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七星司,齐王殿下下车,安茉儿留在马车里等候,她偷偷地掀开车帘一角向外张望,整条街上似乎都没人,对面是一栋灰色的建筑,给人一种压抑沉闷地感觉。
“姜公公,这就是七星司?”
姜淮道:“正是。”
“在这种地方当差心情肯定好不起来。”
“谁说不是呢?整天介的都是些乌七八糟的事儿。”
“姜公公,我们要在这里等很久吗?”
姜淮瞄了他一眼,现在他看莫厉华不由自主地会带上异样的情绪,这小子知不知道自己被殿下看上了?他要是不从,殿下又该怎么办?
噢……头疼,这事儿就不应该发生。
李明睿进了七星司,一路进去,所见之人都对他恭敬行礼。
别看大人病弱,但行事果决雷厉风行,智谋无双,很多陷入死局的大案子,大人总能拨开云雾让真相暴露,是以,七星司七司六卫对大人无不心悦诚服。
“大人。”九黎闻讯赶来。
“他招了没?”
“还没有,嘴巴硬的很。”
李明睿面无表情道:“我亲自去会会他。”
七星司的刑房阴深恐怖,到处沾满血迹,有些血迹已经发黑,成为墙上的一个个黑点。
虞主事被铁链锁着,披头散发,身上伤痕遍布,李明睿瞄了眼,便知道九黎都动用了哪些手段。
“虞主事,你应该清楚,到了七星司,除了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没有别的路,想死也死不了,只能日复一日经受折磨,循环不止。”李明睿缓缓开口。
虞主事哭丧着脸:“大人,我真的不知道要交代什么,我什么也没做……”
“那就交代一下,你为什么要放火把自己家烧了,然后乔装打扮逃走。”
侍卫搬来椅子,李明睿闲闲落座。
“我……我家夫人凶悍如虎,我实在不想跟她过下去了……”
“编,继续编,你的妻儿老小现在七星卫是帮你照看着。”
“大人,我真的不知道该交代什么。”
李明睿淡漠地看着虞主事:“九黎,去请肖老来。”
九黎应声便去。
李明睿施施然道:“肖老是七星卫中的能人,一手银针绝活就没他撬不开的嘴,他的银针刺入你的穴位,挑动你的神经,虽然只有针眼大小的伤口,却有着是人都无法承受的痛楚,虞主事,本官轻易是不会请肖老出手,算是给足你面子了。”
虞主事冷汗涔涔,早就听闻七星司如同地狱,掌管七星司的齐王殿下就是那地狱阎罗,只要进了七星司,不管你骨头有多硬都抗不下来,原来是有这等手段:“大人,小的真的是冤枉的。”
“冤枉你什么了?虞大人,本官办事的规矩你可能不知道,本官向来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自己主动说,跟我撬开你的嘴说,后果完全不同,倘若你主动说,或许还有戴罪立功的机会……”
李明睿说着陡然加重语气:“说,兵部到底丢了什么?”
虞主事眼中露出骇然神色,齐王殿下已经猜到兵部丢失了重要资料。
李明睿目光冷厉地盯着虞主事。
这是心理上的交锋。
“大人,肖老到。”
“那就烦请肖老好好伺候这位虞主事,在七星司的记录里,还没有人能挨过肖老的第六针,虞大人,争点气,能不能破了此例就看你了。”李明睿冷冷一笑,看虞主事的眼神就跟看死人一样,敬酒不吃吃罚酒,怪谁?
肖老取出细长银针,朝虞主事走去。
虞主事吓得面无人色:“大人,大人,我招,我招……”
安茉儿在外面等了一个多时辰,等的都快睡着了,终于等到齐王殿下回来。
他身上的月白袍子依然纤尘不染,但安茉儿闻到了他身上一股子血腥味,安茉儿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朵紫色的小花:“这花好看吗?送你。”
李明睿拿着花有些怔然:“这花那来的?”
“就前面路边摘的,无名野花,但生机勃勃,花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种在哪?选择怎样的生活环境,但到了花开时节,它依然会全力绽放,不为有人赏识,只为不辜负自己。”她想要告诉他的是,人和花一样,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甚至连活法都受限制,越是这样我们越要活的开心一点,不辜负自己。
他总是冷着一张脸,淡漠的神情,他心里一定很不开心。
不辜负自己,这话说的妙。李明睿放到鼻尖轻嗅,有着淡淡的芳香,霎时从七星司带出来的沉郁心情被这芳香涤荡开了去。
他静静地望着她,其实,他心中早已有一朵花,一朵芬芳的茉莉。
姜淮走在马车旁,听到里面对话,不由的五官皱在一起,这个莫厉华花样怎么这么多,还给殿下送花,那殿下不得更心摇神荡,死心塌地了?
到了齐王府,李明睿下了马车便有软轿来抬。
王府很大,齐王病弱,是以每次都是抬进去抬出来的。
安茉儿跟在姜公公身后,九黎不在,她认识就只有姜公公了,别院那边的厨子她倒是处的挺好,可惜他们一个都没过来。
这边齐王回府,那边早有人去禀报王太妃,王太妃正在做核桃酥。
得到消息,王太妃喜道:“回来的正好,我这核桃酥也做得了,本来还想差人将核桃酥送去别院,这下不用了,宋芸你赶紧尝尝,会不会太甜,殿下不喜欢吃太甜的食物。”
叫宋芸的丫鬟尝了一口,笑道:“太妃,这次做的殿下一定喜欢,不甜不腻,又酥又脆,味道极好。”
“回禀太妃,殿下……殿下……”丫鬟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王太妃道:“殿下怎么了?”
“殿下跟一少年同乘一车回来的,那少年也进府了,被带往凌烟阁。”
王太妃不由的皱眉,明睿跟一少年同乘一车?是有点奇怪。
自己这个儿子有洁癖,寻常人不得随意碰触他的身体,故而,明睿从不与人同乘一车,今日却为了个少年破了例,这少年是什么来头?纪云亭和周延昱那两个小子,齐王府上下都认得,应该不是他们。
“宋芸,把核桃酥装起来,我们去凌烟阁。”王太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