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到安全距离后,花无心的第一眼,也是最后一眼,是看向了还在与太子亲吻缱绻的云朵。
黯然与安心,矛盾的在他如火如荼的绯眸中,一齐涌现。
这一眼过后,他长袖一扬,人如一抹翻飞的红霞,几番急速的穿梭跳跃,似到了隐形山峰的岩壁,直见他如荼身影直上青云般,一路扶摇直上,到了深渊口,便很快没了踪迹洽。
那些正在与鬼女红枫青衣姑娘等几人打斗的血衣人,也随着他的离去,顷刻便退了个一干二净。
留下的,只剩被利器弄得浑身是伤,狼狈不堪的鬼女红枫几人钤。
几人倒也反应快,在那花里胡哨阴阳怪儿的男子阴阳仪,抛下一颗触地就炸出一团巨大浓烟的烟雾弹后,借着迷烟,很快便也遁走了。
楼狱是最后走的,其原因,是因为他不放心太子,所以踌躇了一会儿,打算想问太子身体状况的。
但太子这时,与云朵刚好收了那缠绵的一吻,眼里只看得到云朵,根本看不到旁人。
楼狱见太子看样子确实没事儿,终于松懈下紧绷的神经,冷静与理智渐渐回笼的同时,再看云朵的目光,变得如临大敌起来。
也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下定什么决心的眼神在他眼中闪现,手中东瀛长刀往腰上刀鞘里锵的一送,“撤!”
重新策马而来的薄久夜,仿佛飞奔过来的一样,他的长发,他的长袍,都在马背上烈烈作舞。
可饶是他与周身左右跟随的骑兵再怎么快,也根本就追不上,楼狱花无心,鬼女红枫几人,当中的任何一方。
骑兵是骁勇,但也只擅用于边疆的沙场上,拼的是血肉。
而楼狱等三方人,都是江湖中的高手,都是一些奇人异士,骑兵就算再怎么骁勇,再怎么人数众多,也根本不会是任何一方的对手。
除非,是天时地利人和之时。
但现在这个地方,俨然不是。
反而,倒是对他们三方人,更加的有利。
再者,他们也只是刚刚地动山摇之际,巡查的卫兵无意发现山后的山底下,还有这样一群人来了此处,这才上达通报。
是以,他们闻讯赶来的有些匆忙,并没有做出应对武林江湖人的措施,这才造就了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三方人就在他们眼前,大刺刺的离开了个干净。
不过,之所以薄久夜会亲自前来,其实也是因为太子被刺事件,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作为被燕帝亲令的主办事的他,还没有做出半点功绩。
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他这才打着亲力亲为,没有功劳也要做出点苦劳的盘算,才来了这里。
只是他薄久夜却没想到,就这样歪打正着不说,还亲眼看见……
悬崖深渊上下,怎么说也有近百米的高度。
薄久夜勒马在了深渊口,马蹄只差几寸便要失蹄跌下去,把跟在后面的骑兵伍长,看的是有些心惊肉跳。
伍长以为是薄久夜想抓那些江湖人问罪,这才有些心急,正想开口安抚几句,前边儿就传来了薄久夜夹着火气的呵斥。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放绳梯!”
