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盗章,很快替换,见谅秦正雅依旧是那般一丝不苟的模样,恪守礼仪绝不肯逾越半点。以往苍宇只觉得此人太过无趣,现今他却能从那人面上瞧出几分忐忑。
那是面对心爱之人时才会有的表情,他那双漆黑眸子亦因此微起波澜。
苍宇越看越有趣,索性盯住那人不放。直到左温颇为窘迫地咬了咬唇,才移视线。
在得知秦正雅对自己心怀爱慕之后,一切截然不同了。苍宇先前只嫌弃自己这位伴读性情耿直,不会体察他的意愿,时时刻刻惦念着要把司宁赶出宫去。
司宁是他一见钟情的少年,自己又岂会因他人三言两语就改变心意?
苍宇更疑心秦正雅受了他人笼络,准备将自己拉下皇位。毕竟自己登基之时很是闹出了一些事情,至今尚未平息。
他索性借着前几日的事情直接发作,只要砍了秦正雅的脑袋,那些兴风作浪之人自会老老实实。
谁知自己太过独断专横,竟险些错杀了一个忠心臣子。苍宇每每想到此处,难免手心出了一层薄汗。
原来一切全因他早对朕心生爱慕,为何自己没有早早想到此点?秦正雅之所以处处针对司宁,只因他对朕爱得太深不能自已。
能让性情耿直的秦正雅吃醋,可见那人实实在在将自己放在了心中。苍宇不由心神一荡,朱笔立刻落在了桌子上。
左温一双漆黑眼睛,颇为疑惑地抬了起来。苍宇能从那双眼睛中,望见自己的倒影。十成十的爱慕,亦是十成十的坦荡,他简直有些着迷了。
他又靠近两分,直到那人小声唤了一声“陛下”,才回过神来。
他们二人竟离得这般近,他似能数清那人每一根颤抖的纤长睫羽。
苍宇似是受了蛊惑一般伸出手去,眼看就能触到那人温热的面颊,却见左温直截了当地跪下了:“臣不敢逾越半分,还望陛下自重。”
“你让朕自重?”苍宇立时眯细了眼睛,他冷声道,“是谁先前口口声声说自己爱慕朕七载,纵是痴念也无法舍弃分毫,怎么你现在后悔了?”
左温听了这话后,颤抖得越发厉害了。他依旧固执地低着头,重复道:“请陛下自重。陛下先前既已许下承诺,今生只对那人动心,就应该信守承诺。”
司宁,这二字好似一盆冷水,浇得苍宇立时清醒过来。他更不满左温对他说话的语气,隐约的鄙薄之意。
“朕的确承诺只爱司宁一人,你不必想太多。”苍宇轻蔑地扬了扬眉,“但朕乃天子,你又何敢拒绝我?”
话刚说罢,苍宇就想直接抓住左温手腕,却被他轻轻避开了。
纵然左温能隐忍,也忍不住眯细了眼。听这暴君的意思,是想霸王硬上弓?
好,很好。他先记着这件事,到时将此等羞辱千百倍还回去。
“臣只想替陛下分担忧愁,再不敢奢望分毫。”左温眸中是一片悲哀之色,“臣已明白先前都是妄想,陛下与那人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说谎,他明明会因自己靠近而忐忑不安,他还爱着自己!
那耿直迂腐的人,甚至不肯直呼情敌的名字,这一切证据都再明显不过。
苍宇恨不能直接捏着左温的下巴狠狠吻去,逼得那倔强至极的人丢盔卸甲直接认输。
年轻俊美的皇帝眼中,有森然寒意亦有炽热火光。但他瞧见左温垂下头后露出一段洁白后颈,就情不自禁心软下来。
是了,秦正雅也合该不相信。
毕竟自己先前以他为饵,意欲除掉司宁的师父。虽然这耿直之人没有半点怨言,却也免不得心冷。自己也并未安慰半句,还当着他的面与宁儿亲热他又岂会不伤心?
此时的左温在心中冷笑。人性本贱,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珍贵。
矫情又爱哭的小娘炮司宁尚且懂得吊着皇帝的胃口,一边撒娇弄痴一边拒绝疏远,迷得苍宇的魂都丢了。
自己的手段比司宁高出一筹,也更符合原主害羞耿直的本性。他骤然表白之后,却谨守君臣本分并不逾越分毫。撩拨得皇帝心中痒痒,又再次疏远距离,由此苍宇才对他隐忍退让。
谁让司宁已经与苍宇**过,他已经算是苍宇得到过的东西,自然与自己截然不同。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难免被人轻贱。
苍宇一开始对待司宁,亦是此等心态。只当他是个逗趣的小玩物,直到日后历尽磨难后,才真正动了心。
左温一直对苍宇若即若离,还能刷满那暴君的好感度,如此才算手段高超。
静默,难堪的静默。
左温恭顺却固执地跪拜在地,远远拉开了与苍宇的距离。纵有咫尺之遥,却好似远在天涯。
苍宇刚抬起的手,又轻轻垂下了。他相信自己若是用强,这倔强至极的人定会如先前一般毅然自杀。
“你要朕拿你如何是好?”皇帝轻轻叹息了一句,话中有几分惆怅。
成了,只此一点左温就已胜过主角司宁许多。这般矫情的话语,苍宇之前从未对司宁说过。
唾手可得的男宠与距离疏远的贵族公子,想也知道苍宇会惦念哪一个。
“臣不敢奢望,只求常伴陛下左右。”左温又重复一遍,表情虽柔和却有无可更改的倔强。
这次苍宇当真不耐烦了。他拉着左温的手将他拽起来,倒让那耿直之人面色微红,越发不敢看自己一眼。
纵然那张端丽面容,比不得宁儿媚色入骨,可他害羞的模样倒也十分动人。一者素雅一者妍丽,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情。
若能得此二人常伴身边,才算此生不悔。这念头只在苍宇心中浮现片刻,却再也无法消散。
直到司宁进来时,苍宇依旧没回过神来。那少年刚刚亲昵地扑到他背上,他竟情不自禁喝止道:“下来,成何体统!”
