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亲们眼巴巴地看着白莲纵身一跃。与此同时,天空突然风云际会,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至。还未来得及躲避,瞬间又恢复如初,晴空万里。
“唉!老天把白莲收了,我的好媳妇呀!”万金的母亲放声痛哭,晕过去。明眼婆婆急忙掐人中。万金爹在山上向下吆喝让再上来几个年轻人,一来去悬崖下看个究竟,二来把半山坡被暴雨淋湿了的小娃娃们接回去。
白莲没死。当公公带领几人来到崖底时都惊讶了!白莲不但安然无恙,而且衣服都干干的,不像他们的衣裤都被暴雨淋透。他们不相信这是真的,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不要问,他们心里已经明白,吉人自有天助。
白莲虽然什么也不说,但看上去好像比跳崖前理智多了。她的眼睛茫然若失地遥望远方,仿佛目送什么,找寻什么。
白莲没看见什么,她的心里却明白了什么。一个大活人是不可能从百十米的悬崖上跳下来毫发无损的,除非她轻飘飘如一根羽毛。她记得跳崖时她已忘却了生死,仿佛失去了感觉,但分明又似乎感觉到她被什么东西托着。她心里暗暗肯定:是老天救了她!她不该死!那么她就要活下去,就该活下去!她的确应该去寻找什么!去寻找这个世界上最需要的!寻找那能够拯救这个世界的!
只有这悬崖之上的天空,和悬崖之下的山谷,看见了那救下白莲的是谁,是一条黑龙,和一只天鹅。
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暴雨之中,一条黑龙从天而降,一只天鹅从天而降。黑龙负载,天鹅遮雨,把白莲安然护送到崖底。
这条黑龙乃躲在黑暗中的那条黑蛇所变,这只天鹅乃白莲家的那只被万金唤着白雪的白鸽所化。它们在同一时间授命于天,不约而同地救护白莲。
它们不能让白莲看见,完成使命后便各自归去。现在还不是它们现出原形出世救世的时刻。
白莲随同公公他们回到家里,像换了一个人,一言不发。她重新摆好观音菩萨画像,庄严地上香跪拜。并在跪拜处放了一个草垫,打坐在上面。连续几天都是这样。
谁也没敢惊动她。捡回一条命已经不错了,也的确应该向老天向菩萨感恩。白莲爹妈和万金爹妈也都陪着白莲跪着,能跪多久就多久。白莲福大命大造化大,她干什么,从今以后决不再阻拦,她的命是天救的,那就让她顺从上天的安排吧!
白莲之所以这样,是想把自己烦恼的心静下来,梳理自己纷乱的思绪,是什么使自己变成后来这个样子的?是世俗,是红尘,是现实。回想起以往一幕幕,她的痛与恨就会油然而生。忘却吧,斩断吧,离开这世界吧。然而老天又把她救了回来。是神仙是菩萨把她救了,要不她不可能从悬崖峭壁上跳下来完好无损,那峭壁间又没有树枝蔓藤拦截她,崖底也没有柔软的东西承载她。她必须向那些看不见的神灵感恩致敬!
只要在这个院子里生活,只要面对这个村庄,她就无法忘记一切。无法忘记就可能重蹈覆辙,那就辜负了所有希望她活下去的人神菩萨。离开这片小天地,隐居到一个可以忘却的环境,那只有寺庙。
对,去寺庙,出家。
白莲对四位老人说:“我要出家。”
老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决定。出家就意味着从此告别亲人们,不再踏入红尘;意味着快刀斩乱麻无牵无挂;意味着今生今世成为孤家寡人;意味着从此他们将失去女儿和儿媳。白莲已是结婚之人,丈夫不在,不经万金同意,谁敢支持她的抉择?四位老人均沉默无语,唉声叹气,老泪纵横。
白莲给四位老人一一磕头,神情庄严:“爹、妈,你们也不要想不开,就算作是我想活下去吧。到了庙里,我会专心念经,求菩萨保佑万金在外面平平安安。你们要好好保重自己,相互照顾。离开你们后,你们也不要熬煎;其实我在你们身边,更让你们熬煎。也许是老天给我指了一条保命之路。我想明天就去庙里。你们都去吧,看看也没啥,就像我到了家里一样。”
白莲说的轻松,反倒使亲人们更心酸难过。
她的话让院子里几位小动物听见了,它们一齐聚到家门口,依依不舍地看着白莲。黑蛇仍然躲在人们看不见的暗处,它知道这是白莲成长的必由之路,白莲每向前走一步,就意味着它黑蛇离出世靠近一步。
白鸽们在院子里上下翻飞成一朵莲花图案。救白莲的那只白鸽雪儿心里说道:“主人啊,主人,你走后,我或许也将踏上寻找万金的旅途,哪怕赴汤蹈火粉身碎骨,我也要把你这边的消息带给万金,我也要把你心爱的人带回到你身边,让你们今生今世再团圆一次。”
白莲把万金的书籍等重新整理好,心说万金啊,我这就要离开父母亲了,不能再孝敬他们了,此去庙里剃度出家,将一心一意为你祈福,让你离苦得乐。
第二天清晨,白莲一行五人没有惊动村人,他们步行去了十里外的庙里。
小动物们没敢相随,他们怕给白莲带来意外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