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胎教(1 / 1)

类似大剧场一样的地方,周围墙壁主打褐红色,粗略估摸有上千平方米,最低端的中间,是一个半圆形的演绎台,演绎台内里用黑布遮掩,无法看清里面有什么。

同演绎台紧连的,则是一路坡段向上的平台,每个平台都有数个互相隔开的房间,房间里面设置基本类同,酒红色长沙发,深色矮长方桌,宾客满座,少有缺席。

空气里浮荡着一股股情、欲的热浪,到处都是衣衫半解,吻得难分难舍的人,楚宥快速扫了一眼,触目所及,白花花蠕动着的肉体不少,说是现场限量级表演也不为过。

这样淫mi的场所,前世没有来过,这一生也是第一次,似乎曾经有所耳闻,可当面给楚宥的震撼,让他以为自己这是在做梦。

念头一晃而逝,不是做梦,他当然清楚。摸了摸腹部,他脸色愈加冷凝,却是跟在殷羽铎、秦旭身后,没有出声制止。

进了会场,又当面迎来一名西装革履的青年人,右胸带着身份铭牌——副经理。

“秦少,殷总,您们朋友在506号房间等,请这边走。”副经理一见到秦旭等人,就半弯下腰,语气礼貌谦卑。

半夏酒吧是新开的没错,但这些员工不是新人,对秦旭这个富二代圈子里的人,基本都相当清楚,这也是开业仅一周,就吸引来这么顾客的原因之一。但凡有点身份的,到这里来都能受到很贴心全面的服务。

“程黯到了,呵,这么快,我还以为他会晚点。”秦旭和殷羽铎并肩,偏过头道,他眼底一簇亮光,在进了门后,就一直闪烁着。

殷羽铎面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对这里的东西不感兴趣,但也不讨厌。楚宥看着前面两人的背影,生出一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这也正常,他和殷羽铎在一起才多久,两个月左右,而殷羽铎和秦旭,一二十年了。

“今天安排了什么节目?”秦旭转问副经理。

“有两个新货,今天首次登场,秦少待会就能看到。”副经理也卖着关子,没直接讲明。

“好好!”秦旭粲然笑开了。

沿着会场边缘前行,在抵达一个扶梯后,副经理依然走在前面带路,在第五个楼台停下,随后右转,走的是隔间后面的小过道。

又走了一会,副经理请众人进入标有06号牌的房间。

一偏头,楚宥看到里面沙发上已经坐了一个人。

“迟到十五分钟。”程黯掀起眼皮,看着秦旭不咸不淡地道。

“有十五分钟吗?我以为五分钟,抱歉,下次一定准时。”

秦旭倒是不介意自己热脸贴对方冷屁股,笑脸能晃瞎人眼睛,程黯直接无视,目光移到跟后面的殷羽铎以及楚宥身上。

“坐。”他招呼两个人。

“喂喂,我这么大个活人杵你面前,你看不见啊。”秦旭假装吃起了味来。

“起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程黯斜着眼。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秦旭推回程黯挡住的手,一屁股坐了下去,长臂一抬,就绕到程黯肩后,把人揽向自己。

“下次如果还是这种地方,就别再叫我。”程黯推脱了医院的事,顾及到秦旭几年没回国,抽空出来聚一聚,当初就是因为类似的事,让程黯和秦旭越行越远,以为对方出了国外,能收心养性一些,结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秦旭这家伙还是没变,对所有新奇的东西都倍加有兴趣。

“行,只要你别不接我电话。”秦旭松开手,眼睛看向底下,慢慢上升的黑幕。

一阵缠绵低沉的音乐接着在会场内响起。

许多隔间内正在激吻的人,停了下来,转而观赏起助兴节目来。

有侍应生送了几瓶洋酒,开了后给四人都满上,继而躬身退开。楚宥眉头蹙紧,盯着演绎台上几乎全、裸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十五六岁上下的男孩眼睛上带着眼罩,脚弯一根银白的铁链拖到了地上,延伸进墙角,他半躺在居中的黑色大床上,与之相反的细白肌肤,呈现出极为强烈的视觉冲击,而他的上方,一个半裸上半身的青年男人先是倒了一杯红酒到男孩胸口,随后慢慢伏下身,探出舌头,一点点舔舐向下滑走的液体……

墙内爆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呼声,毕竟男男被端到台面上的还是算少,能这样明目张胆的表演,的确新奇勾人眼神。

