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已是腊月离年日近,筠娘胎相稳固,由文大奶奶和庆阳帮衬着治办年事。
近日,宫中内务府送来贡品年礼,都是些彩缎古董玩意儿并一百两金子。外院有各处的庄头进献当年的收益:有野物皮毛,有粮食瓜果,有地租子的银两。
王爷又吩咐人开了宗祠,着人收拾打扫,擦抹几案金银供器,打扫正堂,以备悬供太祖皇帝遗真影像。
祠堂正厅案上只陈供的明黄圣旨就有数卷,分别出自三位皇帝之手,足以可见端亲王府的富贵无极。
这些天府里内外上下,皆是忙忙碌碌。
这日筠娘正在房内打点给王府三位长辈和娘家父母的针线礼物,此外每年都会有宫嬷嬷的一份针线礼物。
孝敬长辈的针线每年都是筠娘亲自动手,今年有了身孕不便握针,就交给了绣房去做。
即便如此,宫嬷嬷拿到从里之外从头到脚的新赏,看着喜不自禁,不只是为着东西多好,最主要是为着筠娘惦记自己的一番心意,到底不枉费她的倾心竭力,心里没白疼爱筠娘一场。
她这么多年的积蓄一多半都给了儿子儿媳,自己只留了一小部分做棺材本,这些年却连儿媳的一针一线也没见到过,要说宫嬷嬷不心寒那是假的。
宫嬷嬷这两年索性都留在了筠娘身边过年,已经两年没回家去了,几乎日日能见到孙子宝儿,那个家就更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与儿媳本就不多的感情,现在变得所剩无几了。
不过宫嬷嬷并不在乎,因为她知道,自己付出再多也换不来儿媳的心,这样不近不远的相处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要把孙子培养好比什么都强。
已到了腊月二十九日了,各色齐备,王府中换了门神、联对、挂牌,新油了桃符,焕然一新。
王府从大门、仪门、大厅、暖阁、内厅、内三门、内仪门并内垂花门,直到正堂,一路正门大开,两边阶下一色朱红大高烛,点的两条金龙一般。
次日,王府诸位主子着朝服,进宫朝贺,行礼领宴毕回来自家人拜年,吃年夜饭,守岁。上下人等,皆打扮的花团锦簇,一夜人声嘈杂,语笑喧阗,爆竹起火,络绎不绝。
忙碌了一年,傅长史代表掌家的世子妃设宴款待府中各位管事,这一次是在王府外院的大花厅,花厅檐上挑着大明角灯,两旁高照,各处皆有路灯。
这次宴请人数全部到齐不说,都很客气有礼,没有一个倨傲不逊的,文卓还细心周到地帮着傅扬安排了唱的姐,众人热热闹闹,吃吃喝喝,宾至如归,直吃酒到三更方散。
内花厅两边大梁上挂着联三聚五芙蓉彩绘灯。
没有守岁,王爷和王妃都开口打发她回去歇息。
“今年是你和窦氏在家的第一个年,长辈会来给你们新年的进门礼,清平每年都会跟来,也许不只清平,你多预备一些见面礼。”
清平县主是大长公主嫡亲的孙女,自幼在大长公主身边教养,是襄国公府上最受宠的女孩。
有资格能进端亲王府拜年的会是京里数一数二的天之骄女,预备的见面礼就不能太简薄了。
筠娘听了,笑道:“妾身没有考虑那么多,多谢殿下提点!”
王妃不喜应酬,筠娘有孕在身不便出门,苏侧妃就被连着请去吃年酒,重要的几家只露一面胡乱吃两盏,主人家毕恭毕敬,笑语恭维不断,苏侧妃回来时醉眼红腮,颇得乐趣。
次日五鼓,依旧着朝服进宫朝贺,领宴回来,换衣歇息,之后贺节的亲友重臣家眷络绎上门。有王妃和筠娘选见。
王府的女眷歇息过正聚在青岚殿说话,接连有侍女快步进来禀道:“大长公主带着清平县主来了。”“成王、成王妃和成王世子来了!”又有小丫鬟气喘吁吁进来禀道:“封太师夫人带着封小姐来了,同来的还有几位公侯伯夫人!”
文大奶奶起身笑道:“我代弟妹出去迎一迎皇姑母。”
两女连忙起身接见。
“清平给婶婶们请安!婶婶们好!”
“臣女拜见成王妃!”
