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很……愤怒。
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
既然要他代为行春耕大典,那为什么又要封老七为齐王?相比春耕大典,封王更是实在的好处。
连东王那样的,不是皇族嫡系,只因是王,连谋反大罪都可以没事,继续在朝廷里当安乐公。
相比之下,太子现在虽未落网却是惶惶不可终日。
高下之别,立判。
这就是封王的好处。
而他呢?
不过是一个代行春耕大典。
倘若皇帝真的是想要用他,是有那个意思,为什么不直接册封他当太子呢。这不是,更为的名正言顺呢。
所以……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不管五爷党和七爷党怎么的闹腾,刘郁遥送林婳上路。
她要去,奔丧。
林详死了。
她,再无依靠。
站在桥头,远眺依人远去,刘郁心中一片空荡。
爱情。
连六神大识别都受到影响了。
这是,知见障。
随着刘郁修为精深,他感觉到了一些神奇并奇妙的事。
知见障,或者说情劫,反正都一样。
不过,这到底是劫是运,还要两说。
刘郁想派岳独恶保护林婳。
但老岳不干。
马上大军出征,可以打仗杀人,多么快乐,多么开心。
这时候却要去保护一个闷不吭声哭哭唧唧的女人。
开什么玩笑。
刘郁也没法子。
想想也是。
虽然老岳这个人……但总比白崇恶好使唤,特别是要打仗了。白崇恶虽然也会打仗,但他的谱太大了。这么一个超一流顶尖高手,哪里是刘郁可以随意支使的。反是老岳这个人好一点。
比较容易听命令。
当然……违背天性,让他保护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姑娘,这他自然是不想干的。
再想想,强行要他干,只怕他也不会甘心愿意。
于是刘郁就让老丁去。
原本以为一直很固执的老丁会不干,谁知他收拾起东西立刻就出发了。
刘郁这才明白,老丁是和一般人不一样的。
他虽保护自己,而且很忠心。
但他的内心实则是在追求平静。
所以……他对战争没有多少感觉。
而保护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姑娘,正中他的下怀。
在老丁心中,自己其实也是一个晚辈吧。
要走。
刘郁向淮扬要货。
同时开始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他发动自己的势力,组建了一支战地商团。
打仗,其实是很来钱的。可能俘获的东西,你觉得没用,其实只是没有门路而已。
大殷……当然没有铁路,也没有很多商人,情报落后,商业受到压制。士农工商,商在最末。如果一个商人没有关系手段,硬是要上路行商,他会遇到……道路问题,厘金问题,路上的土匪强盗问题,地上乡党的发难,又或是地方大族的手段,更厉害更可怕的是官府要出手整你。
这样一来,绝大多数的商人,外出行商,结果就是,死。
只有那些有背景,有手段,有门路,又胆大精明的,在某一地拥有相当权利的,这样的人才吃的开,生意才可以做下去。
而这样的人……可想而知,又能有多少。
是以生意不易。
而组织商人随军队行商,这就更是笑话了。
大殷的军队,真是不好说话。固然有些军队不扰民,很好,但也有那么一些军队,杀良冒功,抢劫掠夺,都是很寻常的事。
更要命的是,你很难分辨,哪支部队是好的,哪一支,是坏的。生意人见到军队一个个都躲得和孙子似的。
就算有生意人上门,也绝不敢带货上路,而是两手空空,把事谈好。
所以过去没有。
只在太祖时期的初期,朝廷还有信誉时如此。
而现在,朝廷的信誉已经……
十数位各行掌柜,大小过百的伙计,还有上千赶车拉马的力巴。
这是一支庞大的商团。
春耕大典结束了。
刘郁不仅把家里已经得手的小妾喂饱,还跑到皇宫里又偷偷和慧贵妃,春风一度。
这才率军出发。
大军出发时还举行了一个盛大的典礼。
是皇帝为七……哦不,是齐王殿下,举行的出征仪式。
北区校军场。
除了羽林军要奉命出征外,还有丰都大营也有一部兵马随行。
共计两万大军将要前赴三官大寨。
礼乐奏响,钟鼓齐鸣。
皇帝洪明罕有的出席送行大会。
在旁的五皇子脸都绿了。
百官相送,万民围观,大军威武,气象万千。
一时间,齐王成了万众睹目的焦点,也就是主角的意思。
一辈子的风光,也就在这一次显现了。
校军场。
点将台。
大旗招展。
日耀金阳。
满万的大军,黑压压,一眼看不到头。只能看到,旌旗林立,铁甲雄师。
羽林军的军帽,上面的羽缨,红成一片。
台上,皇帝脸色发白,但仍是打足了精神,一脸微笑。
群臣一个个交口接耳,对羽林大军纷纷表示了满意。
这说明七皇子,哦,是齐王,接手羽林之后,是下功夫的,是起到了效果的。
“咚咚咚咚咚咚……”
有节奏的鼓声。
“呜呜呜呜呜呜……”
这是,军队里的军号声。
在一片黑甲红缨中,一点金光,是那么的显眼,那么的耀目。
官拜督北大将军,当朝齐王,到达校军场。
齐王虽少,但骨骼已经不差成年人多少。
再加上御赐的凤霓金钢甲……闪闪发光,犹如黄金圣斗士,拉风到了极点。
整件盔甲,如凤凰展翅,高高在上。
特别是腥红色的披风,张扬霸气,与那红色帽缨一起,犹如烈火熊熊,更加衬托那身金光闪闪的凤霓金钢甲,如一只金色的火凤,振振欲翅,意要展翅翱翔。
那一刻,他金光闪闪,那一时,他有若天神,那一会,他万众瞩目。
齐王龙形虎步,顾盼生雄,睥睨天下,豪情万千。
他左右张目,看向一个个激动的士兵,一瞬间,他拥有了统率大军的勇气,信心,力量,自信。
很多底层士兵涌起了对齐王的崇拜之情,一个个目中泛泪,激动不已。
忽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
声如雷动,一波波,绵延数里,和外头围观的百姓交相呼应。
众臣表情精彩。
皇帝脸,微微一沉,旋即又笑了开来。还很欣慰地点点头。
五皇子和吃了苍蝇一样,拳头捏得紧紧的。
若非想到七弟一去怕要经年,这才心情好点。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齐王到了点将台。
点将台。
拜将台。
两座高台遥相呼应。
齐王一撩甲裙,跪倒在地。
“儿臣,拜见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虽武功不是很强,但也很努力,内功并不算弱。
提气这么一吼,声音传扬出去,让下面万千军众又是高呼。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连三遍,声音是震耳欲聋。
一个老臣激动地对皇帝道:“陛下,士气鼓舞,军心可用啊!”
