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装是深紫与黑色的相结合,里面一件及膝柔缎百褶裙,墨一样的颜色,下身着一条同色裤裙,裤型从大腿到小腿都是较为收紧修身,直到裤腿处放的宽大,裤腿也加以百褶的样子洽。
这番看起来,好像脚下生了两朵黑色莲花。
走起路来,就愈发平添了步步生莲的意境与美感。
上身外罩深紫色云锦对襟小褂,只恰恰到腰际,且贴身收腰,愈发显得蛮腰不堪一握。
小褂的衣襟与衣角处,都绣有几朵黑色的梅花,倒是与及膝的墨色百褶裙裙角处绣着的几只紫蝴蝶,刚好的相得应彰。
穿着这身骑装,头上绾着一对双罗髻,显得她几分英姿中,又格外透出一种娇俏美,薄媚且灵秀。
可谓是刚柔并济的恰到好处。
更愈发显得她的年纪幼小,半点不像已经步入双十年华,且还是生过孩子的一位母亲钤。
只当,她是个十七八岁的芳华少女。
这身骑装做下来,不论是用料还是做工之精细,定然都是价值不菲的,看起来,像是为她薄云朵量身定做的。
只是这做下来的时间,少不得也要半个月之久。
想来,应该是在她选择去七杀争夺之前,他薄久夜就一早为她准备好了的吧?
薄久夜,你为了这场游戏,还真是费心呢。
我这个做妹妹的,又岂能辜负你的期望呢?
一念及此,薄云朵目光一晃,视线从大大小小的箱子上,转到了正从院门外进来的宁管家身上,嘴角掠过一抹邪色。
“嗳哟,四小姐穿着这身骑装可真是漂亮,可半点不白费一番相爷的用心呐!”
宁管家踱着小步进来,老远就冲着云朵点头哈腰的笑眯了一双眼睛。
云朵微微一笑,抬手将鬓角的一缕碎发绕到了耳后,“比起府里头的姊妹们,我不过就是蒲柳之姿罢了,如何妆点也上不得什么台面。倒是难为大哥而今身子不爽,却还要在这些小事上,总是处处为我着想。”
没错,就在两天前,她的那番话后,薄久夜就倒下了,一直缠-绵病榻不起。
也是直到现在,也不过稍有起色而已。
“四小姐怎能如此妄自菲薄?明明咱们薄家的小姐个个儿都是国色天香,又怎么会独独例外了四小姐您呢?”宁管家笑的愈发谄媚。
“宁管家真是抬举了。”瞥了宁管家那张胖的都找不到眼睛的脸一眼,云朵嘴角一翘,“想必各位姊妹兄弟都已经准备妥切了吧,我也该早些启程上路了。”
这个宁管家不愧是薄久夜身边的人,一句话捧了薄家所有的小姐,谁都不得罪。
还话里有话,提醒她现在的身份。
没错,是提醒,且只怕是,薄久夜藉由他宁管家的口,来向她传达的。
宁管家被云朵这看似轻飘飘的,不夹杂什么情绪的一眼看的有些不自在,忙僵笑着低下了头:“四小姐提醒的是,都是奴才话多了。各位小姐各位爷已经陆续到了府门前,四小姐也可以动身了。”
说着,又将一只白银镂空团花小手炉,递向了云朵,“这是相爷特意吩咐奴才给四小姐您的,知您还未大好,身子性寒,车上风大,拿着正好给您暖着身子。”
“有劳管家待会儿过去,替我多谢大哥一句。”云朵春风拂面的接过,看了正在招呼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各司其职的方莹一眼,便捧着这方精巧的小手炉,朝院外踱步走去。
方莹得了眼色,立刻停下活计,踏着轻快的小碎步到了宁管家跟前,笑靥如花,“难为宁管家亲自过来,这是我们四小姐的一些小心意,当是慰劳宁管家接下来,要伺候相爷的辛苦。”
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只鼓鼓囊囊的锦缎钱袋子,递到了宁管家的手里。
“应该的应该的,伺-候相爷本就是奴才的本分,倒是四小姐客气了,太客气了。”没有推掉,宁管家照样笑眯眯的接了下,飞快的将钱袋子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相较于其它薄家的小姐少爷都是六七辆马车的行李,云朵随行的行李真是要少的许多,不过装了两辆车就已经装载完毕。
宁管家给云朵预备的同其它少爷小姐一样的份额,六辆马车,而今加上一车随行伺-候的丫鬟婆子,她单独休憩的马车,不过也才用了四辆。
饶是如此,还是引起了府门前已经上车就位的其它少爷小姐们的各种不满,与非议。
已经成了习惯,云朵倒是置若罔闻,自顾自的,上了自己的马车,嘴角勾着抹若有似无的嘲讽。
也是,参加皇家围猎的各家名额本就有限,薄家本家的嫡女嫡子纵然不那么多,可庶子庶女,加上旁枝的那些嫡庶,简直就已经多的数不胜数。
偏还又让她一个本是跟薄家毫无血缘的继女,占了一个去。
怎能让这些才是薄家人的少爷小姐们,感到心理平衡呢?