“臣女拜见世子妃!”
康氏携着清平的手,上下细细打量了一回,仍送至大长公主身边坐下。站在地当间笑道:“
庆阳带着两个小姑娘去冰湖上拉冰车。
筠娘就吩咐甘露去叮嘱拉冰车的婆子小心服侍,注意客人的安全,另外每人每日赏五百个钱,每个车有两波当值,轮流取暖,又嘱咐她们自己也注意安全,小心别摔倒。”
原来谁也不愿意上前的苦差事,如今变成了争着抢着的好差事。
个个玩的手红脸红,却依旧笑吟吟的。
端亲王府的殿宇高大巍峨,雕梁画栋。
世子爷居住的正房前屹立着六根壮丽的朱漆廊柱,檐下挂着四盏紫檀木垂穗彩绘六角宫灯,朱漆槛窗,彩绣屏风,处处精美雅致。
所到之处,封锦嫣皆细细留心观看。
这个时辰也不知道世子爷还在不在府中!
心下想时,只见两个侍女打起正房的仙鹤缠枝繁花双扉帘,
仪态端庄优美,气度沉静雍容,看到世子爷的那一刻眉眼变得柔和,眸中波光流转,浅笑嫣然,如夏花悄然绽放,瞬间让人惊艳。
这位世子妃是名副其实的雍容华贵,国色天香。
给两个姑娘家每人一对金玉镯子,携了清平县主的手笑着多说了几句亲密话。
梁氏抬举自己的孙女,大长公主喜闻乐见,心中十分满意,待筠娘也渐渐态度平和下来,并不象一开始的
紫檀木雕花小几,
清平县主体态匀称,肌肤细腻,粉面樱唇,大大的凤眼暗含春情,水灵灵的仿佛会说话,通身的气派丽质天成,行止矜持有度,气质娇贵,不愧是在大长公主身边长大的姑娘。
封锦嫣一双丹凤眼微微向上飞起,头上珠钗嵌宝,光彩耀目,面相秀美,双眼灵动,性子稍显骄纵。
这两个姑娘都是出类拔萃的天之骄女。
云箬见了也同她们一起玩。
庆阳领她们去了自己的闺房休息,亲自拿了十锦攒盒和精致的糕点,上等名茶来招待她们。
“不如我们文窗刺绣吧!”
封锦嫣笑道:“县主,过年是不能动针线的。”
这里又不是她说的算。
清平就看向庆阳姑姑!
庆阳颇为无奈的点了点头,现在的姑娘又聪明又有主见,实在不容易招待。
云箬见了,不假思索地上前替庆阳解围,她笑着提议道:“我们还可以出去踏雪寻梅,也别有一番乐趣。”
封锦嫣听了不同意,她出言反对道:“我们刚从外面回来,再冻久了红通通跟个果子似的,脸色会冻不好看的。”
庆阳听了,当即深深看了她一眼。
一旁刚刚也想要出去的清平闻言,就没有做声了。
原来是担心容颜,反对的也算有礼,只要不是故意挑刺儿就好,庆阳略带歉意地看了云箬一眼。
云箬见了,朝着庆阳大方地笑了笑,主动帮着打园场道:“不如我们围炉博古吧!外面正飘着小雪花,诗情画意的,正应景。”
封锦嫣最喜欢,当下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同意了。
庆阳这才脸色微霁,吩咐细心的青檀去取来自己收藏的古画。
云箬看出庆阳有些不喜封锦嫣,说实话云箬也不太喜欢,但庆阳毕竟是主人不能对客人怠慢。云箬就朝庆阳笑了笑,示意她封小姐由自己帮着庆阳招待好这个骄纵受不得一丝委屈的姑娘。
一旁看着的清平不禁朝云箬多看了几眼,觉得世子妃娘家的这个妹妹挺有意思的。
清平就拉了庆阳的手,向她提起筠娘来:“婶婶可真漂亮,小姑姑,你一直在跟着她吗?”心里显然是对世子妃上了心。
见几个人在自家主子这里待得好。
心里正有些担心郡主招待不好的喜儿就松了一口气,心里感谢梁五小姐善解人意,通情达理。好吃好喝地不断端上来热情招待客人。
封锦嫣捧了攒盒里的果脯,送入口中,咀嚼了半晌笑道:“
不管怎么样,庆阳也是主人家,她朝着封锦嫣点了点头,道:“喜欢就好,”又向云箬暗中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多担待些。
云箬朝她笑了笑,陪着封锦嫣欣赏着侍女们小心翼翼在她们面前展开的古画。
清平就借机与庆阳在另一边道:“听说来年春季宫中要选秀,充实后宫。”又神秘兮兮的娇笑道:“我还听王妃娘娘和祖母提起了你的亲事!”
