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时就明白了,于文璎还是防着他一手,绝对不是一时疏忽忘存了。
这既是个警告,也是个防范,他要是傻的呵的直接跑去问她,那就不用混了,直接回村老老实实的眯着吧,就这脑袋瓜子,还出来混个屁。
想着想着,他就打心眼里原谅了于文璎这点小心思。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平时,可不是这么大度的人。
他拨通了于文璎的电话,没响两声那边就接了起来,虽然于文璎的声音听起来好像还没睡醒似的,可他却像是看到了她那边的情况一样,清楚的知道,她昨晚八成是一宿没睡。
“姐,我,有才。事儿办妥了,办的妥妥的,你就放心吧……”
撂下电话,他皱眉寻思了一下,于文璎告诉他,何静已经吩咐过了,让他早上直接去县政府,不要带旁人。
这应该是要他/万/書/吧/去领赏了吧,就算没啥实际表示,口头表扬两句总是免不了的,虽然他并没期望何静真能大方一回,可想想替她出了这么大的力,要是一点实际好处也没捞着,心里还是有点不甘的。
九点多钟,他到了县政府,于文璎已经在等他了,直接带着他到了县长办公室。
没等多久,何静就来了,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有才,你很不错!”
王有才就乐了,何静还真就按他猜测的来啊,上回她去村里,说过让他好好干,这回又说他很能干,这该算是对他的“能力”的一种肯定吧?
何静说自己承诺过的一定兑现,让他放心等消息。
何静这话一出,他立马明白了,何静就算不是有事儿要求光姐和悠悠,也是想要溜须拍马讨好她们。现在他把她们哄乐呵了,何静的目的八成已经有了着落。
但让他闹心的是,何静没让他回村,而是让他在县里再留两天,这让他刚落进肚子里的心又悬了起来。
临了,何静还问了他一句:“听说你与冯闯的儿子发生了点矛盾?事情我已经帮你压住了,但也不能因此牵连太广。”
王有才自然就坡下驴,连说不用不用,一点小事过去就算了。
跟冯秉纶干那一仗,他也没吃着亏,这小子又很懂事儿的主动赔了不是,说不准以后还能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事儿自然不能做绝。
没想到他刚出了县政府,冯秉纶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说什么也要请他聚聚。
他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跟这小子聚聚,岂不是又得比耐力?
他这两天脑浆都快喷干净了,哪还有精力去跟他瞎混,既然这两天走不了,说不得还要养精蓄锐笼络一下于文璎呢。
可冯秉纶紧接着就解释,说只是大吃一顿联络一下感情,不干别的,还信誓旦旦保证不出什么幺蛾子,请他一定要赏脸去一趟。
王有才琢磨,不管咋说也是副县长的公子,熟络熟络倒也没坏处,也就答应了。
冯秉纶开车接上他,直奔回龙湾,口口声声说什么,在哪儿损了王哥的面子,就在哪儿给磕回来。王有才今个独自一人,也不怕他们摆鸿门宴,当然,也没指望冯秉纶真跪地上给他磕两个,只想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车到回龙湾,还没停车,王有才就明白了。
从数十米开外一直到餐厅门口,道两边都站着穿得跟空姐似的美女,车一过,所有美女同时哈腰:“欢迎王哥光临。”
王有才就觉得有点哭笑不得,他那寻思冯秉纶所说的道歉是这么一出?
没成想,这还没完。进了回龙湾,偌大的大厅里居然座无虚席,全都是穿着西装扎着领带的混混,粗略一扫,不下上百,这里边,就有那天冲进餐厅的二十多人,一个不少,全在呢!
一见冯秉纶引着他进来,所有混混全都唰的一下站直了,九十度大鞠躬:“王哥好!”
这一嗓子,差点没把回龙湾的全景玻璃墙给震塌喽。
王有才忍不住哈哈一笑,冲这帮小子拱手回礼,心里却着实想踹冯秉纶两脚,这下好了,怕是今个过后,他在县城的混混圈儿里,那就得大名鼎鼎了。
要是何静真兑现了承诺,那他以后也算是正经八百的公职人员了,而且少不了要跟县里的头头脑脑打交道。
可人家要是知道,他堂堂一开发办主任竟给县里的混混开过堂会,人家得怎么寻思?
但既然来了,就没有半道走人的道理,混混也要面子,也有能量不是?
不管咋说,冯秉纶也是好心,就冲这排场,面子是真的给足他了。
等坐下喝了几杯王有才才知道,原来县里最近还真有一场整肃风纪的闹剧,怪不得冯秉纶他们一个个如坐针毡了。
他前脚走出县政府,后脚冯秉纶的电话就打到了于文璎那儿。
于文璎何等精明,自然是顺水推舟点拨了冯秉纶两句,给王有才卖了个好。
冯秉纶赞叹王有才言而有信,二话不说就整出了这么一场赔罪酒来。
冯秉纶作为混混头子,当众给他斟酒道歉,要搁江湖话说,这叫有担当,办事儿磊落。
王有才不是江湖人,可他是王大能耐啊,不说八面玲珑,那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忽悠鬼的人物,自然也给足了冯秉纶面子,一场酒,宾主尽欢。
可谁都没成想,就在酒宴正酣的工夫,一身高不足一米六,却胖得像头母猪一样的男人大咧咧的走了进来,无视在场的百多号混混,直接走到冯秉纶这一桌,猛的一拍桌子:“听说你冯大公子摆宴席,老子刚巧有空,也来凑个热闹!”
