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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第五十一章 乐园(1 / 1)

【伍拾壹】

听伊落雨弹完了钢琴曲,两人又在平和舒适的气氛下吃了午餐,期间绝口不提有关邵东和沈熙的事情,只是聊着小时候和少年时的往事,说说笑笑,好像只是普通的姐妹之间最普通的一顿家常饭。

吃完午饭两人看了场电影,小正就抱着小书包哒哒跑进家庭影厅了。看得出来小孩子对于电影特别感兴趣,但还是不敢乱动,老老实实地站在伊落雨跟前,一板一眼地答她提出的各种学习方面的问题。

卷子和笔记本都带过来了,伊落雨走出灯光昏暗的影厅,带着小正去往书房,认真地批改并且耐心讲解问题,小孩子不清楚的地方就反反复复地讲,脾气好得出奇。伊夏薇一言不发地跟着,她倒是从没看见姐姐这种模样。

……还真适合当老师。

想一下,如果伊落雨穿着职业装手握粉笔站在讲台上,好像也是意外地协调。

“这种数学题,你不如问这个姐姐。”走神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伊落雨这么说。

一低头,就已经看见小正拿着一道复杂的奥数题,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她等待解答。

她只得搬了把椅子坐在一边,认命地思考起小学的奥数题。小孩子还真是很麻烦……她永远也不要跟小孩子相处。

尽量不用到复杂的算法,伊夏薇给小正演算了一遍,小正听得眼睛放光:“姐姐你好厉害!我从来没想到过。”伊夏薇失笑,揉了一把小正的头。

解答完了问题,伊落雨又布置了第二天的作业,接着去琴房弹琴。主要是伊落雨弹,小正安安静静地听,时不时讨论一些指法方面的问题,真正上手的时候他却紧张得不得了,战战兢兢乱弹一气。

两人都笑了,伊夏薇笑得更是夸张。小正恼羞成怒地站起来就拎起书包要跑,伊落雨拦住:“那就不弹琴了,我们看书吧。”

她从书房搬过来几本书,跟小正歪着头靠在一起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讲了几处他不懂的地方之后,两人就各自看各自的,客厅相当安静。

伊夏薇见两人入迷,于是去厨房切点水果当零食,端起盘子放在茶几上,插上牙签,每人都顺手吃了几个。

傍晚小正跟她们道别,知道伊夏薇明天清晨就要离开,分外依依不舍地抱了抱她。伊夏薇也回以礼节性的抱抱。

两人在空旷的客厅里终于安静下来,对视一眼,伊夏薇笑着:“邵东竟然还把小孩子带过来了。”

——觉得你终日无聊所以送了个小孩子来解闷。伊落雨晓得这是伊夏薇的潜台词。

“小正不是解闷的小玩意儿,我教他也不仅仅出于无聊。他总是要回去读书的。既然这样,出于我的私心,尽我所能,能让他多接触一些知识也好。算是我对他们一家人不得不困在这个小岛上的补偿。”

这样说着,她凝神思索了片刻,还是微笑,“如果当初那个孩子还在……现在大概也能叫小正一声哥哥了。”声音戛然而止,伊落雨为了掩盖情绪低咳了一声,收拾起一团乱的客厅。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伊落雨去浴室洗澡了。

伊夏薇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影,过了段时间,电影悄无声息地开始放起了空镜,这部电影特别冗长单调,有大量没有配乐的空镜渲染氛围,看的人哈欠连天。

伊夏薇抱着枕头斜靠在沙发上,觉得昏昏欲睡。

突然,她听到了什么声音。

诡异而细微的金属碰撞声。哗啦,哗啦。

从远处丝丝缕缕地传来,在一片寂静中被放大,勾动了她的注意力。

哗啦,哗啦。

什么声音?

伊夏薇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侧耳凝神细听。但是这样细细听来,又似乎消失了。

刚才那种细微的碰撞声是她自己的错觉吗?

