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家,唐双喜仍是跟往常一样跟在武大的身后,不声不响。武大也许也已经习惯了,每天回家唐双喜的沉默。
唐双喜倒是反常地盯着武大看了一路,她很想问关于今天李大娘的那件事,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无奈,她只好又重新把头低下跟着武大走了一路回家。
回到家中,跟往常一样,慧妹又是打又是骂,没能吃上一顿好的就被指着去砍柴或者干其他的事情。
就在唐双喜在外面砍柴,饭桌上正在吃饭的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说话。
武大说:“今天我碰上隔壁村那个李大娘了。”
慧妹问:“她说了啥”
“这也没说啥。”武大顿了顿,又说,“咱们不是缺钱吗”
听到这句,慧妹连忙应下:“穷的快连菜都买不起了。”
“今天李大娘说,想要咱们的双喜,给隔壁村那个瘸子当个老婆”
慧妹这一听,睁大着眼睛,说:“这你同意了”
“还没同意呢。”武大为难道,“这不是现在来问你了嘛”
慧妹想了想,放下了碗筷,说:“这怎么行嘛先不说那个瘸子是个残废我们双喜这才几岁啊这”
武大也放下碗筷,跟她讨论:“但是我们也是真的缺钱啊你想想看,这要是双喜过去,咱们就可以拿到一笔钱,反正现在那瘸子还不可能跟双喜结婚,就当是这个瘸子帮我们养着双喜你不也说吗,双喜读书不挣钱,到时候我们不穷也被双喜给读穷啊”
“这”慧妹为难起来了,“我虽然是不想双喜读书,但是也不能给别人啊而且还是给钱的,这像是什么话啊”
看着慧妹为难,武大叹了口气,一拍大腿,给她想了个办法:“你放心现在那个瘸子给我们钱,我们就拿着这笔钱去城镇发展,以后挣到钱了,再把双喜给赎回来不就好了”
慧妹为难地想着,一边是自己的孩子,一边是可以改善自己贫困家庭的一个方法。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
“慧妹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武大催促着,让慧妹下定决心。她说:“行行行那就按照你说的去办”
武大一下子就觉得释放了一般,重新拿起碗筷,给自己加了一块鱼肉,正要打算吃起来,又看见旁边的慧妹还没动碗筷,一边给她夹了一筷子的青菜,一边说:“慧妹快吃啊,冷了就不好吃了。”
房间外,唐双喜从门口走到砍柴的地方,坐下。
她拿出一根粗大的木段,一斧子就从上往下劈,木头砍成了两半。
她想,虽然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那个瘸子想拿钱来换自己,但是自己也许以后就不会再在这生活了。也许到了新的地方,她会有属于自己的房间,再也不是跟着木头柴火挤在一起睡。
也许她还可以有新衣服穿,不用再穿着别人不要的衣服,也不用再被武大和慧妹这样的给骂给打。
这么一想,离开这个地方,似乎也正和她的心意。
因为是周六,学校放假,唐双喜便要早起跟着武大一起下地干活。
也许是昨天的母鸡下多了两个鸡蛋,今天早上难得的,有着自己的早饭。
唐双喜小心翼翼地剥着蛋壳,随后一小口一小口地吃。
慧妹催促:“赶快吃吃完了好去干活吃个鸡蛋这么慢”
唐双喜无奈,只好将最后两口鸡蛋吞下,屁颠屁颠地跑去拿工具,递到武大的手里,跟着他一起出门。
今天的太阳很好,照在身上不暖不热的,风一吹过来,将发黄的狗尾巴草吹得晃晃悠悠。
稻田里的庄稼长得很好,几个人都说今年会有个好的收成。
唐双喜正在拔草。这时,老远地便听见了武大喊她的声音。转头,便看见了武大站在远处的一棵树下,在他的旁边,是一位一般头发都白的老奶奶。
她走过去,武大拍拍她的背,说:“快,跟李大娘问好。”
唐双喜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再将满是泥土的双手藏在身后,看了一眼谄笑的李大娘,低下头小声道:“李大娘好。”
李大娘马上说:“好,好,这小孩真乖。”
武大却说:“孩子怕生,声音也太小了。”
“怕生挺好的,老实,勤快。”
李大娘又跟唐双喜聊了几句,然后让她自己干活去。
唐双喜连忙跑到远处刚刚拔草的地方。她感觉有点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问题,她总觉得李大娘看她的眼神,不像是老师、同学,或者是其他人一样的正常眼神。像是她在镇上看见一个兔子玩偶,或者是一个小陀螺一样的看商品的眼神。
一瞬间,到了傍晚。
在回家的时候,武大很是高兴地背上锄头。他说:“不愧是我的女儿啊今天真不错要是没有意外的话,钱明天就可以到手了”他回头看向唐双喜,说,“双喜,明天爸爸给你买糖吃”
唐双喜难得地裂开嘴笑:“谢谢爸爸”
她听着,暗暗分析。不出意外的话,明天钱到手,那自己的人应该也要去那个瘸子家里了吧明天的糖,也是最后和这个家的分别糖果了。
不过,能拿到钱,能离开这个家的前提是,不出意外。
这天晚上回家,唐双喜难得地没被叫出去干活,而是留在房间里,三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
连家里为数不多的公鸡都被杀了一只,用来煲汤。唐双喜还吃到了一年吃一次的鸡腿。
唐双喜发现,平常大大咧咧的慧妹,今天的话倒是最少,相反,平常安安静静吃饭的武大,今天倒是笑得开心,连酒都比平常多喝了几杯。
一顿饭吃完,慧妹让武大去洗碗,自己去给唐双喜打了桶水,放到她的房间里,让她洗个澡。
唐双喜没有拒绝,开始脱衣服。
慧妹其实一直从吃饭的时候就想说,直到现在才说出来:“双喜,你放心啊,我们会回来的。”说完匆匆关门离开。
唐双喜愣愣地看着关上的门,有点不知所措。慧妹今天怎么这么奇怪什么叫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