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早晨。
刘郁起来,开始布置新一天的工作。
这一点上刘郁十分拿手。
首先是准备材料,需要修建营地,这得要大量的木材和石料。
在旁边有一座石岗,可以直接从这山岗上采石。
至于木材,边上森林可说是多得是。
附近找到了一条小河,可以捕鱼捞虾。
又叫一伍兵丁保护齐掌柜带人到蓟镇进行大采购。
一路剿匪,刘郁手上积了太多的银钱。
刘郁从来都是资源论者。
也就是说相比起钱,他更在意东西。
钱,如果不能换来各项物资,那就是废物。
从朝廷的意思看,在这北地怕是要待上经年不止。
所以需要大量的物资。
刘郁的信念是不要指望朝廷。
如果指望朝廷,什么军队都是要烂掉的。
眼下这一切说白了就是种田争霸。
采石,伐木,收集食物,大生产,大建设。
忙了数日,突生变故。
果不其然,从北麓山杀出了一批北漠人,对伐木的民夫进行攻击。好在刘郁一直小心,始终派出军队保护,所以击退了那批二三十的北漠人。
但刘郁一方仍是遭受到了损失。
两三个民夫死了,有数人受伤,士兵也轻伤两个,那伙北漠人弓箭不错。好在下雪,天气潮湿,弓弦的威力受到影响,所以才没造成大的伤亡。哦,还有,刘郁一方的士兵甲胄俱全,减少了很大的伤害。
刘郁毫不犹豫,立刻决定报复。
他抽选少数精兵,带了一百余众身手好的,进入到林子里。
下雪,哪怕在林子里,北漠人也是留下了很多痕迹。
他让岳独恶和黑狼交替带兵保护采石伐木的民夫力巴干活。
又让白崇恶坐镇大营。
白崇恶真是大神啊。
进入林子这样的事,刘郁估计使唤不动白崇恶,所以才只好自己出马。不然,大冷的天,谁愿意钻林子啊。
坐镇大营,这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刘郁也有担心,齐王快到了。
若然他到,自己却不在,这太不给领导面子了。也不知齐王会有什么想法。
算了。
不管了。
刘郁就没吃过亏。
好么,一群北漠人突然出现,打了他一下,掉头就跑。
这和在赌桌上刚赢了钱立马就跑有什么区别,实是太没品了。
刘郁骑了一匹海青马。
他的捷金马对寒冷不是太适应。
所以进林子,刘郁在后备马中选了一匹海青马。
小心顺北漠人的痕迹进入到林子里,刘郁打开六识。
六神大识别分裂神魂。
这造成的结果就是对一件事往往有多个不同的观点看法。
不奇怪。
有些精神分裂的患者,拥有常人远远不及的观察力和洞察力。
北漠人对消防痕迹也挺用心的。
不过,人力有尽时。
再怎么小心,也有疏忽照顾不到的地方。
就好象犯罪分子很难实施完美犯罪一样。
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一些证据。
被掩盖的马蹄印,新旧不一的土层,树木磨损的痕迹。
还有空气里北漠人身上独特的气味。
北漠人不大爱洗澡,所以体味很重。
以刘郁的武功和敏锐,轻易就可以发觉。
纵有一二偏了,也是幅度不大,很快就顺味儿重新找到了。
深入林里,渐渐的,有越来越多的北漠人痕迹。
先前撤退的那些北漠人显然有诸多的想不到。
他们想不到对方这么果决,方一吃亏就立马追杀过来了。
他们想不到他们已经很小心了,仍是一点也瞒不住对方,让对方闻了味,一点点跟他们屁股后摸来。
他们想不到对方会追来,连殿后的人也没留,白白让刘郁盯了尾梢。
就这样,刘郁找到了。
一个在山里的小谷。
山谷不错。
已经被北漠人经营成了入侵大殷的桥头堡了。
虽然谷不大。
但也可以容纳数千的人马。
这点从过去私入大殷境内的北漠敌骑在三五千左右可以看出来。
这处山谷,被北麓山怀抱,有一大群羊,躲避了风雪,残存了下来。
大大小小几百上千个帐篷,到处都是北漠人。
只不过……他们是一群部民组合,太没有组织,太没有军事常识了。比较松散。
一没警卫二没哨卡三没巡兵四没哨塔。
什么监视防备手段都没有。
可惜人多。
大约三五千人。
难怪。
北漠人早早已经在北麓山经营设下了这么一个入侵的前进基地。
只不过因为私心,这些人没有通知北庭汗王帐,所以没有北漠正规的部队,都是北漠其它部族的普通族民组织。不过,对于北漠人来说,他们全民皆兵。
即使只是普通部民,组织起来也是一支军队了。
他们也有相当强的战斗力。
若是普通大殷边军应付起来也会吃力。
只不过……他们遇到了狼营。
刘郁为了狼营的装备花了不少钱。
大殷兵部不是没有好的衣甲装备,但那需要额外交钱才可以得到真正的好货。不然只是应付了事。
齐王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只能说,相对好点。
拿到手的货,品质不是那么差。
刘郁则是暗地里交钱,故此拿到的是上品的好货。
并且,刘郁的军队,装备的是三甲。
即绸甲,皮甲,和铁甲。
绸甲是里子,皮甲是垫撑,铁甲是防御。
这术的三层防御,特别是在北方,最好。
防刀防枪又防箭。
所以之前的北漠人一触即溃。
双方的装备根本不在一条线上。
