾经的情人冯娇,睡得正香。
事实上,这座别墅本来就是贾家的,在马家风光的时候,贾周就把别墅送给了马德才,但为了慎重起见,别墅并未更名。后来马德才倒了,马子瑞非常识趣的把别墅还了回去,还顺带着还回去一个美女。当然,贾家看马子瑞如此厚道,暗中还在帮他,整宋南福这一出,就是贾大庆领会了马子瑞的意思,帮他完成的。
原以为本次计划天衣无缝,任凭宋南福本事再大,在铁证面前也无法翻身,却不知对方来了个釜底抽薪,直接把他们家查了。他还在床上做着美梦的时候,突然听见楼下发出一声巨响,像是洒柜打翻了的声音。他奇怪身边的女人莫不是被他折腾的半死,这么大的声响她居然听不见。
他披上衣服下楼去查看情况,刚走下楼梯打开楼下客厅的大灯,一个全身黑衣的男人的背影把他吓了一跳,让他差点儿大叫起来。“什么人?”他问。那人转过身来,又把他吓了个半死,居然是凌会盛。
“扰了你的美梦,真是不好意思!不过如果今晚我不来,你明天必定会大祸临头。”凌会盛转过身来看着他,那副架势着实吓人。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贾大庆声音都变了,有些沙哑。
“这不重要!”凌会盛又向他走进几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重要的是,你们贾家完了,你也完了。”
“你胡说!”贾大庆知道凌会盛和宋南福的关系,所以不会轻信他的话,他想转身上楼,拿手机求救,但是凌会盛却制止了他。
“警察现在已经把你们家包围了,你父母很快就会被带走。你们家长期行贿,烟票和酒票都进了哪些人的腰包,账本上记录得清清楚楚。除了行贿,你们还与他人勾结,做过很多违法之事,最有影响力的要数今年四月份你们找的那个替死鬼,与我飙车时出了车祸,死后都没有人追究责任。你们与死者家属签的合同就在我这里,当时你们花了不少钱啊!”
听凌会盛说着这些,贾大庆的腿都软了。他扶着墙,颤颤悠悠好像随时都可能倒下去的样子。但他还是坚持着说了一句:“你血口喷人!”
凌会盛再也不想跟他废话了。他走到他面前,拿出手机翻开里面的照片让他自己看。
贾大庆只看了几张就瘫坐在了楼梯上。
“我知道有些证据不在你们家里,警察不是那么容易搜到。如果你现在带着冯娇去公安局,把宋南福的事情说清楚,那我手机上的这些照片也会全部删除,而你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销毁一些罪证,这样你的罪名就会小些。你还年轻,大概不想在监狱里待一辈子吧!”凌会盛蹲下去,看他时的眼神咄咄逼人,确实没有多少时间了。要想救宋南福,必须让贾大庆在他出事前自己改口。
贾大庆考虑了几分钟,然后对凌会盛点了点头。“不过你能保证自己说话算话吗?”他问。
“当然!”凌会盛说,“至少你父母不会把你牵连进来,如果和你有关的罪证又被全部销毁,你觉得你会有多大的罪名呢?”
贾大庆同意了,他现在已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