她慢慢站起身,在客厅中央踱步,想寻找方才的来源。但是无论她再怎么努力,那种金属音好像再也不曾出现过。

她的听力一向很好,确信的确是有奇怪的声音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不像是她身边任何一种可能出现的。

正在这时,浴室的门被重重打开,打断了她的思路,紧接着就传来下楼的脚步声。

刚洗完澡满身水汽的女人裹着浴袍边擦头发边从楼梯上走下来,伊夏薇微微抬起头,皱着眉问:“你在这的时候……会不会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伊落雨的眼睛传达出疑问的讯号。

伊夏薇迟疑了一下:“……没事,可能听错了。”她摇摇头。

真的是自己的错觉?

伊落雨对伊夏薇的奇怪举动很困惑,但也没有细问。而是对着空空如也的餐桌疑惑道:“怎么,魏姨还没有来吗?”

看见伊夏薇不解,她解释说:“邵东吩咐的,魏姨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做好了晚饭送过来。今天似乎迟了。”

两人等了十几分钟,魏姨才端着饭盒匆匆赶来,刚一进门就不停道歉,说家里有点意外状况所以来迟了。

这个朴实的中年女人似乎相当紧张,不停地连连鞠躬道歉,伊落雨看不下去,扶她到沙发上坐下,不住轻声安抚她,给她倒了杯温水,想缓解她的紧张情绪。

“是小正有什么事吗?”伊落雨问,“我能帮上忙吗?”

“没事,没事。”宜人舒适的天气里,她额头上竟然出了汗。伊落雨讶异地将纸巾递给她:“魏姨,别紧张,迟了一会而已,没事的。”

女人似乎充耳不闻,扭过头凝视伊落雨,猛然,她一把拽住了伊落雨的手,急道:“伊小姐,请你不要告诉邵先生!”她死死盯着伊落雨,脸上是一种焦虑的痛苦的神色,不等伊落雨回答,她紧紧拽着伊落雨的手又使劲摇了摇,力道出奇的大,伊落雨吃痛皱眉。

伊夏薇全程冷眼旁观,这时才出手将女人扯了下来,皮笑肉不笑:“魏姨,你冷静点。这里没人想把你怎么样。”

中年女人颤抖的手被甩开,再没有可依附的东西,这才慢慢平复,她混浊的眼睛渐渐恢复了焦距,似乎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太过失态,她又是一阵不住的道歉。

伊落雨头痛不已,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魏姨这会除了道歉却是一句话也不肯多说,没待多久,就忙不迭地离开了。看速度,不如说更像逃跑。

“……今天是怎么了。”伊落雨吃痛地甩了甩手,被死死抓住的感觉还非常鲜明,让人倍觉心惊。好像自己是被海上快溺死的人抓到的浮木。

伊夏薇则若有所思地看着餐桌上那个食盒精致复杂的表面花纹,没说话。

第二天早晨离开的时候伊落雨去送伊夏薇。

在帮伊夏薇收拾衣服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一件事,似乎……按照传统礼节,妹妹来做客是应该给她捎带回一些东西的,就像所有普通和睦的家庭一样。

当然,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伊落雨都觉得自己很可笑了。

她所有的,所谓对普通家庭的渴望没准在伊夏薇看来就是个笑话。

不久之后直升机就已经在别墅外的空地上等待,伊夏薇准备登机,头发被气流吹得散乱。伊落雨顶着风艰难地靠近,拍了拍她的肩膀,递过去一个小箱子。

风声,发动机声都会掩盖正常交谈的音量。“这是什么!”伊夏薇不得不大声问。

“蔷薇花,一直想送你的。我包裹得很仔细,小心一点能保存好几天,你可以插在公寓的花瓶里。”伊落雨笑着,揉了揉伊夏薇的头。

伊夏薇怔怔注视了那个小牛皮箱子一会。伊落雨以为她不喜欢这个临别小礼物,解释道:“这可能是唯一属于我的东西……我种出来的。”

这样不着边际地撒着谎,伊落雨自己也觉得难堪似的。有些窘迫低下了头:“夏薇,我希望你拥有幸福的人生……至少比我幸福。”她的声音细微地发着抖,“听我的……别再参与他们的事,你应该去找珍惜你的人。”

