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夫人正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新进门的世子妃。
瞧这梁氏性子恬静,笑容柔和,看起来像面团似的人,偏偏一旁站的是板着脸的宫嬷嬷,叫人轻易不敢放肆。
莲夫人则胡乱摇着纨扇时不时瞟几眼新房的陈设。
王妃怕世子妃住不惯殿宇,一年前就开始让秦长史吩咐人动工,专门在王府东面辟出一处前后四进的独门独院做新房。
王妃对这个世子妃的喜爱显而易见,世子大婚另置新房也不算逾矩,连苏侧妃都没能驳回。
只有荷夫人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
筠娘细细看去,这才发现这位荷夫人脸色苍白,面容憔悴,看上去体质十分孱弱的样子。
发现世子妃在看她,荷夫人对着世子妃虚弱的笑了笑。
筠娘回以一笑。
三位如夫人略坐了坐,见世子妃罕言寡语不喜说笑,又猜测殿下也快回来了,便起身一同告辞。
宫嬷嬷出去送三位如夫人。
端凝肃穆的嬷嬷一出去,屋里的空气顿时一松。
新房服侍的小丫鬟便大着胆子偷偷隔着鸾镜打量着新进门的世子妃。
世子妃的贴身丫鬟服侍世子妃除去霞披,露出薄如蝉翼的丝质緗黄亵衣包裹着玲珑的身段,能清晰的看到里面的肌肤是多么的柔嫩。
小丫鬟从未见过这样的美人,不由看得呆了。
竹月服侍世子妃换上家常胭脂红的褙子,扶坐到镜台前,散了发,重新挽了朝云近香髻,绾着皇后娘娘赏赐的如意簪,耳上戴着简洁粉润的珍珠耳坠。
转回头看着发愣的小丫鬟,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回过神来,红着脸曲膝道:“奴婢巧玉。”
竹月打点她一个装着银锞子的荷包,笑着与她说话。
由着竹月问话,筠娘静静端坐到榻上。
魏仪今日与裴承恩、谭湘君和几位驸马多开了几坛。
回去的路上,天冬见爷心情愉悦,笑着凑趣:“恭喜爷得偿所愿,贺喜爷抱得美人归!”
魏仪看了天冬一眼,勾唇笑了笑:“滑头。”
大着胆子的天冬悄悄松了口气。
进了院门只听正房内静悄悄的,客人已经散尽。
魏仪一把撩开寝室的大红销金撒花软帘,就看到里间榻上的灯光影里红红的鲛绡帐中坐着美丽动人的筠娘,视线瞬间凝结。
天冬跟到门前就停了。
世子爷一直由他服侍,如今有了世子妃他就不好再进内室了,只好嘱托世子妃的两个丫鬟:“有劳两位姐姐了。”
竹月忙道:“应该的!”说着将事先准备好的满满一包的银锞子递给殿下的贴身小厮。
一旁的甘露也笑着询问道:“请问小哥怎么称呼?”
天冬看着两个浅笑嫣然的丫鬟,有些不好意思的接了荷包,笑道:“奴才天冬。”
甘露点了点头,转身进了新房。
竹月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问了些服侍殿下需要特别注意的。
天冬仔细想了想,笑道:“爷喜欢饮七八分烫的茶水,不喜欢太过繁丽的衣物……”
竹月认真记下,谢过他匆匆回了内室。
天冬站在原地静候了片刻,见爷没在唤他,这才转身向外走。
筠娘见殿下回来忙迎下床曲膝行礼。
魏仪看向晚间依旧打扮得清丽婉约的筠娘,只觉得赏心悦目,笑着点了点头,径直走向浴房。
浴房服侍的侍女忙跟了上来,魏仪却停住脚看了筠娘一眼。
筠娘垂下眼睑,只当没看到。
她是正妻,又不是侍妾,还能跟着去浴房服侍殿下沐浴不成,若传出去她必定会落得一个轻浮的名声。
筠娘没有妄动,只曲膝柔声道:“水温正适宜,殿下若不满意再让人调换。”说着恭顺的退到一旁,任由两个侍女上前服侍他沐浴,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
做他的妻子就应该这样细心周到,端庄自持。
可不知为何他心中有淡淡的不愉。
新房里所有的侍女丫鬟都是新调来的。
魏仪本不喜陌生女子近身,今日却耐着性子没有出声阻止。
两个侍女第一次服侍殿下难免提心吊胆,只感觉到殿下不悦了,却不知道她们错在哪了,行动间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魏仪简单沐浴过后冷着脸出了浴房。
两个侍女战战兢兢收拾妥当出来时世子妃正坐在镜台前散发,两人忙曲了曲膝轻手轻脚退到一旁。
魏仪上床倚在迎枕上随手拿了本书看,看了片刻,抬头就见丫鬟拿着梳篦站在筠娘身后梳了一遍又一遍。
魏仪终是忍不住提醒道:“睡吧,明日一早还要谢恩认亲。”
筠娘一时脸颊飞红,知道在这磨蹭也并无意义,轻轻吁了口气,让侍女们退了下去,自己则起身除去外衣,走至床边。
魏仪将世子妃的玲珑曲线尽收眼底。
正俯身上床的筠娘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便落入了殿下滚烫的怀里,不由小小的惊呼一声。
两个侍女本能的回头,只见大红的床帐已经落下,什么也没有看到。
想到殿下刚毅健朗的体魄,又想到世子妃的娇柔,两个侍女脸泛担忧,却不敢再停留,忙阖门退出。
片刻的失神过后就感觉身上一阵凉意袭来,筠娘一惊,抬头就看到殿下血脉偾张的健硕身躯,转身下意识想逃。
柔顺及腰的墨发落在雪白优美的背上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
魏仪的眸光变了几变。
身后一只有力的大手擒住她纤细的腰肢,轻而易举将人托了回来。
筠娘不自在的推拒道:“殿下……”端庄优雅再难维持,心下十分慌乱。
想来她是怕极了,连声音都带着颤抖。
魏仪将人抱进怀里,让她面对着自己。盯着筠娘精致的面容看了许久,在她轻蹙的柳眉上轻轻落下一吻,声音沙哑道:“这里是亲王府,你日后如何在这府中立足。”
殿下此刻的嗓音低沉醇厚,带着醉人的气息耐心柔声哄慰,引得她迷迷糊糊不知所以。
魏仪眼底笑意渐浓。
模模糊糊的想着,王妃今日忙着招待几位年长的大长公主和长公主,只在接旨时露了一面,接旨后又匆匆走了。
端亲王她压根没有看到。听说王爷对她很是不满意。
又想到太皇太后赏赐的那本女诫,对她的不喜也是显而易见的。
筠娘心里乱糟糟的胡思乱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