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小姐，我现在很痛苦，请你杀了我吧。”
山虎的这句话让原本笑着的楚凌面容再度僵硬下来。
“我才是小姐，只有我能命令你，你不能命令我。”
“但是，现在的我很痛苦。”
“你坚持一下，我带你回言之国看医生。”
山虎摇摇头：“我能感觉到自己身体正在被吞噬，一旦被吞噬了，我可能会做出伤害小姐的事情，所以，在这之前，请杀了我把。”
如果真的伤害到了小姐，就算是死了，他也不会瞑目的。
楚凌不知道该怎么接山虎的话。
这时弥光他们也都来到她身边。
“没事吧大小姐。”回莒问道。
楚凌咬着嘴唇没有回答。
弥光看着现在的山虎，忍不住叹服，没想到变成这样了还能残存一丝执念，果然楚凌对于他来说很重要啊。
山虎也注意到弥光的目光，似乎记起了他，于是请求道：“请你杀了我吧，我不能伤害到小姐。”
这种要求，就算对方已经变成了怪物，弥光也无法答应啊。他跟山虎虽然交集不多，但几次的接触下来，他知道山虎是一位称职的家臣，同时礼仪周到，从未给人留下任何的坏印象。
“难道就没有办法救你了吗？”弥光问。
山虎苦笑着摇摇头：“这应该是莫洛多最新研制的炼金药剂，一旦注入体内，恐怕任何人都解救不了了。这种变异是不可逆性的。”
“不会的，我们马上回去找父亲，他一定有办法医治你的。”楚凌不甘心地哭诉着。
“谢谢小姐的关心，不过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马上我的意志也将要被吞噬了，已经来不及了。看到小姐现在身边有了这么多朋友，我已经开心了。虽然小姐有时候脾气差了一点，但一直是个善良却很胆小的好女孩。这一点我非常清楚。虽然有时候会被小姐欺负，但是我真的很高兴能够遇到小姐，让我在枯燥的生活里多了一份快乐。”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山虎似乎开始回忆过去美好的时光。他是个孤儿，后来进入六月公爵府当家臣也是处处受人欺负，直至遇到了楚凌，这才让他原本灰暗的人生出现了一些色彩。也正是因为楚凌的存在，山虎才一直待在公爵府。
现在，这美好的生活即将结束。不过山虎却没有半点怨言，在最后关头他保护了楚凌，一切都是值得的。而且现在，楚凌有了很多朋友，这让他也慢慢放心下来。
“有了朋友之后，小姐就不能像以前那么任性了，要好好珍惜这份感情，我能感觉得到，大家都是很真的跟你交朋友，你必须回以真诚才行。”
楚凌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簌簌滑落，眼眶红得像看了一朵儿桃花。
“能够遇到小姐，我已经很满足了，这么久以来，我从没有违反过小姐的命令，所以，请让我在最后一刻，任性一次，好吗？”山虎的表情越来越痛苦。
楚凌还是坚定的摇摇头。
“我不许你违抗我的命令。”
“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呢，还请小姐原谅，现在的我已经不能再继续追随在你身边了。”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那稍微安分下来的触手又开始躁动起来了。
可是不管山虎怎么劝说，楚凌都是不答应：“我不管，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离开我！”
在痛苦中听到这句话的山虎，似乎露出了微笑，对于一位家臣来说，这句话无疑是最好的褒奖。但是无奈，只能到这里了。他的眼神掠过楚凌，看着弥光，那恳请的意思溢于言表。
咚咚——
仿佛是意识交替的号角从心里吹响，突然，一股海潮般的痛苦潮流涌入山虎的大脑，他陷入了抵抗当中，极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是无奈，他感觉到眼前的光正在逐渐的闭合……
“啊——”
那无数的触手又开启肆虐模式，但是片刻之后，一部分躁动的触手，被山虎控制的触手缠绕制止，看起来十分的怪异。真正的山虎在为楚凌他们争取最后的时间。
“看来他坚持不了多久了。”回莒神色沉重道。
这时候楚凌想要冲上前去，不过却被回莒他们拦了下来。
“你们放开我！”她冲着回莒他们吼道。
弥光见状，知道如果再不动手，恐怕事情会更糟。于是咬一咬牙，他便脱离众人，独自冲了过去，手在金属手镯掠过，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出现在手中。
“你要干什么？不要！”知道了弥光的企图，楚凌试图阻止，却被回莒他们死死抓住。
看着弥光冲过来，有数道触手本能的朝他攻击过去，却在半途中被另外几道触手缠绕住。
他没有阻碍的来到了山虎面前，眼中没有了之前的犹豫。
“请动手吧，谢谢。”现在的山虎每说一句话都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抱歉了。”弥光果决的拿起匕首刺进了山虎的心脏。
嗡——
窒息的疼痛从胸口传来，所有的触手本能的躁动起来，想要将弥光这个袭击者抹除，但是却被山虎最后的意志死死拖住。
大量的不知道是血液还是污垢的液体从胸口流出，山虎的意识慢慢变得模糊。
“请大家，照顾好楚凌小姐……”最后，他说道。
然后，他整个身躯便是轰然倒地，所有的触手也失去了能量来源，死了。只是诡异的是，他倒在地上，那丑陋的外表下，嘴角竟然擒着满足的微笑。
“不！”楚凌挣脱开束缚，刚跑出去两步，就无力的跪倒在地。她哭泣着，知道一切都无法挽救了，山虎已经死了。
……
这边的动静列良自然是看在眼里，最后见到山虎毫无抵抗的被弥光杀死时，多少也能够明白，不由一阵唏嘘。
他再度将目光看向莫洛多，眼中的冷漠更盛了。
“一切，已经结束了。”
“不，不可能，该死，被我的炼金药剂改造的怪物怎么可能会这么弱？那家伙凭什么还会有自主意识，不这不可能！”见到最后的倚仗也是不复存在，莫洛多惊恐得跪伏在地。
“也许你的炼金药剂的确可以损坏或者说改造一个人的身体，但是那一份自主意志是绝对不会被抹杀的。不仅是山虎，就算是那些被你操控的守备队，在他们潜意识深处，肯定也在进行着抗争，谁也不想被别人改造成怪物般的存在，只是之前的抗争，最后都是你赢了，所以他们只能出卖灵魂听命与你。可惜这一次，却是你输了，因为你遇到了一个意志比炼金药剂还要可怕的人。”
瞧见莫洛多没了反抗的斗志，列良知道，这一场恶战，终于是结束了。
远处，一抹亮白色慢慢浮现，给这片辽阔荒凉的大地带来了一线光明。
天，渐渐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