伊夏薇反而笑开了,撇过头:“你是我见过的最蠢的女人。”她分明在笑,可看起来好像是哭。

戴着厚厚头盔的直升机驾驶员在用英文催促了,伊夏薇不得不离开,她狼狈地擦着眼睛,擦得眼妆都有些花掉。

接过那个小牛皮箱,她顿了顿,在伊落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出人意料地迅速贴上她耳边,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你一个人得小心,这岛有古怪,没事不要乱走动。”

伊落雨惊愕地看着她,伊夏薇却已经向她摆了摆手,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两人交换的最后一个眼神中,伊夏薇告诉她,这里不是伊甸园。

——

戴着厚重头盔的飞行员启动操纵杆,飞机逐渐远离地面。在所以人看不到的高空,通过无线电,伊夏薇听到飞行员开口,赫然一口流利的中文:“你最后跟伊落雨说什么了?”

伊夏薇眯着眼看舷窗外刺目的阳光:“我以为你不会在乎。”

飞行员狠狠扭动操纵杆,不知是不是因为气流,直升机瞬间剧烈颠簸了一下,她惊呼一声,紧紧抓住安全带。终于确认不过是他的一个小恶作剧之后,伊夏薇恶狠狠瞪了那个男人一眼。

知道他不太能理解中国多样的咒骂方式,伊夏薇比了个简单易懂的中指:“Bitch!”

他对这种侮辱无动于衷:“说!”

“我警告她不要抢走沈熙。”

男人嗤笑出声:“拙劣的谎言。”

“与你无关,你要我做的,我都做到了,接下来呢?”

“也与你无关了。”

“……”静默良久,伊夏薇开口,“别伤害她。有什么事我可以代替她去做?”

男人笑出来,笑声居然格外明朗,伊夏薇觉得刺耳,她听出来他是在嘲弄自己的愚蠢。但她没有收回说出口的话的打算,认真地坐在位子上,听他的回应。

男人这才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冷淡道:“Nothing.”

伊夏薇一瞬死死咬着下唇。

她再没开口,保持缄默,在漫长的时间中,在发动机单调的轰鸣里终于觉得疲倦,入神地看着天幕上的云层,和穿透云层而至的阳光。高空湛蓝得仿佛透明的水晶,美得宛如神迹降临人世。

——她当然不能代替伊落雨,因为没有人那样爱她。

她不知道应该对这个事实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无论哭还是笑好像显得都很奇怪,所以她只能让自己木然以对。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只有这个身份可以利用,包括在美国的时候。”

“你为自己利用她而感到愧疚了吗?不,你是在帮她,她是笼中的金丝雀,只有在笼中被人呵护才会真正幸福快乐。放她飞翔只会让她受伤。”

伊夏薇默然。想起昨夜伊落雨到她房中彻夜长谈的情景。

伊落雨搬来别墅地下室整整一个木箱的红酒,很豪气地开了一瓶又一瓶。

两人简直在把名贵干红当啤酒喝,一杯接一杯下肚,甚至有的是直接对瓶吹。她们边喝酒边不停地说话。到最后两个人都不清醒了,不过是在各自自言自语,说着逻辑混乱毫无意义的醉话。

伊夏薇忘了自己喝醉后干了什么蠢事,按往常的经验应该是大声唱歌或者跳舞什么的,她通通忘掉了,混沌的脑海里仅剩的印象就是伊落雨醉后全程只是掉眼泪,反反复复说着同一句话:“夏薇,我本来是有机会的。”

夏薇,我本来是有机会的。

没有逻辑,只是在剖白而已。

伊落雨真的是她活了这么多年见过的最蠢的女人。她猜测那个女人本来准备了一大堆独白,可在酒精作用下才说出口了这一句。

轻描淡写得仿佛仅仅是鸟儿垂死前最后的哀鸣。

她在说,夏薇,我不是要依附男人而活,我本来是有机会离开的。

伊落雨是关在笼中才会窒息而亡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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