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萧赞真心归附,一*品*楼如萧含玉预期一样,生意兴隆,蒸蒸日上。第一年便收回了买下酒楼花掉的钱不算,还有不小的余数。
在考察了萧赞的品性和能力后,宋掌柜也在太子的示意下,将大掌柜一位让给了萧赞,自己隐去为太子办事。
仅仅一年,萧赞以他过人的天赋与能力,便成为了一*品*楼的大掌柜。这位横空出世的新人,为萧含玉在面对宫千滟时,提供了坚实的倚仗。
“郡主,萧三小姐在外面要见您。”萧赞从外面走进萧含玉的专属包厢里,低声回禀。
萧含玉正靠在窗户边上,津津有味地看着下面的演武场上,一群人打得精彩绝伦,底下的人叫好不迭。
闻言,她皱了下眉头,还是无奈地让人将她放了进来。
自一*品*楼开张以来,萧含玉出宫的次数有所增加。但每次她来这里,萧芳菲总是会找上来。好像是专门等在这一样。她不免有些烦躁。
她已经不象从前一样对萧家上心了,只是在别人眼中,她始终是萧家的人,她不能做出翻脸不认人的事来。不然免不了别人说闲话。她是不会在意这些东西的,但她不希望听到别人说,皇后娘娘教出来的人,长着一颗势利凉薄的心,惘顾人伦,六亲不认。
萧芳菲一身淡粉,娇俏如柔弱的小白花。进了门,便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有些失望地暗了暗眼神。不过很快又漾起一抹亲密的浅笑,走上前欲挽住萧含玉的胳膊:“二姐姐,你好久没出宫了。怎么也不回去看看我?我天天都想着你呢!”
萧含玉失了兴致,从窗边离开,坐回座位。微不可见地扯了下嘴角:“宫里不比外面自在,哪能总是往外跑。”
萧芳菲丝毫不计较萧含玉一次比一次冷淡,贴着她坐了下来,若有所思地说道:“那你不如回来住,虽然家里条件不比皇宫,但至少可以和家人在一起,大家都特别想你。你要是回来,一定都会很开心。而且你也说了,外面自在一些,你要是想出来,也不用那么麻烦。”
窗外日光明亮,叫好声不绝于耳,此刻却半点入了不萧含玉的心。
萧家有谁会真正的想自己呢?
原以来还有祖母是真心待自己。可是自己毕竟重活了一回,虽然还跳不出萧家这个圈子,但至少冷静了两分。自自己入宫,即便是祖母,也甚少关心过自己的处境。反倒是话里话外,提点着自己是萧家人,不要太过于亲近姨母。
她不能说祖母的错,但她的态度,终究令自己起了逆反的心思。自己重生这一次,便是为了报答姨母与表哥两世对自己的恩情。姨母与表哥的事,永远都是第一位的。哪怕无法得到萧家亲人的谅解,自己也已经在所不惜。
大哥虽然不似以前排斥自己,但也始终淡淡的。不似见到大姐时,那真心的笑容。
而大姐,总是若即若离,好的时候能拉着说上几句,不好的时候,却总是直戳她的心窝。
父亲,从上辈子起,她什么时候得到过他的关心?这辈子,只不过是多经历一次。
虽然依旧放不下心中的企望,经历了一轮生死,终是不如以前执着。
没能得到萧含玉的回应,萧芳菲脸色微微有些僵硬。不过她自我调适能力很好,那细微的变化,至少萧含玉是半点没有察觉出来。
这些话反正也只是作个引子,她自己也知道不切实际,很快就转入了正题。
“二姐姐,六皇子今天怎么没跟你一起出来?”
又来了。萧含玉不耐地撇了下嘴。自从在祖父寿宴上见过六皇子一面后,后来又在******遇见了两次。从此萧芳菲每次见到萧含玉,必然会问到六皇子的事情,痴缠不已。真是烦不胜烦。
“六皇子上次还托我替他绣个荷包,我都带来了,结果他又没来。二姐姐,你能带我入宫吗?我想亲手将荷包交给他。”萧芳菲羞答答地说道。
萧含玉挺惊奇的,这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元晱也奇怪,居然舍弃宫里的现成配饰不要,让一个七岁的丫头替他做。莫非宫里绣娘的绣活还不如一个七岁的丫头?
“你交给我,我回宫替你送给他就好。”
虽然她带她入宫,也不算大事,但有了上辈子的教训,她自然不会再为萧芳菲谋取不合她身份的事。
萧芳菲很是失望地看着萧含玉,眼底便多了一点幽怨。一双弯眉薄愁微蹙:“不是不相信二姐姐,只是这是六皇子亲口委托,我既然答应了,自然也要亲手交给他才好。二姐姐,你就不能帮帮我么?”