楚宥靠墙而坐,旁边就是殷羽铎,后者眼眸深黑,直直瞧着演绎台上的表演,神情平静、淡漠,依旧没多少情绪波动。

“我说……”楚宥把自身声音压低到,只够彼此两个人听见,“这样的胎教,是不是太早了点?”他自己倒是不介意,就当免费看A、V,可肚里的孩子,在没生出来的这段时间里,他得对他负责,这无关乎爱与不爱。

“他看不到。”殷羽铎黑眸移到楚宥腹部,薄唇吐了几个字。

楚宥想笑,脸颊边也确实漾出了一个深深的酒窝:“他是看不到,但他听得到。”

“你可以多说话,这样他听到的声音就是你的。”殷羽铎手碰到楚宥酒窝,在那里留恋了一下。

楚宥抿嘴,他说再多,也盖不过音乐以及周围时不时传来的呻、吟声,他心里在想,如果这就是殷羽铎所说的喜欢的话,那他可真没法接受。两个人的观念根本不合,强绑在一起,对谁都是一种折磨。

他低眼,希望孩子快点长大,他也就可以解脱了。

楚宥右手的绷带也解开了,背面是贯穿手心那一刀留下的疤痕,他见殷羽铎不知何时,眼睛盯着他手背,将手收了回去。

可惜慢了半拍,右手还是落到殷羽铎手里。

殷羽铎指尖温柔,在背面疤痕处轻抚,他眼底的柔意几乎要逸出来:“还痛吗?”他的嗓音沉稳厚重,像把木槌,直接敲击在楚宥心脏上。

按捺下不合适的心跳,楚宥紧了紧手心,有些微的疼痛,大体没太多感觉。

于是他轻轻晃头。

“我想知道,除了德胜内部被攻击的事,你还做过什么?”殷羽铎话语还是很温柔,脸上的柔和却在慢慢消散。

楚宥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一闪而逝的惊讶,还是让殷羽铎准确捕捉到了。当初他只是怀疑,德胜的事,以及AC被爆出有人聚众吸、毒,他真的以为只是巧合,可看到那爆料出来的名单,和楚宥提供给他的几乎一模一样。

两个人的脑回路不同,楚宥惊讶,则是认为殷羽铎知道了他去医院唤醒徐悠然的事,他想的是,之前问过殷羽铎,对方明确表示,他不认识那女孩,现在又这样问,难道他没有忘了她,肯定不是因为喜欢,喜欢就不会当面那样拒绝一个女孩子。殷羽铎误会他和徐凌他们有关联,所以才尽心尽力去帮助徐悠然。

甚或者,他该不会以为,他那次被绑架,也是他和徐凌自导自演的戏,为了让殷羽铎担心,为了让殷羽铎在韩三爷那里留下一个把柄,好拖他下水。

要怎么解释,这事根本解释不了,他也不是一个人去的,程黯知道,两个跟着他的保镖也知道。

楚宥的沉默不语,在殷羽铎看来就是默认,他其实是在等着楚宥说没有,可他什么也不说。

“你这样算是承认了?”殷羽铎攥着楚宥的手用了力,让楚宥眉头因为突然的疼痛拧地紧紧的。

也是同一时间,楚宥肚里孩子蹬了他一脚,楚宥抽了口冷气,不清楚殷羽铎这话是问的徐悠然还是徐凌,又或者是两者。

“我和徐凌没关系。”他回道。

“徐凌?我问的不是他。”

楚宥不解地回视,不是问徐凌,那就是徐悠然了。

“我做过什么,还需要向你报告?你应该都清楚。”

很多误会就是这样造成的,但凡哪一方把话题摊开说清,也不至于造成之后的结局。可人不都这样嘛,喜欢说什么都留半截,归根结底,还是信任得不够。

“你……”殷羽铎眼睛猛地一懔,拽着楚宥把人一把推向沙发靠背,手也跟着按住他想要挣扎的身体。殷羽铎以前并不是这样易怒,楚宥的意外出现,让他从曾经看起来的高高在上变得现在这样,也有了常人的喜怒哀乐。

殷羽铎靠上去,几乎鼻尖贴着楚宥鼻尖,这里灯光不是很亮,外面的限量级表演还在继续,楚宥这时候才看清楚,殷羽铎眼底冒着凛冽的狠光。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把名单给我,转眼几天时间不到,又发表到网络上,你把我当傻子玩,很开心,是不是?”

