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晠忙完一天的事,嘴角挂着愉悦的笑容。所有的事情都已安排妥当,季家这次起码要被毁去大半根基。今后朝堂之上,再也不能给自己下绊子了。
刚回到自己的营帐,一双幽怨无比的大眼睛幽幽地盯了过来。
萧含玉很没坐相地坐在太子的书桌后,两只手托着脸,嘟着嘴,整个人都冒着“我不开心”的气息。
元晠恍然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这几天太忙,为了安全着想,又不许她出大营,只怕是憋坏了。
“玉儿,明天表哥带你去西凉城转转。”元晠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将萧含玉的身体挪到一边,也不嫌热地跟她挤到了一张椅子上。
“你说真的?”萧含玉半信半疑。
“肯定不骗你。”元晠伸手抚着萧含玉的脑袋,给她顺毛。
“哼!”萧含玉嘴角动了动,想笑来着。可是这样又觉得自己太好哄了,于是又拼命压了回去。
元晠可以说是将她从小养大的,一点微妙的表情,都能猜到她心里的想法。只是现在说穿了只怕会有人恼羞成怒,于是他只当什么都没看见,顺便叮嘱她:“西凉城虽然是舅舅的大本营,但现在天灾人祸,百姓情绪紧张。而且西北尚武,人人好勇斗狠。你明天一定要跟在我旁边,不许乱跑。”
萧含玉满口答应。只要能让她出去,什么都好说。
见元晠面露倦色,萧含玉乖觉地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留出空间让表哥休息,自己蹦跶着跑出了营帐。
第二天,萧含玉难得起了个大早。飞快地洗漱完,便早早地守到了元晠的营帐里。
元晠手里捏着腰带,刚披上的外袍还未收拢,站在榻边,十分无奈地看着一无所觉,大喇喇坐在椅子上盯着他看的萧含玉。
“表哥你快点!”
见元晠呆在那不动,萧含玉忍不住催促道。
元晠兀自摇了摇头,算了,不跟这没心没肺的丫头计较了。他回复从容姿态,一脸淡定地在萧含玉的注视下,动作优雅地将外袍穿好,然后在小路子的伺候下,将头发束得整整齐齐。虽然是准备微服,穿得也很普通,但贵气优雅的气质依然不打半点折扣。
萧含玉看得有些发痴。最喜欢表哥这般淡定优雅的样子。然后又忍不住担心。听说西北连姑娘家都很彪悍,也喜欢抢亲,这么好看的表哥,不会被人抢走吧?自己是不是得提防着点,随时准备保护表哥?
到大营门口的时候,这才发现这次去的人还挺多。除了太子带来的全部人马,元晙也带着一队人跟着。
萧含玉笑呵呵地骑着马,走在两人的中间,脑袋不停地看来看去。左看看,是俊美无俦的五哥。右看看,是贵气优雅的表哥。想到这两人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她就忍不住“嘿嘿”傻笑个不停。
元晠与元晙看着萧含玉犯傻,对她好“色”的毛病心知肚明,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尔后同时相视一笑。眼底都是对她的宠溺。
西凉城很大,城深池固,防御力极强。厚重的城墙被风沙染成了黄色,与大地浑然一体。威武沧桑的城楼如一位久经风霜的老人,用宽大的臂膀,牢牢守护着身下的子子孙孙,一代代在西北荒凉之地繁衍下来。
经过长长的门洞,西凉城的街道一点点在萧含玉眼前展开。然而她期待的繁华盛景并没出现,有的,只是萧条的街市,无精打采的人群,和被黄土覆盖的街道。
萧含玉被保护在中间,在路旁百姓了无生机般的沉寂注视下,穿过长长的街道,一路直接行到将军府门前,方才下马。
贺兰承山的夫人穆氏早就接到了消息,估摸着人该到了,便早早地等在了门口。见到来人,便带着亲切的笑意迎了上来。
“妾身见过太子殿下!”
不等穆氏跪下,元晠急忙扶住:“都是自家人,舅母不必多礼。”
穆氏性格爽朗热情,见太子这些话并不是虚情假意,便依言起身,也不再客套。
她朝太子身后看过去,萧含玉笑眯眯地跳了出来,甜甜地喊道:“二舅母!”
“哎!这就是玉儿?可长成大姑娘了!”穆氏惊喜地拉过萧含玉上下打量着。
穆氏一直跟着贺兰承山在西凉城居住,在京的时日并不多。上一次见萧含玉还是两年前的事。她与贺兰承山育有二子,贺兰承山的妾室亦是生的儿子。儿子一多,她就分外想要个女儿。可惜这么长时间都未能如愿。因此,很是稀罕人家的女儿。
萧含玉在亲近的人面前,素来嘴甜乖巧,加上自幼丧母,穆氏怜惜之余,倒是挺喜欢她的。如果不是一直被皇后养在宫里,她倒是有心将萧含玉接过来自己养。
这会在西凉见到萧含玉,倒真是意外之喜。
“累了吧?快,跟舅母进来。舅母给你们准备了许多好吃的。”
这话当真是戳中了萧含玉的软肋。军营里舅舅虽然尽量让自己吃得好一点,但也不能太过特殊,引起将士们不满。因此她顶多也就是每天比别人多一碗粥。在如今这大旱的时节,每天一碗粥,已经很是让人眼红了。
这下可算是得到了解脱。萧含玉欢呼一声,反过来拉着穆氏往府里跑。
穆氏笑着嗔了萧含玉几句,却一点也没拖沓的紧走两步,领着几人进了大堂。
西北的房子都建得很是阔朗,高屋敞厅,和京城的精致一比,便显得粗陋了,同时也更显得大气豪爽。
将军府的大堂自然也不例外,两排椅子坐得下十几人,还显得很空旷。
萧含玉一屁股坐了下来,眼巴巴地看着穆氏,已经开始咽口水了。
元晠侧过头去,一手扶额,有些不忍去看萧含玉丢脸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还只当她被他虐待,饿了好几天了。
穆氏见此,不由得大笑起来,连连招手,让人将准备好的点心送了上来。
酥绵香甜的蜜食果,薄脆酥香的胡麻饼,皮薄馅多、咸中带甜的贵妃饼,洁白似雪、脆酥甜香的雪花糖,样样引人垂涎不已。
纵使元晠并不重口腹之欲,但自来西北之后,一直吃得粗糙,这猛然间看到这么多可口的点心,也不由自主地吸了吸鼻子。
更不用说向来嗜点心如命的萧含玉,此刻只恨不得躺到这些点心上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