他一想到秦正雅在默默看着他们二人,就情不自禁心中微疼。
司宁立时怔住了。
他一双桃花眼中更有水汽氤氲,花瓣一般的嘴唇亦微微泛白:“你好不容易放我出来,我就想来瞧瞧你在干什么。谁知你竟然不高兴,那好,我走。”
司宁半点也不作假,干脆利落抽回手,意欲转身离去。他这一走苍宇就慌了神,更后悔自己先前态度太过生硬。
比起毫无怨言温柔体贴的秦正雅,显然是这磨人的小妖精娇气许多。若是自己当真惹怒了司宁,那少年怕会赌气不见他好几天。
苍宇立时拽住了司宁。又是认错又是道歉,这才哄得那少年破涕为笑。他搂住苍宇的脖子柔声撒娇,却轻蔑地瞥了左温一眼。
果然这世间没人能经得住他的眼泪,不管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只要自己一瘪嘴再眨眨眼,不管男人女人都会毫不迟疑地答应自己的要求,从没有任何例外。
就算秦正雅身份高贵又如何,懂得撒娇的人才,能博得苍宇疼爱怜惜。一个书呆子死心眼,还想同他抢男人,何等可笑!
左温并未理会主角这幼稚的示威。依靠男人疼宠安身立命,实在愚蠢。人心易变世事无常,唯有自己才真正可靠。
司宁依旧不满意,他捧着苍宇俊美面庞,一字一句道:“我将你先前的誓言当真了,不惜背叛师父亦要跟在你身边。我很傻又很笨,只求你一颗真心永远不变。”
胜了,当真是自己胜了。这少年果然选了自己,半点也不意外。
苍宇心中舒爽无比,他却面色肃然道:“自然如此,立誓为证。”
左温瞧见司宁眼睛发亮的模样,竟起了一丝怜悯之意。这般腻歪情话,皇帝同他临幸过的每一个女人都说过。
在原剧情中,那些女人还不是被他赶出宫去,半点不留情面。等到自己布局成功的那一日,主角司宁的下场又能比其他人好到哪去。
“微臣告退。”左温行了个礼,又面无表情地挺直了脊背。他似是并未觉察到自己打扰了那二人,眼神坦荡平淡。
司宁瞧见左温表情淡然,越发恨得牙痒痒。从小到大他被师父疼宠惯了,从未有半点事情不顺意,更别说有人敢跟自己抢男人。
横竖都是一条斗败的狗,又哪至于自己如此上心?他甜蜜地露出一个微笑,随后却面色一白。
“先别走,朕有话要说。”苍宇沉声说,“朕希望你们二人能够冰释前嫌,毕竟你们二人以后相处时间会很长。”
怎么会,苍宇究竟是什么意思?
皇帝的话,不亚于在司宁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轰然一下,他仿佛整个人都傻了。
于是尚延狠狠心冷着脸道:“你惹上徐康安并不算什么,横竖他只是一个秀才尚未获得举人之位,家中更没有半点势力。但谁叫你不知好歹得罪了学正,竟在文会上拿着他人写下的诗词充作自己所作,还偏偏教人捏住了证据坏了名声。”
“这几日学正正与知府商议要不要割除你的功名,我却对此毫无办法。哎,你让我如何是好?”
