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无外乎此刻江汉眼前的场景,他的想法很好,趁着剑隐和滇魍缠斗之际绕过他们自己一个人带着林幽幽闯断桥如绝魂。
可是现实终究是现实,看着那道静静矗立在断桥正中仿佛黑色石雕一样的人,一股深深的挫败感自在江汉心中蔓延,不知为何,同时还伴生了一丝愧疚,不过,也仅此而已!
“你还来干什么?”断桥上正中的那道鬼影淡淡开口。声音嘶哑平仄起伏不定,即便是青天白日,这声音仍旧会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我来求医,还请前辈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行个方便!”江汉一脸正色道。
无论如何,既然已经到这里了,明知前面是虎穴龙潭,他也必须试一试,成不成另当别论,最不济也要过了这扇门,进去见甘百草一面,所以此行,他非进不可!
“往日情分?桀桀~?”滇魅阴冷一笑,气语之中充满了讥嘲之意。
“凭心而论,往昔我们兄弟四人是觉得你小子还不错,也很看好你,可是你小子却偏偏不自知,忘恩负义!你与我们兄弟四人与这鬼谷的那点情义早在天宗阁,在意心为你服毒的时候就已经断绝,现在在没有所谓的情义,而你也是我们整个鬼谷的仇人!”
乍闻此言,江汉身形一震,脸色煞白!
“我是整个鬼谷的仇人?”心头巨震,江汉自语喃喃踉跄着后退了数步!
缘由因果,他和甘意心的那点事真要辩个正邪对错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意义,江汉心中是有一丝愧疚不假,但是整个鬼谷的仇人这顶帽子他却不能认,也担不起,更加不服!
“前辈~!”江汉上前一步,一副要纠根源作辩解的模样,然而滇魅却是理也不理,枯槁的手掌一横,冷漠道:“不过鬼谷素来恩怨分明,既然你是来求医,那便先撇开恩怨不谈,给你个机会,鬼谷三不医的规矩你知道,那不知道你这次要求的符不符规矩!”
言罢,滇魅一双锐眼冷冷的盯着江汉,江汉,脸色一白,却是说不出话来。
非江湖人不医,万恶不赦诸多劣迹者不医,非一息尚存者不医!
不说别的,单单是江湖人这一条,林幽幽就不合鬼谷施药的规矩,然而也正是这一条,当年又卡死了多少人都市贵胄的往生之路,那么你江汉又凭什么呢!
“哼哼,既然不合规矩,那你还来作甚!莫不是你还想硬闯我滇南鬼谷的大门?”看出了江汉的犹疑,滇魍冷冷道。
“黄口小儿,天高地厚你不知,这生死二字难道你也不明?当初那秦铮倾国力都敲不开这鬼谷大门,你又哪里来的底气!”
滇魍冷冷的话语抑扬顿挫,字字诛心,江汉脸色越来越白,就连他背上的林幽幽都感觉到了他的异样。
虽然不知道这是哪里,这些神秘人又是怎样的存在,也听不懂他们之间半文不白的奇怪对话,可是江汉的反常还是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如果说眼前江汉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治好她脸上和腿上的伤的话,她很想和江汉说:我们回去吧,不医了!
“前辈,如果我一定要进去呢?”江汉缓缓抬头,字正腔圆,一脸正色!
在江汉背上的林幽幽身子猛地震颤,断桥之上的那道黑影也是微微震颤,但是很快,一股子煞气便是从他身上倾泻而出,下一秒,滇魅已经消失在了断桥上!
“鬼谷铁律,无问药资格而欲擅闯者,杀无赦!”
移形换影,步履无声,不过瞬息,江汉仿佛看到了漫天的黑色影子朝他扑了过来,道道是杀机!
虽然出声之前江汉就已经做好了滇魅发飙的心里准备,但是对方的果决狠辣还是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刺啦~~”
毛骨悚然的声音响的毫无征兆,无数道鬼影合为一体,一棵环抱古枫在瞬间化为齑粉轰然倒塌!
江汉重重的喘着粗气,看着自己刚才立定之处古枫的惨状,汗毛倒竖,背脊处一片冰冷,刚才他如果再慢上一点,那么那颗古枫的下场就是他和林幽幽的下场!
林幽幽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她刚才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江汉就已经背着她,极速向后退,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没想到一睁眼就看见了古枫轰然倒塌的震撼一幕!
“前辈,我真的只是求医问药,绝无冒犯之意,又何苦出手如此歹毒!”震撼之余,江汉心中不免多出一丝愤怒,如果不是他反应及时,那么没命的就不只是他自己,还有他背上的林幽幽!
