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思思步步后退。
直至,退无可退。
这一日,她早有料想。
多年前就想到了。
她虽是曾经心高气傲,到那时,才明白,自古艰难唯一死。她纵是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嘴里不要不要的,却仍是不敢自杀。
她才知道,自己高看自己了。
可是谁想到峰回路转,天雨姬包下了她,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原由,怎样的原因,她到底保全了身子。
自己也觉得庆幸。
但,仍不得自由。
到了现在,或者说拖到了现在,一切又来了。
这一次,保不住了吧。
她被扯住了袖子。
她不由自主的被抓住,拿到那人的面前,他眼中喷火,那是男人的渴求。
他一手抓她的肩,他手好大,她的肩又好瘦小,像一只小鸡小鸭,被一个恶汉提在手中。反抗不得。
另一只手,攀沿而上,捏住她的小下巴,强迫她看向这个男人。他不大的,只是一个小男孩吧,却如此强势,霸道,不留情面。
他盯她,看她的眼。
柳思思眉眼低垂,春剪的睫毛滴下了泪水。
她的声音微微轻嚅,似梗咽,仿佛下一刻立时就要哭出来了。
男人挑起她的下巴,亲上了她的唇。
但这一点也不浪漫,既不美感也不温情。
特别是他的手,移开了她的下巴,狠狠抓在她的胸脯上。他抓得是那么用力,五指用力,狠狠地揉动,仿佛是在揉一个饱满的面团。
她疼了。
怎么可能不疼,无论是心理上的还是生理上的。
呼嗤,呼嗤。
粗重的喘息。
这可不是参同契,只是最本能的渴求。
人变得,就如野兽一样。
嗤嗤嗤。
暗器。
刘郁胳膊一下中招了。
他松开柳思思,女人一下子钻到床上,用被子护住自己,全身颤抖,战栗不已。
手臂麻木,几乎要失去知觉。
刘郁侧头。
几枚细针在他的手臂上。
从窗口一翻身,跃进来一个人,道:“我看错你了,你竟然会做这种事。”
刘郁一瞧。
是去而复返的李贞丽。
她一身黑的不知从哪偷来的粗布衣裳,收了拂尘,藏了长剑,跳了出来。
李贞丽最恨男子花心好色,虽说刘郁救她,但眼见人家姑娘不乐意,刘郁却在那里使强,李贞丽哪里受得了,条件反射,先就一把针打出去了。
刘郁诧异:“我昨晚才救的你。”
李贞丽理直气壮道:“不管什么原由,她不愿意,你不能使强,你也不是多么老大的男人,才刚成年,怎么就学了好色这么个坏毛病。”
刘郁气道:“这是我的小妾!”
李贞丽哪是讲理的人:“那也不行。”
唰唰唰。
白崇恶,老丁,岳独恶三大护卫齐齐赶到。
李贞丽拔剑。
眼看要打起来,这可不行,刘郁道:“行了,没事,没事的,出去,不要偷听。”
白崇恶眼睛四处看看,皱眉道:“走。”
岳独恶随他走了。只老丁仍留在门口。
刘郁也不理会,老丁这样的人,他喜欢。
“你怎么回来了?”
刘郁对李贞丽说话:“你跑回来,还到我这里,我是相信你轻功高,不被人发现,就算发现了,你还可以再跑一遭,但你这样会连累我你知道吗?哦,我救你一命,你就是这样来报答我的吗?你这不是坑爹么。”
李贞丽开始还不好意思,但她是聪明脑子快的。
刘郁说完最后一句,她就听出不对,一想就明白了,怒道:“你,你是谁爹!”
刘郁毫不避让道:“你跑回来坑我还有理了。”
说到这,他动了动手。
李贞丽也发现了。
她知道自己芙蓉金针的毒性。
原是以为刘郁有一些办法,现在却明白,自己的毒真拿他没用。
一般人中了她的针毒,这时都面目青灰,死气沉沉,随时故去的样儿。哪如刘郁,这是一渐渐回复,渐渐好转。
“你什么功夫,专门克制毒药吗?”
她精擅毒药,毒一废,功夫等若去了一半。
这时,一个白嫩嫩的娃娃从李贞丽身后爬出,奶声奶气道:“好了,不要再说这些废话了,果然是你。”
最后一句,冲得是刘郁。
刘郁一愣。
这么一个大白胖的娃娃,刚刚生出来,只会翻滚地上爬的吧,最多是咿咿呀呀地说话,怎么可能吐字如此清晰?这是怪胎还是怪物?
“这是什么怪物?”
刘郁惊诧不已。
“呀呀呸,我才不是怪物!你,你,你,你忘了我传你的壶天大.法?你忘了我让你从我身上吸走的气种。”
刘郁瞠目结舌,不敢相信,却又砰然心动。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呢?”
白雪天。
那个女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变成一个婴孩了。
坦白说,刘郁对白雪天挺有几分好感的。
武功高,这个不说了,但意志坚定啊。
天牢底字号,谁去谁知道呀。
那么样的一个地方。
她在那里面待了十年,还是一个女子之身,这就更加的倍受折磨了。可她没疯,性格也似没有扭曲,这就是大不易呀。
这样一个人,刘郁不得不佩服她。
她还活着?
从天牢底字号出来了?