说着,本就水汪汪的眼睛,更是波光点点,楚楚惹人怜。
萧含玉觉得牙齿一酸,手上的鸡皮疙瘩就起来了。这种表情放在一个才七岁的丫头身上,实在、实在是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猛地灌了口水下去,又往窗边挪了一下,刚好坐到阳光笼罩到的地方,这才感觉好了一点。
“那你就留着,等下次见了他再给吧!”
反正,她不会跟上辈子一样,傻傻地任人予取予求,最后还是什么都得不到。
磨了半天,也没能让萧含玉松口。萧芳菲只得认命。临走,还是不死心地一再叮嘱道:“二姐姐,下次六皇子出宫,你一定要通知我。”
萧含玉敷衍地点了点头,含含糊糊地答道:“嗯嗯,知道了。”
送走萧芳菲,顿觉满屋空气清新的萧含玉,不知道萧芳菲出门后,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刚好瞥到她望向窗外的侧脸。
白皙如玉的肌肤在阳光下宛若透明,散发着淡淡晶莹的光泽,宝石一般清透的瞳孔,也仿佛被阳光沾染,丝丝金光闪耀。一种奇特神圣的感觉,让看到这一幕的萧芳菲双眸一缩,眼底一丝暗芒划过。在楼道的阴影下,脸色变得有些阴暗。
一无所觉的萧含玉在一*品*楼*磨蹭了够久,感到再坐下去,只怕宫里又要叫人来寻了,这才懒懒洋洋地出了一*品*楼,坐上了马车。
刚出东市,正往皇宫走的时候,一阵急速的马蹄声从后面传来。萧含玉撩开窗帘,伸出头往后看去。
一匹棕色的军马上,竖着一面紧急军旗,在一名军士的连番急催下,奋蹄奔驰。一阵风似地从萧含玉的马车边上刮了过去。
放下窗帘,萧含玉暗自嘀咕:“莫非是哪里出现紧急军情了?”
回了宫,萧含玉先去了凤仪宫正殿。
贺兰嘉懿刚刚处理完宫务,正歪靠在榻上闭目休息。
“姨母,我回来了!”
萧含玉亲亲热热地跑了过去,扑到贺兰嘉懿的怀里。
贺兰嘉懿也没睁眼,只是唇边带笑,一只手准确地捏到萧含玉脸上:“嗯,今天没吃掉三盘点心,也吃了两盘。脸又胖了一分了。”
“嘻嘻!”萧含玉厚着脸皮嘻笑,只是一个劲在她身上乱缠。说起她在一*品*楼看到的场面说得天花乱坠,插科打浑要把这事糊弄过去。
“启禀娘娘!皇上让人传话,今天晚上不过来用膳了。太子殿下刚也派人来,说有紧急军务,要晚点来请安。”
贺兰嘉懿这才睁开眼睛,脸色变得有些严肃。萧含玉乖觉地爬了起来,依着姨母坐在榻边。
“让人去打听一下消息。”
萧含玉这才想起刚才回宫里那匹快马。依着那人焦急的程度,只怕事情不小。
“姨母,舅舅他们是不是又要出征了?”
镇国公府不仅是皇后和太子立身的根基,更是他们的亲人。亲人出征上战场,哪会不担心?
贺兰嘉懿叹了口气,柔柔地抚弄着萧含玉头上的发髻:“我也不知道。希望不是。”
萧含玉靠了过去,双手环抱住姨母,安抚道:“朝中又不是只有舅舅们可以领兵。皇姨父也不会养成那些人吃干饭。这次说不定是让别人去呢!”
等到了晚上,元晠过来请安,得到确切消息,贺兰嘉懿才真的松了口气。
自三年前贺兰承光领军将回鹘打退百里后,边关平静了三年。这次回鹘叩边,来势汹汹,再次率先燃起了边关的战火。边关守将防备不足,居然一路败退,让回鹘深入边关,直到退到西凉城方止住颓势。因此发来八百里加急,恳请朝廷发兵支援。
接到战报,明武帝火速召集重臣商议。贺兰承光本自荐领兵出征,众臣也觉得合适。只是不知道明武帝是怎么考虑的,最后点了颖昌侯薛铭成。令他三日内整军出发。
贺兰嘉懿松气的同时,又苦笑一声:“还不是你父皇的制衡?你舅舅之前打败回鹘,声望高涨,若再让他领兵出征,镇国公府的功勋,还有谁压得住?季家如今比起从前略显微势。你父皇早已重新布局。上次科考,皇上大力提拔人才,便可见一斑。如今,又将颖昌侯府提拔起来,这次必定会给他下‘只许成功,不可失败’的密旨。不过是为了压制镇国公府罢了。”
见萧含玉似懂非懂、专心致志地看着自己,贺兰嘉懿吐了口胸中的浊气,轻轻将她揽入怀中:“这样也好,至少我们不必担心你舅舅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