何况她薄云朵以往低-贱,连个奴才的待遇都怕是比不上,而现在不过才短短的三个月,就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和他们平起平坐的薄家主子——
就算她待遇差些,吃穿用度差些,也根本就抚不平,他们已经完全不会再感到平衡的内心。
半盏茶后,薄家被纳入名单的人已经全部到齐。
差的,也就只剩薄家的当家人,薄久夜一个了。
薄久夜一向守时,在任何事情上,无论大小,都做的有板有眼,井井有条,不差分毫的时辰。
今天迟迟未到,着实纳罕。
然他这个家主久久未来,其余那些薄家人,却无人敢非议一句,都是乖乖在原地等候。
从这仅仅一角,就不难看出,薄久夜这个不过在薄家上任不到五年的新家主,年纪轻轻,却是在薄家,有了何等的威望。
所以她薄云朵,从来都不会小看他。
终于在一盏茶后,薄久夜姗姗来迟。
一袭靛蓝骑装着身,衬得他格外丰神俊朗,精神奕奕。
半点也不像昨天府里还在疯传,根本还起不了身的人。
他一出场,自然而然就吸引了在场上百人的视线。
然而此次,诸人的视线在他身上并没有停留多久。
很快,且整齐划一的,都转到了他的身边,一位格外秀丽婀娜的女子身上。
若是按照平常,能这般公然站在他薄久夜身边的女人,从来都只有一个人。
只有他薄久夜最疼寵的宰相夫人,朝霞。
可现在。
勾着一角马车窗帘,望着这成双成对格外彰显出了郎才女貌一言的男女,云朵翘着嘴角,无声的笑了起来。
“怎么办呢,我突然好想瞧瞧,你那位宝贝夫人见到这幅画面,见到自己的位子被旁的女人所占时……会是个什么模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听到了云朵此刻极度恶劣的心声。
蓦然间,她正想着的那个人,真的就出现了。
在薄久夜与那秀致女子正含笑相携上马车时,薄家大门内,蓦地就跑出来了一个人。
那人披头散发,衣衫凌乱,提着裙子跑了出来,一双没穿鞋的白皙裸-足依稀可见。
“老爷,老爷——”
从门里到门外,那人一路尖着嗓子呼喊,语气焦急而彷徨。
很快,那人便跑到了薄久夜的跟前,大概是想扑进薄久夜怀里的,但是在看到薄久夜身边清新亮丽的那位女子时,那人光裸的一双玉足,就停止了步伐。
生生的,僵在了离薄久夜的七步之遥上。
薄久夜闻声回头,看到那人,眉心立刻就蹙了起来,“这副模样是成何体统。”
这般一句轻呵,成功让望着他身边秀致女子发愣的朝霞回神。
“她……她是谁。”好似没听到他的呵斥,朝霞一双眼,一颗心,都放在了秀致女子的身上,缓缓抬起指向女子的右手。
在不停的颤抖。
未等薄久夜答话,那女子盈盈上前一步,给朝霞行了福身礼,姿态很是优美端庄,“妾身容芷,给姐姐见礼了。”
啪的一声,朝霞一个巴掌狠狠的甩在了容芷的脸上,“你算什么东西,本夫人与相爷说话,轮得到你来插嘴?!”
自从上一次朝歌灵堂前,朝霞在人前给过薄云朵一巴掌那次,几乎没人再看见过第二次,朝霞在人前失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