一击不中,滇魅并未就此打住,听到江汉的质问,他阴冷道:“桀桀桀…江湖铁律,门廷威严本就是铁血杀伐的事,小子,既然你已经作了冒犯的决定,那就要做好断头的准备,你若真有本事,大可从我这副老骨头身上趟过去,不然的话,鬼谷威严,岂容你戏谑!”
滇魅的身影再度变得虚幻,刹那间消失无形,若是有现代都市人在此,肯定会大呼见鬼,可惜的是,作为场中唯一一个以前没有接触过江湖人的林幽幽此刻只是仅仅的搂着江汉的脖颈,紧闭双眼把头深深的埋在江汉背上,错过了那诡异的一幕。
对于林幽幽而言,虽然目前所历经的一切都让她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她却并没有觉得害怕,在江汉对滇魅说出那句我一定要进去的时候,这个并不如何宽厚的肩膀就给了她巨大的安全感,毫无缘由!
在滇魅消失的瞬间,江汉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张开了,不仅仅是眼观六路死死的注意着周围一切细枝末节的变化,在他丹田之内,久矣未动已经由一丝变成一股涓涓细流的内息之力在巨大的危急下自行运转,他每一节神经末梢都紧张着,随时准备应变滇魅突如其来的杀伐攻势!
不怪他这么谨慎,而是大敌当前不得不谨慎,更重要的是,他还要保证林幽幽的安全!
滇南四鬼的隐匿身法华夏一绝,跟何况江汉和滇魅之间本身就还有着武道境界上的差距!
杀机无形,锋锐无边,枯槁的一双肉掌毫无缘由的自江汉咽喉前不到十寸的地方突兀乍现,裹挟着拳风劲气撕扯着空气的灼热的突向江汉的咽喉!
索人命,取咽喉,江汉瞳孔一缩,他只有一个感觉,那就快,前所未有的快!
再不及任何念头,江汉瞬息间双拳在握,对着颈前相向而砸,只可惜错过了肉掌,却也砸中了滇魅的手腕,此时滇魅那恍若尖刀一样的手掌前沿已经紧贴江汉咽喉,甚至那凌冽的中指指甲盖已经割裂了江汉咽喉的表层皮肤!
言慢而势急,腕骨遭受江汉重击的滇魅单肩一震,腕骨突的翻转,震开江汉夹击的双拳后还欲借势前行再取江汉的咽喉,收割性命,没想到江汉的反应却也不慢,借势的凌空一脚,且刁钻也狠辣,正中滇魅单臂肘关节,两人瞬息间一触即分!
滇魅后退数步,单脚一顿,身形一抖止住了身形,豁然抬头看向江汉,眼中除了杀伐,倒也多了些些诧异!
“哼哼,好个小子,倒也是小看你了,身怀道家玄印,这一年的进益倒是不小,不过你若是以为凭此就能在鬼谷门前都威风,不把我们四兄弟放在眼里破坏鬼谷规矩的话,你只会死的很难看!”
江汉没有勉强支撑,顺势倒退,直到巨力卸去,近百步之后方才稳住身形,多半也是为了顾及背上的林幽幽!
缓缓抬头,江汉双目澄明,在他脖颈之上,一条涓涓细丝的血线顺着锁骨留下来,脸上却也多了一丝冷意。
“前辈,我本无意冒犯,难道一定要如此么!”江汉沉声道。
滇魅桀桀冷笑,看得出来,对于江汉的杀心并非再是试探,如果不是江汉刚才应对及时且自身实力不弱的话,此刻他已经是一具尸体而没有再站着说话的机会!
“既然动了手,今日之事,已经关乎我鬼谷颜面,不是三两句能说清楚的事情,小子,当日在那天宗阁,如果不是那苏家丫头出面保你,你早已经是黄土一抔,加之你今天诸多劣迹,不杀你,我鬼谷如何正名!”
江湖就是江湖,生杀予夺强者为尊,从古至今的演变和时代的变迁并没有完全根治这一弊病,饶是江湖正统人人敬重的鬼谷,也无外乎如是!
就像眼前,一言不合就要取人性命,在都市是件极其忌讳冲撞法制体质的事情,但是在江湖,尤其是这些成名已久的高手面前,取条人命再稀松平常不过了!
百余步的距离对于滇魅而言,不过须臾,江汉不敢怠慢更加不敢托大,双肩微震,林幽幽紧勾他脖子的手就被他震开。一手托着林幽幽的小腿,一手拽住他的小臂,巧劲一使,林幽幽就被江汉从背上放了下来,至于一棵古枫之下!
“别乱动,别乱叫,不管你看到了什么,都不要害怕,等我回来!”
江汉墩儒的叮嘱了一句,身形骤动,转身对敌,只留给林幽幽一个风一样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