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纨绔(1 / 1)

大周朝边境,今有西陲大城,名曰长忆,守丝绸之路要塞。

城内街市之繁华,人员之鼎盛,堪比都城长安。

诗礼簪缨、街头耍艺、花柳繁华、行商小贩、令人眼前缭乱。

炎夏永昼,临近傍晚,烈日渐消,一众城民,出门闲逛,消遣时日。

此时,城中大沙枣树下,有一腰圆背厚大汉,面如钟馗、形高八尺,手持一口钢铁宝刀,耍一套精武有力的刀法。

口中呼喝之声,短促有力,底盘稳健,出刀断发,腕力惊人。

一套刀法耍至一半,便已引来众人叫好之声不绝,铜钱碎银,不断抛入场中。

一段耍完,大汉抱拳行礼,连声道谢,俯身去捡场内银钱。

一直弯腰捡到一年轻公子身旁,那公子见状一笑,一脚将那一枚碎银踢飞出去。

碎银在地上脆生生的弹滚,落在了不远处。

那一刻,大汉生满老茧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抬头却见一位佩剑公子,长身立于眼前。

这公子,看似刚满二十,只见他头戴镶宝石云纹簪冠,一袭白色做底精武袍,银线绣成云纹饰,脚踏墨色盘蛇短靴。

虽是剑眉徐徐,面如墨画,眸中却含游戏之色,眼角似有千种傲姿,周围众人见之,皆悄悄站远,不愿与其沾染。

大汉起身,压着怒气,挤出一个笑容道:“不知何处得罪了公子?望乞明示。”

那公子一听,微有不快,蹙眉道:“你不认得我?”

大汉道:“初来乍到,实在不明。”

公子闻言也不见生气,依旧抱臂含笑,一旁小厮见状却是一哆嗦,少主每每露此形态,必是刀光血影,忙厉声对那大汉喝道:

“这位是南家少主,南珂,昆仑山掌门首徒!你也不去打听打听,但凡过丝绸之路的商队,哪个不与南家和徐家打交道,官队尚不例外!整个长忆城,丝绸、盐业、钱庄,唯我东城南家,与西城徐家平分春色。这,是我南府的地盘,你在这儿卖艺,可曾知会过?”

大汉闻言,擦一把汗,赔笑道:“听说了,但是要知会南府,需要交纳二十两白银,我女儿得了顽疾,急需钱财救命,故而私自在这里卖艺,还望南公子通融。”

南珂闻言,眉毛一挑,道:“你若能接我三招,我便不再理会你,且你女儿的医药费我出,你若接不了三招,就剁下你那只拿刀的手给我,如何?”

人群中一阵低声唏嘘,南珂一席话,轻描淡写,仿佛只是要大汉一根头发那般简单。

转而又对小厮道:“你且去万春楼回了徐公子,我晚点再去。”

小厮闻言,不敢多做言语,立马就朝万春楼去了。

大汉身子一震,自己不过就是借地卖艺,为何他就要自己这用来吃饭的手?

抬头去看南珂,平淡温和的笑容,挂在那张年轻棱角分明的脸上。

大汉咬着牙,俯身行礼,道:“公子,请高抬贵手,在下得罪公子,实属无奈,家中尚有**待我养活……”

“一条胳膊。”南珂轻描淡写的接到。

大汉的央告戛然而止,眸中已含了怒火,沉默片刻,大汉抱拳道:“公子,请!”

南珂一笑,踏步走入场中。

一众城民皆是小声议论:“南家少主,仙人之躯,这汉子如何接得住三招?”

南家少主,长忆城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从小娇生惯养,性子最是乖张暴戾,偏偏南家又是世代出生便有仙骨,天赋异禀,非常人可比!

南珂十岁那年又去了昆仑山学艺,自去年学成归来后,更是谁也不放在眼里。

据说半年前,这南家少主在一次比武中,被人划破衣服,有一小厮,就因笑了一声,回去便被断了双臂,挑断脚筋,割去舌头,又命人缝了嘴,扔去了山野中自生自灭。

俗话说,天地生人,除大仁大恶两种,其余无甚差别。

此等具天地之灵根者,大仁者,应运而生,大恶者,应劫而生。

运生世治,劫生世危,成则王侯败则贼,且在此人一念之间!