名单?楚宥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什么名单,AC娱乐,吸、毒人员,对了殷羽铎说的是这个。

“不,不是我……”楚宥连连摇头,只是他肚子突然揪痛起来,他的声音堵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除了你还会有谁,你说啊!”殷羽铎语气一下加重,把隔壁两人都惊动,秦旭围观的姿态更重,而程黯一转头,见楚宥背脊弓起,一手还压在腹部,马上想到他肯定是肚子痛。

忙匆匆离坐,到殷羽铎面前,握住他手腕回扯,并劝道:“有什么事好好说,别动手。他肚子不舒服,你看不到?”

殷羽铎从盛怒中冷静下来,发现楚宥额头豆大的汗滴在他手背上,烫得他灼痛。

“赶紧送人去医院。”程黯说着,准备去扶人,殷羽铎拦下他,站起来弯下腰,一把打横抱起了楚宥。

“你们继续玩,我带人过去就行。”殷羽铎对看过来的秦旭道,随后就抱着人径直走了。

程黯沉思了一会,决定还是留下来,楚宥那边,应该不严重,有殷羽铎陪着,没他什么事。至于秦旭,虽然他心里不喜这场所,可来都来了,冒然离开,太落别人面子。

“他怎么,生病了?”秦旭眼睛转向右边,看到殷羽铎步伐很快,已经快走下楼梯了。

“没事,大概吃坏东西,胃不舒服。”程黯没有将楚宥怀孕这事告知过任何人,医院里也有专门人员负责楚宥的病况,男人怀孕,说小也小,说大也大。少一个人知道,相对的,麻烦也能少很多。

更何况,秦旭最缺的就是好奇心,要是让他知道楚宥能产子,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这样啊,那随他们吧。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如果有,我待会买下来送给你。”秦旭并没有将刚才的小插曲放心上,更关注演绎台上的表演。

程黯几不可察地抽了抽嘴角:“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这人有洁癖,不喜欢脏的东西。有看上的你自己留下,我就不劳烦你费心了。”

“咱两谁跟谁,做兄弟的,肯定有什么好东西,最先想到你。”

“别了,我恳求你别拿我当兄弟。”话当然是玩笑话,可也不算全假,程黯正了神色,“这次回来,还走吗?”

“不走了,老头子准备把西南片区都扔给我,让我管理。”秦旭两手在脑后交叉,看着天花板。

“可我看你挺潇洒的。”天天都在玩乐,没一点身居重职的忙碌。

“老头子这么多钱,我做他儿子的,肯定得帮他好好花,反正他也带不进棺材。”秦旭话里调味,他和他爸关系并不好,在他老爸外面的女人又给他弄了个弟弟出来后更甚。

程黯面对病人家属,宽慰的话说来就来,但对于秦旭,他知道他说再多也无用,只是拍拍对方肩膀,示意他会一直在旁边陪伴着。

音乐声停歇,演绎台上的两名男演员下台,新的节目登场。

楚宥醒来时,头昏昏沉沉,嗓子干得像是能冒火,他朦胧着眼下床,找水喝。

有人提着他胳膊,把他推回到床上。

“做什么?”对方声音冷冷的。

“水……”楚宥哑着嗓子道。

“躺好,我去倒。”

然后楚宥听见节奏不深不浅的脚步声,远去,片刻后回来。

“张嘴。”

后颈被人一手握着,嘴唇边抵过来一个纸杯,楚宥张嘴咕噜咕噜把水一口喝完,喝得太急,水沿着唇边落到颈部,湿腻腻的感觉让他很不适,于是拿手胡乱擦拭着。

对方没有再动作,楚宥闭了闭眼,缓缓睁开。

“现在几点了?”楚宥问。

殷羽铎拿手机给楚宥,楚宥歪头,上面显示十点,他犹记得开初肚子痛那会应该是晚上十一二点,所以说,他睡了一个晚上,直接是第二天白天了。

“是我误会你了。”殷羽铎站在床边,脸上已没有昨天的怒气,很平和,“程黯之后来过,说你有几天都到医院来,去找一个叫徐悠然的。她一个星期前出的院,目前和她哥徐凌住在一起。”

楚宥缓了一口气:“她已经出院了?”

“嗯。”殷羽铎把楚宥手里的杯子抽走,将被子拉到他胸口上盖住。

“……名单的事,不是我。”既然是误会,楚宥觉得那还是将亲口讲出来得好,免得自己又受什么无妄之灾。

“是我不对,随意定论。”难得的,殷羽铎也会道歉。

楚宥看着他,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他眼睛本来就黑白分明,这样专注看一个人,带着他自己都不自知的某种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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