北漠人的弓箭因弓弦受潮而威力大损。
面对的又是大站军横武装到牙齿的狼营,自然害怕,以为是殷军的正规大部队,也就立马缩退回去了。
当然,他们不是简单就退回的。
而是叫更多的人来。
身边,一个从南王府出来的护卫道:“大人,要不要上。”
这个人,战意十足。
刘郁记得他叫狐飞,是一个孤儿。
是冯云都欣赏的人。
特地派到刘郁身边保护刘郁,或是说帮到刘郁的。
说白了,是南王府一系私下里培养的死士。
所以面对这许多的北漠人,狐飞是一点也不怕。
他们这种人心思单纯。
刘郁是他们的主子,是姑爷,他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甚至不需要刘郁说,抢先也要做。
别人看到北漠军害怕,他反是要杀上一场。
刘郁摇摇头。
忠勇的士兵不是白白消耗的。
“我们回去。”
刘郁收兵了。
这是当然的。
他手上只有一百兵。
这区区一百兵根本奈何不了对方大军。
把对方打散打乱打败,却无法歼灭,根本就没有意义。
雪仍在下。
北方大雪绵绵,这很正常。
雪,很好的掩盖了刘郁他们的痕迹。
他甚至不怕北漠人发现。
北漠人就算发现了,也是一百多骑的痕迹,刘郁相信北漠人可以判断出来。他们只会觉得敌人兵少,软弱可欺,哪里会害怕退走。说不得反是一件诱敌的好事。
大半天的功夫,刘郁回来了。
他宣布了北漠人的消息。
同时,温大拿也来了。
他带来齐王已经到了的消息。
不,不止齐王,还有卫无忌的一万人。
他们两人可能是计算好了时间,先后不到半天功夫到了。
齐王传令,要刘郁去蓟山寨见他。
传令的是贾青,和刘郁认识。
也是齐王知道刘郁是刺头,手下也都是刺头军,更是知道此子桀骜不驯,只不过行军,却一口气在路上连破了三个匪穴。就督察司外勤余幼薇,王良平所说,杀伐甚重。
所以说这是一个很难控制的人物。
偏偏这货是南王府的郡马,政治意义十分严重。
南王不造反,刘郁自己不造反,一般小事,毛毛雨啦。如果因小事而见责,伤了四王之心,那就不好了。
是以,为了加重齐王的态度与重视,贾青来了。
“不行,”刘郁当面拒绝:“我现在离不开,要等一段时间才可以云拜见齐王殿下。”
“你开什么玩笑,”贾青叫了:“你确定你不是在说胡话?是齐王要见你,你在军中,抗令不从,是要执行军法的,是要杀头的。”
刘郁恼了:“妈蛋,杀我一个试试!”
敢杀我?你们敢杀我就敢反。
贾青无奈道:“刘郁,你现在是军人,齐王殿下要见你又不是要害你,只是你一路上颇是闹出了一些动静,齐王也知道你给收拾了,受了委曲,在这里受罪,所以想让你回去主持清剿工作,把我大军的后路给保护好,也可以解决一下地方匪患问题,对你来说也该是轻松的活计,怎么就不回去呢。你这不是在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刘郁吸了口气。
如果真是这样,去参拜齐王也没有什么。
他才不计较什么虚名呢,实际的好处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说齐王会不会拿他执行军法,谅他也没那个胆子。
但是……
刘郁摇头:“我刚从山里出来,这北麓山的情况,想必温将军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前天被一群北漠人袭击了,我带兵进去,发现了一支北漠人的力量,大约有数千兵力,如无意外,他们可能踩我的脚后跟来,我时间不多,要把这一仗打完,不能这时候抛下一切去见齐王,等我打完这一仗怎么都好说。”
贾青看向温大拿。
温大拿点头:”刘将军说得不错。北漠人在北麓山有一些出入的小道,北麓山太大,这里又比较偏,附近没有平地,不好屯垦,没有驻卫的条件,所以也就放了,反正只要有消息,大军往这里来,总可以把北漠人逼回去的。因此这些北漠人是闹不大的。”
贾青道:“这样的话,不是更该让齐王殿下知道,向殿下请援才对呀。”
刘郁不屑。
他哼了一声,道:“我带兄弟们出来,信奉三件事,第一,打仗的事要靠自己,第二,永远不要相信友军的帮助,第三,决不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主宰。现在,就在这里,我要打仗,我没工夫回去等什么援兵。不就是几千北漠人么,我告诉你,有条件我要打,没条件,创造条件我也要打。”
贾青气得脸都红了,道:“不可理喻。”
他飞身出营,带了几十个自己的部下回去向齐王禀报了。
温大拿没走。
刘郁问:“你怎么不走。”
温大拿眼睛有些发红:“有仗打,我怎么可能走?”
刘郁笑了:“你不怕裕王爷不高兴。”
温大拿正色道:“刘将军,也许你对王爷有些不满,不过,王爷从来不怕战,只怕打仗花的银子。倘若我留下来和你一起打上一仗,王爷虽会罚我,却会更加看重我。但,倘若我这么的回去,王爷必会瞧不起我,那末将今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