一干大臣齐身拜倒。“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整个人都显得精神起来了。
“呵呵哈哈哈……众卿家平身,吾儿,你也平身。”
“谢万岁……”
“父皇,”五皇子拱手上前,他可不是那种让别人一直出风头的人:“您身子骨不好,这台上风大,还是快点,也好回宫休息。请父皇保重龙体。”
皇帝微笑:“我儿有心了……”他拍拍五皇子。
病体枯瘦的手,拍在五皇子身上,却压得他心沉。
仿佛自己的一切心理都教皇帝洞烛观火看得分明。
不过接下来皇帝没理他,而是按既定的章程走。
从内廷选出的一个脚力快的太监,手捧托盘,小心翼翼,一步步从拜将台到了点将台。
点将台上,摆放了一只三足大鼎。
长香燃起。
在托盘上,摆放了三样东西。
第一份是文章。
这是写好祭天的文告。
国之大事,唯戎与祀。
出兵打仗,有章程的,要写好文章给老天爷看,我是师出有名,希望得到老天庇佑。
亢长的文章念着,文词抑扬顿挫,节奏有力。
即便是台下没有多少文化的普通士兵也是听着和听音乐似的。
皇帝甚是满意,对身边一个老臣道:“严卿的好文章啊。”
严阁老笑着拱手道:“代天执笔,不负圣意,微臣已经满足了,此上天之眷顾也,非人臣之力,实天假授之。”
皇帝哈哈大笑,心情大好。
旁边的百官也都在学习。
过去的二把手,现在的一把手,牛人就是牛人啊。
要不,满朝文武大臣,怎么就他老严最得圣宠呢。
当年老徐以帝师的身份得了圣宠,位居首辅,都压不下这个老严,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听听,听听,人家这个马屁水平,拍得是一点烟火也没有,能不得皇上圣意么。
不过这样的文章也没有什么。
它最终的结果还是要被烧掉。
好吧,那文章根本不重要。
不过,接下来的两样东西。
一样是信,是内阁发下的批文,上面有皇帝的玺印和内阁的印章,此外,还有内廷的批红。
这三样东西全了,代表什么?
权利。
印信上说,齐王督统大军,巡阅三边,为督北大将军。
虽然是辅佐,裕王,抵御北漠,但却并不受裕的调派指挥。反而,还有临机专断之权。
这个临机专断之权是什么意思?
就要你自己回去想了。
这其实就是内阁给裕王的一个态度。
是一种警告。
别拿人头胳膊来吓唬人,老子不怕。
相反,朝廷派来了督北大将军。
什么是督北大将军?
就是朝廷派出来监视你,盯着你,看你干活的。
别以为守边久了就有多大的功劳。
要是不服不忿,丫就别干。
但是……这第三样,就有些诡异了。
那是……虎符。
什么?
是虎符?
现在已经不是从前了。
大乾以前,国家调兵动用军队,需要持符印信等物,最重要的就是虎符。
无符不得调兵,这是铁律。
不过即使是临机赐下的,这虎符也是很危险的东西。越是最精锐的军队,越是什么?只认虎符。历史上不乏有人掌控了虎符,结果以下克上的事发生。
所以到了如今,早已经变了。
现在的规矩是,授印信,而不授符。
如果不够,朝廷可以再赐你一道旨意。
假若还是不行,因为也有横得敢抗旨。
那就再加王令旗牌。
王令旗牌的作用只一个,那就是……斩。
不服的人,可持王令旗牌当场斩之。
当然,这个,朝廷是要保留事后追究的权利。
杀得对,什么事都没有。
杀错了,朝廷自有惩罚。
但作为一支军队,统率这样的军队,这三样已经足够了。
事实上,给一道印信就可以了。
不必再加什么圣旨和王令旗牌。
而这最后一样东西,比前两者都更重要。
皇帝直接把虎符赐下去了。
那可是……虎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