也就是座下骏马差点儿就要被自己驱使下深渊的那个刹那,薄久夜才猛然惊醒,发觉了自己的失常。
尤其,因为距离近了,更加清楚的看见,那深渊之中,已经相拥在了一起的一双男女的画面。
那仿佛是刺,刺得薄久夜两眼很不舒服,刺得他越发暴跳如雷。
伍长被呵斥的不敢再说别的,闷头对自己的兵吩咐了下去,将军队中,时常带在身边的一些工具里,找到了,一条并没有百米的绳梯。
行军打仗,不管是翻山越岭,还是最后翻越敌人的城墙,绳子绳梯这类东西,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只是绳梯,并没有那么长。
在薄久夜阴沉的表情下,伍长让手底下的兵,临时,将绳梯赶紧再接上一段儿。
但薄久夜却没有再等,并且让他们放下绳梯后,自己第一个,当先下了深渊。
绳梯末梢离深渊之中,已经支离破碎逐渐消融在阳光下的冰天雪地,还差了二十多米左右的距离。
薄久夜却不管不顾,直接跳了下去。
倒不是会不会崴脚,而是会不会暴露他堂堂大燕第一文臣,竟然会武功的事情。
上面的人,除了骑兵伍长,谁也没敢对他薄久夜这个宰相探头探脑,倒是没人看见什么。
而至于伍长,因为深渊的百米也不算低了,伍长似乎怕高的样子,看了一眼就头晕眼花,哪敢再看,便扶着额,直催促手下的兵,赶紧将绳梯接起来。
云朵与太子所处的方位,就在薄久夜下来的这个西北方向的位置,比较贴着西北方向这边儿岩壁的地方。
是以,薄久夜没走个十几步,便到了两人的跟前。
他阴沉着一张脸,什么都没有说,第一时间就是弯下腰,将云朵打横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由于云朵是背对着薄久夜的,所以她并没有看到薄久夜来了。
当薄久夜突然将她抱起,搅了她与燕夙修相处的氛围。
她这才像被人,猛地从大起大落的梦境之中,拉回了现实。
那个瞬间,她是怔愣的,“长兄。”
怔愣过后,她也没有慌乱,没有高兴,也没有什么委屈之类的反应。
统统都没有。
有的,只是出奇的平静与淡漠。
正因为她的毫无情绪,她的波澜不起,宛若一根导火线,彻底点燃了薄久夜。
薄久夜的眼神幽冷的凝视怀里的她,面目好似有些快要按耐不住,即将破土而出的狰狞,“回、家。”
两个字,好像很困难的从他牙缝里挤了出来。
云朵没有应答他的话,琥珀眸子里,暗光攒动,毫不畏惧的直视薄久夜似要吃人的眼,“那太子呢?”
聪明如她,不是没看见薄久夜明显的不对劲,不是不知道,薄久夜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也不是不明白,现在是话越少越好的时候。
尤其,话题的中心,不该围绕太子。
但她还是明知故犯。
也许有冲动在里面的,但她不得不问,因为她不知道,他薄久夜在这场刺杀太子的戏码里,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是,可以说,她就是在试探薄久夜。
薄久夜那样一个敏感敏锐的人,哪里听不出她话中带着的诸多歧义。
听到云朵问话的那刹那间,薄久夜的眸子上,泛了一层薄薄的幽光,那光,好似刀剑刃上的利芒,“他是太子。”
一句简短的话,短短的四个字,其中饱含了多少的意思,云朵立刻心领会神。
薄久夜的意思,是因为燕夙修是太子,所以不会被怎么样,只会被很好的对待。
而他薄久夜因此,既不会,也不能把燕夙修怎么样。
而更深一层意思,薄久夜这分明又是在告诫她,燕夙修是太子,是大燕臭名昭著风-流成性的太子,不适合她薄云朵,不会给她薄云朵带来任何的快乐。
不过。
云朵对薄久夜,嫣然的笑,“是,他是太子。”
薄久夜一凛,脸色更加的难看起来。
同样的聪明人,薄久夜即刻,也听懂了她这句同自己,几乎如出一辙的话。
听懂了她在应答他的话,听懂了她就是知道燕夙修是太子,所以她就要如此的意思。
更听懂了,她是在提醒他薄久夜,她当初说过的,要用她自己,帮他找助力的那件事。
而太子,除了人品不行,其它的,都是较之其它皇孙贵胄,拥有最好最强势力的人选。
但她笑容淡淡的,语气淡淡的,令他唯独听不出的,是她,究竟参与这场围猎的本来目标,是不是打从一开始,就是太子。
还是说,这场刺杀,真的拉近了她与太子的关系,才令她,萌生了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