刚刚还群魔乱舞的回龙湾,一下子静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向这胖子。
冯秉纶竟没吭声,也不知是没反应过来,还是在琢磨从哪儿下手呢。
一边儿的王有才眯起了眼,他最烦别人当着他的面一口一个老子的嚷嚷。
可这地盘是冯秉纶的,对方也是冲着冯秉纶来的,他王有才身为外人,总不能喧宾夺主不是?不管搁在哪儿,喧宾夺主那都是犯大忌的,还是让冯秉纶来收拾此人比较妥当。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冯秉纶的确是豁然起身,可站起来之后却是满脸堆笑:“哎呀牛哥,你看看,我听说你去了市里,要不我早就开车接你去了,这事儿闹的。”
冯秉纶这态度,看得王有才一口气没捋顺,差点背过气去!
这特么真是那个拿着一棒子酒往他桌子上拍的冯秉纶?
但人家正主儿都压得住火儿,他王有才有什么理由发飙?何况,能让冯秉纶忍气吞声的人物,又岂会是好招惹的?
最重要的是,他发现,冯秉纶这副德行,在场的百多个混混居然全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不但没有看不惯,当场拍桌子走人的,甚至连个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人都没有。
要说冯秉纶一个人怂了,那还有可能是这小子真怂了。
可要说百多个混混同时怂了,那这里边的猫腻就大了去了。
这位牛哥也真是牛掰,大咧咧往哪儿一坐,一边喝酒,一边骂冯秉纶,骂得那叫一个畅快淋漓,要不是王有才对冯秉纶有那么点好感,看到这位牛哥的风采,他可能都会忍不住拍巴掌叫好。
本来抱定了看热闹的心思,琢磨着事不关己,己不劳心。
可没成想,这位牛哥骂着骂着,居然拐到了他脑袋上。
可能觉着冯秉纶骂不还口,有点不过瘾,牛哥一转头,指着王有才的鼻子就开了腔儿。
“你特么也不是啥好东西,捧着个老太太的大腿就以为自个儿是个玩意儿了?我就跟你说,就算捧着皇后娘娘的大腚,该是损犊子也照样是损犊子,照样特么的不是个玩意儿!”
王有才活了二十来年,哪里受过这样的气,肚子里的火儿腾的一下就上了头了,当场就拿眼往桌子上扫,算计着酒瓶子够不够今个砸的。
他火头要是真上来了,就是天王老子他也照样敢往死里整,何况对面坐着的,在他看来,就特么是一矬子。
旁人不知道王有才啥脾气,冯秉纶可清楚的很,到现在他脑袋还疼着呢,能不知道么?
王有才眼神一扫,他就知道不好,赶紧一把按住了王有才的大腿,死活就不撒手了。
王有才转头一看,看到他一脸哀求的模样,肚子里的火再大,也只好勉强按了下去。
毕竟这里的主人是冯秉纶,他这个主宾,就算不捧冯秉纶,也不能给人家惹豁子啊。
但是,他们俩这点动作全都落在了牛哥眼里,牛哥不干了,一个高窜起来,要不是个头矮,差点就窜桌子上去:“怎么着,你还想抄酒瓶子砸我是怎么着?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冯秉纶,有能耐,你动一下试试,老子要不把你腿打折,老子跟你姓!”
王有才脸色青黑,装逼可以,你自个儿回家怎么装都行,敢跳出来叫板,必须拍死!
他手上原本拿了一瓶五粮液在倒酒。
牛哥话一出口,他大手上青筋暴起,厚实的水晶瓶啪嚓一声,爆碎!
水晶瓶爆成一团细小的碎片,四处飞溅,酒水哗啦啦淌的满桌。
牛哥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餐厅里瞬间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王有才,一个个瞪圆了眼珠子,不敢相信看到的东西。
那水晶瓶又圆又结实,居然被他一把握碎?
平常人想握碎一个生鸡蛋都费劲,想把水晶瓶握碎那得多大的劲道?
这些混混一个个都是逞凶斗狠的能手,可这会儿都觉得脊背上直冒凉气。
这特么还是人手么?要是抓在他手上的不是瓶子,是人脑袋……
一些个混混原本对冯秉纶摆这么一场赔罪酒有点不以为然,这会儿算是彻底服了,老大就是老大,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
碰上这么个主儿,别说摆酒赔罪,跪下磕头都特么正常!
只见王有才缓缓站了起来,冯秉纶使出了全身力气想拉住他,可不但没拉住,反倒连被扯得身子悬空,也跟着站起身来。
冯秉纶懵了,他见过王有才发怒的样,以为那就够瘆人的了,这会儿他才发现,原来,王有才那天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儿!
牛哥更是张口结舌,本来都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他自己都没发现,这会儿他的脸色,比纸还白。
他平时在县里横着走,连冯秉纶在他面前都只有点头哈腰的份儿,啥时候害怕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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