一句话把庆阳说的涨红了脸,庆阳现在已经渐渐想开了,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什么事情注定了躲也躲不掉,说不定有其中的乐趣也未可知,还不曾发生经历过的事情不要一下子就下了判定。
庆阳想到这里,慢慢笑起来:“那些事情都与我们并不相干。”
此时的清平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红了脸,她没听清庆阳小姑姑说什么,只顾掩嘴笑,却不往下说了。
庆阳见了暗自猜测着:“莫不是这次选秀有什么细情不成!”
有侍女过来说筵席快摆好了。
庆阳忙带着她们去了筠娘那里。
几人去筵席上目光都围着世子妃打转,窃窃私语谈论的也是世子妃。
清平更是在饭后的小聚上拉着筠娘的手不松,细细问了许多关于衣着打扮的问题。
筠娘耐心解答,清平越听眼睛越亮,离筠娘越坐越近,到最后干脆亲热地挽起了筠娘的胳膊。
在筠娘身旁坐的窦氏,完全成了陪衬,
窦氏心中苦涩,她现在就是一个小透明,不只是郡王看不见她,就连这些贵女也不把她放在眼里。
文娟见了怕郡王妃多心,心里不好受,又回去夜间偷偷躲在床帐里哭,这大过年的不吉利,让郡王看到又会恼了。
文娟过去轻轻开口劝她:“世子妃年轻漂亮会打扮很得人缘,她们并不是因着身份上的差距所以才冷落您。”
“我知道。”窦氏嘴上这么说,心中的沉重却没有放下,若是因着身份上的差距,她也许还能好受些,偏偏抛却身份她也是争不过别人,这就有点让人难以接受了。
晚间送走了客人,庆阳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歇了一觉,浑身舒爽地去了正房与嫂嫂说了今日发生的事,以及清平意有所指的话。
筠娘听了笑道:“这次选秀应该不只是为了充实皇帝的后宫,只怕是皇帝和白皇后要为东宫太子选妃为主要目的。”
庆阳微微色变:“那我们要不要提醒清平一声,看着怎么想也好心里有个数,该争就争,该避就避。
筠娘笑着摇头:“太子妃的人选只怕早已经内定了,只需到时走过过场就是了。”
庆阳听了恍然大悟,怪不得清平当时说完自己就悄悄红了脸。
几人去筵席上目光都围着世子妃打转,窃窃私语谈论的也是世子妃。
清平更是在饭后的小聚上拉着筠娘的手不松,细细问了许多关于衣着打扮的问题。
筠娘耐心解答,清平越听眼睛越亮,离筠娘越坐越近,到最后干脆亲热地挽起了筠娘的胳膊。
在筠娘身旁坐的窦氏,完全成了陪衬,
窦氏心中苦涩,她现在就是一个小透明,不只是郡王看不见她,就连这些贵女也不把她放在眼里。
文娟见了怕郡王妃多心,心里不好受,又回去夜间偷偷躲在床帐里哭,这大过年的不吉利,让郡王看到又会恼了。
文娟过去轻轻开口劝她:“世子妃年轻漂亮会打扮很得人缘,她们并不是因着身份上的差距所以才冷落您。”
“我知道。”窦氏嘴上这么说,心中的沉重却没有放下,若是因着身份上的差距,她也许还能好受些,偏偏抛却身份她也是争不过别人,这就有点让人难以接受了。
晚间送走了客人,庆阳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歇了一觉,浑身舒爽地去了正房与嫂嫂说了今日发生的事,以及清平意有所指的话。
筠娘听了笑道:“这次选秀应该不只是为了充实皇帝的后宫,只怕是皇帝和白皇后要为东宫太子选妃为主要目的。”
庆阳微微色变:“那我们要不要提醒清平一声,看着怎么想也好心里有个数,该争就争,该避就避。
筠娘笑着摇头:“太子妃的人选只怕早已经内定了,只需到时走过过场就是了。”
庆阳听了恍然大悟,怪不得清平当时说完自己就悄悄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