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这么想,但他嘴上当然不会这么说:“没事儿文缨姐,村里左右也要等到规划图过审之后才能进行下一步动作,我琢磨这两天在县里多陪陪你,要不等开发忙起来,真就不知道啥时候能再有空了。”
于文璎似乎有些不放心:“这样啊,那也好,不过这两天你就别满世界乱逛了,等会见面了,姐给你找个地方,你安心住两天怎么样?”
这下王有才再傻,可也听出不对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你跟冰冰姐都怪怪的?你们到底在担心什么?”
于文璎连忙否认:“哪有的事儿?不过说起冰冰,她最近还真有点麻烦,她大哥余锦国跟别人发生了一点冲突,住院了。”
“什么?”王有才一下就醒悟过来,难怪余冰冰整个下午都闷闷不乐,原来是担心她大哥。想到这儿,他看了一眼前面的出租车:“伤成什么样,在哪家医院?”
“伤的倒是不算太重,住在县第一医院,住院处六零九。”
 (万—书—吧);这会儿即便于文璎不说,王有才也知道余锦国住在哪家医院了,因为余冰冰的出租车,已经在医院门口停了下来。
他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余冰冰的秉性其实一点也没变,还是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
可她也不想想,就算她不说,这事儿能瞒得过他吗?
既然知道了余锦国的病房,王有才也没急着跟上去,等余冰冰进了大门,他才去买了些水果,提着进了住院部。
到了住院部六楼,王有才很快就找到了六零九,举手正要敲门的工夫,听到里边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余锦国我告诉你,这事儿,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你别以为有人护着你,就能死赖着不掏钱了,识相的,还是赶紧给我划账,不然有什么后果,我可不负责!”
王有才顿时眯起了眼睛,听这人的意思,是在讹钱?还是余锦国惹了麻烦,要赔钱?
他把耳朵贴在门上细听,就听余锦国大声呵斥:“你们这是敲诈!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报到公安机关,你们就等着法律的制裁吧!”
敲诈?王有才乐了,居然有人敲诈他这个便宜大舅哥?这哪能行?
他干脆也不敲门,吸了口气,让自己更平静一点,推开了门。
病房内,四个身穿西装,人模狗样的家伙,零零散散的围在病床前。余锦国的头上缠着一圈白色的绷带,腿上也打着石膏,此刻正怒目瞪视着围在身边的一群人,眼睛瞪得溜圆,似乎要喷射出火焰。
余锦国身侧,余冰冰面庞煞白,娇躯止不住的颤抖。这群人进来的时候,她应该是在给余锦国削苹果的,可此刻,刀尖朝外,握刀的手掌由于过度用力,一片惨白,给人一种错觉,这刀尖仿佛随时都能刺出去。
虽然余冰冰手中拿着水果刀,但这却丝毫没让那几个家伙放在眼里。
见余锦国一副不肯就范的模样,为首那名胖胖的,手上缠着厚厚绷带的家伙,眼睛一瞪,高声怒喝:“你们几个给我上,他不是死鸭子上架,嘴硬么,咱就敲断他另外一条腿。”
“你想敲谁的腿?”王有才一字一顿,声音冷硬而平缓,说话间已经走进了病房。
病房里的人,全都向他看了过来,一看到王有才这张方正里带着点匪气的脸,众人的表情顿时复杂起来。
余冰冰露出一丝惊喜,余锦国仍是怒意难平,而最精彩的要数那四个西服男。
其中一个,勃然大怒,抬手指着王有才骂道:“小兔崽子,你算哪根儿葱,滚……”
他这么一吼,其他三个全都懵了。
为首那胖子,紧忙跑上前,一巴掌扇把他的手给拍了下去,恶狠狠的骂道:“你特么才是小兔崽子!有眼无珠的东西,回头再跟你算账!”
胖子紧忙堆起笑脸,伸出双手向王有才小跑而来:“王哥好,那小子新来的,没规矩,我回去再收拾他,您这是来……来找我的?”
他把王有才进门的话,当成了打招呼的一种方式,在他想来,王有才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除了来找他,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理由。
因为这胖子不是别人,正是周福海。
王有才也同样一巴掌把周福海伸过来的手拍开,点了点头:“不错,就是找你。”
“您看看,您要是有什么吩咐,一个电话过来,我不就立刻去见您了么,还麻烦您亲自跑一趟,福海实在惭愧,惭愧!您找我有什么吩咐?”