可,当初看到的,可不是这样。
白雪天显然也明白刘郁的怀疑,她道:“你们这些凡人,岂知我凤凰宝典神功的恢弘雄大,无所不能。只恨当初我手脚俱废,便是万般算计也是成空。我修的凤凰宝典最高一层凤凰涅磐可以治疗一切重伤。虽然失去手脚,但我本源依旧存在,只消我付出如今之代价,肢体不是长回来了么。”
刘郁道:“你若真是白雪天,有这本事,那你早干什么去了?”
白雪天摇头叹气,明明很嫩的嗓子,偏要老气横秋地说话,当真是怪异到了极点。
只听她侃侃而谈道:“你这白痴,哪里知道我的辛秘。凤凰宝典的凤凰涅磐,想要使用,需要将凤凰宝典修至二重圆满。第一重圆满,结成一颗真气种子,再重修至大圆满境界,如此才可以进行涅磐。只是,第一气种犹在,所以无法涅磐,需要有人把第一气种吸走,然后我才可以发动神功,使真气逆流入经脉,从而进入假死状态。这时,在三天内我的身体会在已经散入到经脉的真气下进行改造,也就变回我现在这样子了。”
刘郁道:“那你要什么气种,就不能便宜我么?”
白雪天道:“你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凤凰真气极端的霸道,除非你也是大圆满的最高境界,还要步入大先天境界,这才可以炼化我的凤凰真气,也是颇费功夫,收获不多。而你,既不是大圆满,又没有修和我同源的凤凰宝典,一旦我收回气种迟了,那枚气种炸开,看你介时要怎么死。”
凤凰真气的排它性,刘郁是见识过的。
当下不敢再试。
白雪天爬上刘郁身子,手按在刘郁的膻中穴门口,把那枚气种吸收回去。
白雪天满足道:“好啦,我重塑躯体,原本的功力消耗良多,所以才要寻回这枚气种,有这气种在,可省我十年苦功。”
“大哥哥,你在吗?”
小丫丫跑来玩了。
她近来和刘郁有所疏远。
但那也是刘郁忙。
不过对小丫丫刘郁仍是极好的,虽少了陪她的时间,但大大小小各种各式各样的玩具是层出不穷接二连三的给小丫丫买,不愁这个小丫丫没得玩,会寂寞。
现在的小丫丫一身彩色的纸甲,提一把小木刀,哇呀呀地跑过来。
她就有这本事。
在家里,只消刘郁在,她就能感应到刘郁的所在方面找过来。
在府里,因为刘郁对小丫丫的宠爱,小家伙是百无禁忌的,到处都可以走,哪儿都可以闯。
错非她总是比较会懂事,一般人,早疯得不成样子了。
“丫丫,出去。”
刘郁说。
“咦?”
白雪天惊讶的叫了一声:“怎么可能!”
刘郁好奇:“什么怎么可能!?”
白雪天指小丫丫:“她,凤凰宝典……”
小丫丫一根白嫩的手指塞嘴里:“好奇怪,大哥哥,她是谁?”
呀。
她是来和自己争宠的?
小丫丫自打跟了刘郁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好。每天是吃了喝,喝了玩,玩了睡,睡了再吃。
无忧无虑,莫过如此。
一个孩子,若说幸福生活,快乐童年,小丫丫就是。
若说唯一不好的是什么?
那就是,没有朋友。
不过,对小丫丫来说也已经不再重要了。
她过去也有朋友,都遭到可耻的背叛。
纵一二时有人对她好,一旦发现她的异状,立刻视她如洪水猛兽。
也别把那些小孩想得多么天真善良和美好。
在私下里,你只消看一看小孩子是怎么毫不动心,毫无同情地折磨那些小动物,就知道所谓熊孩子的可怕不是和你开玩笑的。
有老人宠孩子,结果被孩子扎瞎了眼睛也不觉得什么错。
还有孩子因为一时的不爽,一气之下把一家人父母亲人统统毒死也是确有其事的。
所以,还是那句话。
在孩子们看上去人畜无害的背后,也有很多连大人都为之胆寒的故事。
小丫丫就没少遭过这样的罪。
她的记忆里,只有一个人。
也就只是这一个人。
即使发现她身体的异常,不对,也是笑呵呵,疼她,宠她,爱她,关心她,关怀她,即使没有时间陪她,也是给她买了无数好吃的,好喝的,穿的,玩的。
一个成年女性在这样的追求前都要给跪了,舔了。
何况传说中一根棒棒糖就可以哄去看小金鱼的小女孩。
所以,对小丫丫来说,刘郁是最重要的人。
那些大姐姐,和那个很厉害的大姐姐,也就算了。
但一个和她相似的孩子,这让小丫丫一下感到了可怕的危机。
她怕,她会失宠。
刘郁会转而疼爱这个更小看上去更可爱的小婴孩。
刘郁狐疑,他看看小丫丫,对白雪天道:“开什么玩笑,丫丫是有一点奇怪,不可思议,但她和凤凰宝典有什么关系。”
白雪天虽是婴娃娃身子,但一身的武功还在。
她虽手小腿短,却一运力,扑刘郁身上。
小丫丫大怒:“你,下来。”
想要拉白雪天下来。
白雪天微微一笑,嫩嫩的胖手捉一枚刘郁身上的芙蓉金针,反手扎在小丫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