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帝蓦得睁大浑浊的眼,沧桑的嗓音中透着不可置信:“你……你竟然要弑父?”
夜洛瑾闻言脚步几不可察的顿了一下,复而信步行至龙榻前,轻声慢语:“父皇,我知你在拖延时间,不过,”单手转动龙榻内侧的机关,唇角勾起一抹有恃无恐的笑:“儿臣既敢起事,势必做了万全的准备。”
“咔哒——”
龙榻侧壁一暗格打开,顺帝还来不及反应,夜洛瑾便取什而出,正值盖印之际,寝殿外,凌乱的脚步声响起。芸妃示意夜洛瑾继续盖章,匆匆夺门而出,还未关紧殿门,便听得一道声音传来:“哟,大晚上的,妹妹在陛下寝宫这是作何?”
芸妃见皇后边说边往殿内走,心下焦虑,语气透着些许紧张,毕竟是一介后妃,作出这般谋朝篡位之事内心总归是惶恐不安:“嫔妾……嫔妾见陛下近日睡不安稳,便去御膳房熬了点安眠的药膳来探望陛下一番。”
“倒是姐姐,白日里不是身体不适?这春暖还寒,夜里风大,还是早点回宫为好。”
皇后不咸不淡回道:“本宫看眼陛下便走。”
芸妃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见既然拦不住,便放任她自行入殿。
推开殿门,皇后便见顺帝神情安然侧卧龙榻,一旁夜洛瑾高坐主位,恍若无人般,翻批着奏折,心里咯噔了一下。快步行至龙榻前,见顺帝依旧起伏的呼吸着,方定了定神,转而眸光凌凌地瞥向夜洛瑾,疾言厉色:“放肆,身为皇子,怎可越俎代庖坐帝位批阅奏章?!”
夜洛瑾镇定自若地起身,微微行了一礼:“母后此言差矣,儿臣是奉了父皇之令,方在此替父皇分忧解难,怎是越俎代庖?”
芸妃见此,了然于心,好心解释:“姐姐,这陛下已下旨废储,重立了瑾儿监国,”掩唇而笑:“哦,怕是这帝令还未昭告天下,姐姐此番是来提前恭贺的吗?”
皇后噎了一下,这谋朝篡位也敢这般明目张胆,到底仗了谁的势?
不过,纵使有再强大的靠山也敌不过那两位环环相扣的精妙布局,竟连人心算计的也分毫不差,思及此,皇后眼底闪过一抹忌惮,抬眸直直对上芸妃嚣张肆意的眸子,顿时也顾不得自己是否在与虎谋皮,只不紧不慢地踱步至芸妃身侧,凑近耳语:“你莫不是真的以为胜券在握了?”
芸妃心里腾起一阵不好的预感,嗓音尖锐:“你知道什么?!”
皇后略有深意地笑笑不言,留下一个讥讽的眼神,便转身离去。
芸妃眼皮跳了跳,心神愈发不宁,有些六神无主:“瑾儿,这……她……今夜会不会还有其他变故?”
“如今传位圣旨已在我手,父皇中了浮生七梦,想来此毒这天下必然无人可解”,夜洛瑾沉思了须臾,谨慎道:“然,夜洛尘一日不除,这帝位终是一日不稳。白允澜那……”
言尽于此,芸妃会意颔首:“已派人暗中护送至五皇子府。”
夜洛瑾望着熟睡的顺帝,眼底交缠着复杂的心绪:“那便只能等了。”
那厢,白允澜依计进了五皇子府,一袭嫁衣还未褪下,眸中蓄着要掉不掉的泪珠,染了一身的哀思愁绪坐在一旁,抽抽噎噎,似有万千委屈诉不出口,玄七易容成夜洛尘的模样,斜靠在软塌上,假寐。
玄四侯在一旁,看好戏地眼神瞟着白允澜装模作样的矫情做作,半晌,白允澜不见“夜洛尘”询问一句,便按捺不住,故作娇态:“尘哥哥,”开口酝酿诉情:“澜儿今日拜堂那一刻,方明白澜儿这一生心里只有你一人,所以……所以澜儿趁着为时未晚,想要……”说着,便倾身想靠在“夜洛尘”的右肩上。
玄七鼻尖嗅到一抹浓烈的脂粉香,顿时打了个激灵,蹭的起身,闪到门外。
“噗……”玄四一下没憋住,笑了声。
见白允澜石化在那的懵逼,玄四绷着脸,忍不住笑:“哈哈哈,那个,哈哈……”
白允澜下不来台,恼怒道:“滚!”
玄四眯着笑眼,善意提醒:“那个……白姑娘,这是五皇子府。”
白允澜更气了,甩了甩袖子,头也不回的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