“吩咐?”
王有才笑了:“吩咐可不敢当,我就是想问问,你手指头的伤好了没有,给我看看。”
周福海虽然不信王有才是为此而来的,但听他这么说,还是颇有几分受宠若惊,赶紧把包扎严实的手指头递了过去:“您看看,已经好多了,啊!”
不等他说完,王有才揪着他指头狠狠一扭,扭得周福海像摸了电门似的,跳脚哆嗦。
“人都说,好了伤疤忘了疼,你周大白话厉害啊,这伤还特么没好呢,就忘了被剁下去是个什么滋味了吧?”
“王哥我错了,我错了,您这,这是干嘛,啊!”
他断指刚接上不久,被这么一扭,骨头茬又错开了,那种疼劲儿,根本不是人受的。
“干嘛?刚打完我手下,又讹我大哥,你是有意跟我对着干呐,说,谁给你的胆!”
这话一出,周福海当场傻眼:“大哥?哎哟,王哥饶命,我不知道那位是您大哥啊!”
王有才一脚蹬在他肚子上,把他蹬的摔倒在地,周福海的手下赶紧把他搀了起来。
“按你自个儿的规矩,旮旯蹲着!”王有才指着墙角喝道。
周福海被吓得一激灵,手指头又锥心刺骨的疼,除了乖乖听话,他根本想不出任何对策,只得溜溜的带着三人,在墙根儿蹲成了一排。
王有才转脸看向余冰冰:“冰冰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
余冰冰没说话,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她这会儿,心里的情绪,实在复杂到了理不出任何头绪的地步。
王有才能让邵二光低头,已经让她觉得很奇怪了,可连这个凶神恶煞的流氓集团头子,在他面前怎么也表现的跟乖狗似的?
他只是随口呵斥一句,那个凶狠无耻的流氓头子,还真就老老实实跑一边蹲着去了?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王有才到底有什么身份背景,莫非他表面上是个副村长,实际上是混混的老大?
虽然心里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但她并没忘了眼下的情况,说了句:“等等。”
她将水果刀插回了刀鞘,瞅了瞅周福海等人,随即去查看余锦国的情况。
余锦国虽然被王有才露出的底细弄得有些困惑,可仍是余怒未消,闪开了她的玉手,沉着嗓子道:“我没事!你先把事情告诉他。”
余冰冰这才坐在床边,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个清楚。
原来,余锦国在县里准备投资办一家再生纸制造厂,引进国外最先进的技术设备,能最大程度上节约资源不说,还不会像其他造纸厂那样给环境带来严重的负担。
可是这个项目刚刚定下意向没多久,余锦国独自给工厂选址的时候,就被周福海等人给拦住了,非说他要投资的这个项目属于他们管理的产业,想办厂也行,需要交二十万元的管理费。
余锦国为人方正,看出周福海等人是流氓地痞,岂会拿钱给他们?
结果就很明显了,双方两句话不合,周福海他们就当众行凶,不但把余锦国租来的车砸烂了,还把他本人打断了一条腿,造成了轻微脑震荡。
王有才一听人是周福海打的,眼神立马就往墙角瞟了过去,却并没说话。
可他那阴狠的眼神儿,比什么话都好使,周福海当场就一激灵:“王哥我错了,我真不知道这位余老板是您的大哥啊!”
王有才哼了一声,脸黑得像锅底灰:“现在知道了?也不算晚。”
周福海赶忙连连拱手:“江湖规矩,不知者不罪,您行行好,就饶了我们这一回吧!我们赔钱,赔十万,呃,不不不,赔二十万!
周福海此时真的快要哭出来了,这王有才怎么无处不在啊?
他上回敲田家柱他们,的确是冲王有才去的,那是不知道他底细,结果吃了个大亏。
可这回怎么解释?这余锦国分明是姓余,而且还是个刚回国不久的华侨,怎么就突然跟望溪村姓王的扯上关系了呢?
这两人,别说八竿子,就是八十竿子也搭不着边啊!
殊不知,王有才也在琢磨,这次的事儿,到底是周福海有意这么干,还是真的巧合。
要说是有意,看周福海的德行又觉得不像,要说是巧合,这也未免太巧了点吧?
不管咋说,就冲他吓到了余冰冰,也绝不能轻饶,赔钱是肯定的,但赔少了可不行。
只是,这回恐怕还的听听余锦国是个什么意思,毕竟最倒霉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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