众人说到此处,皆是摇头叹气,不敢再多言其他。

南珂道:“我徒手,你用刀。”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白影幻如烟尘,转瞬已到大汉背后。

大汉瞠目,眼前已不见了南珂的踪迹。

南珂邪笑,掌上运起一招段邪吟,朝那大汉送去,白光一闪而过,大汉身如一张薄纸,断然飞了出去,足足飞出几丈远,重摔在地,刹那间脸色青白,闷哼一声,呕出一口鲜血。

大汉挣扎着站起,捂着胸口,周身颤颤,难以站稳,断断续续道:“还有……两招……”

南珂抱臂一笑,道:“不如直接给我一条胳膊,还能保全一命。”

大汉死死的盯着南珂,他不能失去胳膊,他是习武之人,失去胳膊,靠什么维持营生?可是,这南家少主,不是凡人,三招之后,怕是性命也无,到时,自己的女儿该如何安身?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想到此处,大汉眼中闪过一丝哀痛,手起刀落,鲜血四溅,一条手臂坠落尘土。

人群中一阵唏嘘,围观者众,却无一人敢言公道。

大汉痛的跪倒在地,险些晕厥过去,他死死地咬着牙,豆大的汗水滴滴滚落,连忙点了几个穴道止血。

南珂见状,仰头一笑,上前将那断臂踩在脚下,扫了大汉一眼,漫声道:

“人人都屈居在权贵之下,从来无一人敢忤逆与我。我本看你也是一条好汉,你若今日有胆与我抗衡到底,我便会放你一马。谁知,也是外强中干,与世间俗人并无区别,不做反抗便已低头权贵,半点骨气也无。”

南珂将断臂踢了出去,嫌恶的看了众人一眼。转身,目视前方,带着一众小厮,朝万春楼而去。

那大汉见南珂走远,到底晕厥过去,有几个好心者,将大汉抬了去医治,此为后话,暂作不提。

南珂一路走至万春楼,门前环肥燕瘦、莺燕不绝。

老板见他到来,亲来相迎,一路引至二楼西边,中间最豪华那间聚华阁处。

门外已有两名小厮垂手而立,必是徐家家仆无疑。

南珂命自家小厮同候门外,老板推开门,引南珂进去。

屋内脂粉气息浓郁,粉纱帐幔、女子娇笑声不绝于耳,只见屋内正中,一位贵公子坐在桌前,正与一削肩细腰的女子,款斟慢饮。

那公子一声锦衣华服,眉眼细长,唇勾含笑,满是媚态,此人正是徐家少主,徐梦梁是也。

南珂嫌恶一眼,心道,既是男子,何作此丑态?那徐梦梁见南珂进来,连忙起身相迎,满面堆笑,好不热情:

“哎呀呀,好兄弟,你可算是来了。我等你多时了,快快快,这边坐,我已备下好酒,就等与兄弟共饮几杯。”

南珂也不作答,径自在桌边东面坐下,徐梦梁虽无面露不快,但到底心有不喜。

徐梦梁也在一旁坐下,边斟酒与他,边笑道:

“咱们俩家,在长忆城一直平分春色,如今到有一些从南方运丝绸的小商小户,想从我们这里分一杯羹……”

“既是小商小户,不理也罢。”南珂端酒轻酌一口。

徐梦梁被南珂这么一堵,只好讪笑道:

“虽是小商小户,可是滴水穿石,聚少成多,不得不防。如今他们将江南所购丝绸,私自卖于西域商队,价钱低了我们两家不少,如此长久下去……”

“那便杀了。”

徐梦梁闻言,眉毛咻地一跳,转瞬朗声笑道:“何须这般麻烦,我倒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南珂瞥他一眼,继续斟酒自饮:“什么好机会?”

徐梦梁摆摆手,一众女子识趣的退了出去,掩紧了门。

徐梦梁低声道:“一直以来,我们两家,都是从商贾手里,收购丝绸,若是往后直接自己培养镖师,从江南运丝绸,岂不是省下很大一笔开支?”

南珂一听,暗自思量,商户私卖丝绸之事,半年前他就有耳闻,只道是小商小户并未留心。

这徐梦梁拖到今日,才来言说此事,必是已有利己的打算,恐是忌惮南家与仙界的关系,否则必不会与他商议。

南珂饮酒一杯,道:“且说来一听。”

那徐梦梁闻言眉头一松,连忙笑着与南珂斟酒,道:

“我已打算好了,你我两家各出一队人,两家相互交替,今年你去,明年我去。这每年没去的那家,就以一成盈利的价格从对方手里收购,必是比从商贩手里收购便宜。”

南珂静静的听着,这家伙居然没有提出利己的条件,只听那徐梦梁继续说道:

“我半年前派去江南的人已经回来,那起子商贩,卖给我们的价格,比他们收购的价格,足足翻了一倍。我已与江南制造商商讨好了,以高出商贩固定价格的两成,收购丝绸,然后在此价格上,只加一成,卖于对方。至此不仅降低了我们收购丝绸的成本,且一窝端了那些小商小贩。岂不一举两得?”

徐梦梁一席话毕,静静看着南珂的神色。

南珂思量一下,徐梦梁说的并无不妥之处,且句句在理,是个好法子,便道:

“说的不错,就按你说的办吧。”

说着向徐梦梁举杯,徐梦梁哈哈一笑,伸手压下南珂举杯的手,道:“不急,我还为兄弟备了一份薄礼。”

说着,徐梦梁两手一拍,门应声而开,只见一红妆女子步伐羸弱而来。

南珂眸中闪过一丝异色,那女子确实人间尤物,肌肤微丰,腮凝新荔,温柔沉默,乖觉可喜。

南珂尚在慌神中,女子却已在他身旁贴身坐下,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南珂眼中漫过一丝迷离,不由探手将其搂在怀中。

这时,南府一小厮忽然进来,走到南珂面前,神色惶惶,吞吞吐吐不敢言语。

南珂最见不得这种胆怯模样,沉声道:“长着舌头不会说话,想来留着已是无用。”

小厮身子一颤,忙道:“少夫人刚遣人来问,问少主……今晚是否回府?”

南珂闻言,眉宇间戾气去了不少,道:“你且回了少夫人,今晚估计不回去了。”

小厮又道:“少夫人说,已有小半年未与少主同桌吃饭,只盼着少主哪日得闲,陪少夫人吃一顿饭。”

南珂心头一动,本欲回去,扭头却瞥见怀中曼妙女子。心道,与嫣儿夫妻之间,往后来日方长,何须急在这一日?

略一思忖,对小厮道:

“你回去告诉少夫人,明日带她去郊外别院避暑,一同小主半月。我今晚先不回去了。”

小厮闻言,正欲退去,却听南珂又补了一句:

“记得看顾好少夫人,安胎药需按时服用。”

小厮领命,出门离去。

怀中女子斟酒递与南珂,柔声道:“公子且满饮此杯。”

南珂伸手刮一下女子脸颊,笑着接过,一饮而尽。

有女子作陪,与那徐梦梁一道杯酒言欢,本是款斟慢饮,在女子与徐梦梁不断劝酒之下,桌上已是飞觥交错。

这一宿,处处箫管、处处弦歌,酒至深夜,南珂已然觉得头脑眩晕。

心中不由觉得奇怪,他是仙人之躯,按理来说,人间的酒不这么容易醉,为何今日才到平日一般,便已觉得昏昏沉沉,视物不明。

那徐梦梁见状,嘴角勾起一笑,对那女子说道:“南公子醉了,你扶了他去后堂休息。”

女子闻言,乖巧的点点头,扶着南珂在后面的软榻上躺下。

那女子神色惶惶,颤抖着往南珂嘴里喂了一粒东西,又灌了水让南珂摧服下去,一连串动作做完,周身早已是虚汗直冒、后背发凉。

南珂只觉得浑身乏力,眼皮沉重,恍惚间,仿佛看到女子身旁,还站着一黑一白两个身影。

想细细询问,却舌头打结,难以言语。

想看个清楚,谁知眼前愈发昏花,不知不觉间,便沉沉倒了下去。

最后一刻,隐约间,仿佛有锁链套在脖颈上,忽听那白影尖声道:

“作何挣扎?且与我等走吧。”

最新小说: 始皇大寿,送长生不老药一份 我杨过誓不断臂 混沌雷修 仙家有田 我可以爆修为 非凡人生 西游:第四天灾横推三界 武侠:开局获得吸功大法列表 天龙八部 酸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