中年男子气不打一处来,立时就想再扇自己儿子第二巴掌。可他一瞧见那孩子面色惨白倔强不已的模样,就狠不下心来,只能唉声叹气颓然立在一旁。
左温虽然面上装得气愤又不甘,但他心中却在冷笑。
若说剽窃诗词有辱斯文,那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子就是整个世界最大的文贼。架空世界抄袭他人诗文名扬天下,可算是主角的一贯套路了。
被人罚跪在祠堂的这炮灰名叫尚飞章,正因为得罪了穿越而来的主角徐康安,才落得这么一个名声扫地的狼狈下场。
尚飞章家境优渥可算世家子弟,尚家在整个惠州府都是鼎鼎有名的上等世家,偏偏这一代却出了尚飞章这等心性骄横的纨绔子弟,不喜读书只喜欢流连于青楼之中,惠州府每每对他颇有非议。
原主凭借自身才学考中秀才,也算十分难得。凭借尚家势力,倒也也能富贵一生。他手下的狗腿子却偏偏看上了主角徐康安的青梅竹马,先是言语调戏而后设计让家境贫寒的徐康安遭遇祸事,意图逼迫徐康安交出青梅竹马。
原本的徐康安正是在此等危急情况之下性命了却,这才有了穿越主角大放光彩。他智计百出行事周密,顺利就化解了这场灾劫,更凭借抄袭古人诗文直接考取秀才让整个惠州城震惊不已,着实是再普遍不过的主角模板。
而尚飞章却护短极了,直接出头替狗腿子打抱不平。所以主角徐康安将这一切都完完好好记在了尚飞章账上,只是迫于尚家势力暂且隐忍罢了。
穿越主角自然艳福不浅,不光有小家碧玉的青梅竹马在家等候,更是巧遇了尚飞章的未婚妻李秀雅,博得这位世家小姐的称赞。
偏偏李秀雅一向对原主冷淡无比,这一下可足足让尚飞章吃醋不已。他受李秀雅一激,立下誓言要在文会上用诗词与徐康安一较高下。
若论才情尚飞章只算平平,自然比不过抄袭古人诗词的徐康安。情急之下尚飞章就打了歪主意,找到一个落魄秀才写了一首好诗,力图在文会上胜过徐康安。
只可惜徐康安抄袭的诗词更比尚飞章高出一筹,即便尚飞章作弊也无可奈何。主角徐康安更直接捏住了尚飞章找人代写诗词的证据,将其呈给文会的主办者学正。
学正一怒之下自是非同小可,当机立断便要革除尚飞章的秀才功名让他不能再科举。还是知府再三劝说,才看在尚家的面子上暂时搁浅此事再议,正是由于这件事原主才被父亲罚跪祠堂两个时辰。
随后尚飞章心中不忿竟直接起了杀念,意欲将徐康安直接抹了脖子扔进河里。他自然未能得逞所愿还连累了家人,着实愚蠢极了。
整个尚家也因此势力倾覆,最后更被主角徐康安拿住把柄一举颠覆,昔日的贵公子尚飞章只落得一个沿街乞讨的下场。
而他那位未婚妻李秀雅却成了徐康安的后宫之一,更与徐康安情投意合好不快活。
徐康安最后位极人臣尽享荣华富贵,所著的文集与诗词让他被称为文道宗师,可谓功成名就千古流芳。
一个穿越而来的文抄公,堂而皇之将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还能踩着原主一步步上窜,真是小人嘴脸可恶极了。
左温穿越过来的时机也真是很巧,再过三日知府就会宣布革除他的功名,到时整个惠州城都会得知此事。偏偏原主让他人代做诗词一事确凿无疑,即便以尚家的势力亦难逆转天命。
这世界不光对读书人才学要求颇高,更对其品行极为看重。
以往尚飞章一个世家子弟逛青楼并没有什么问题,甚至可称得上少年风流。但原主将他人所写的诗词称为自己所作,这却是文道上的问题,已然有些严重。不仅会被读书人明目张胆地鄙薄,普通老百姓也能暗中戳原主的脊梁骨。
否则凭借尚家的势力,也不会拿此事无可奈何只能任凭知府与学正处理。
恰在此时,左温就听到系统3022的提示:“系统发布第一轮任务:避免尚飞章功名被革除,任务成功奖励任务点五百点,任务失败副本就此关闭。连续三次副本任务失败,宿主会失去记忆重入轮回。”
乍一听闻此等重要信息,左温只眨了眨眼睛表情未有丝毫变化。
此时尚飞章看似身处绝境,但一切自有回转余地。他熟知剧情之后,更是对那唯一一线出路了然于心。
左温心中已然有了决定,偏偏梗着脖子不服气道:“父亲,今日之事我是我小瞧了徐康安的手段,来日我定会千倍百倍地还回去。”
原主父亲尚延一听此言差点背过气去,原本已经垂下的手掌又高高举起。但他瞧着左温那双倔强不甘的眼睛,就好似看见了已经亡故的夫人,满腔怒火立时熄灭。
他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头,恨声道:“今日之事重点不在徐康安如何,而在于你即将被割除功名。学正与知府一同联手,看来是铁了心要整治你。谁知你竟半点也不担心此事,还想着与他人逞强斗狠,真是不成器!”
若非原主的性格就是这种被宠溺惯了的坏脾气少爷,左温又何至于装成一个不知世事的纨绔子弟?
好在他自有时间潜移默化让原主家人接受自己的变化,以后的布局与打脸也就不必这么费心了。
思及此处,左温立刻轻声道:“父亲不要气坏了身体,我不服气归不服气,此事因何而起我心中也是一清二楚。不过是刘家与知府看不惯我们尚家势力太大,借此由头非要压压我们尚家的威风,徐康安也不过是他们手下的一颗棋子罢了。”
被自己骄纵惯了的儿子,竟能说出这种话来?可见真是吃一堑长一智,这回他在徐康安手里吃了亏也并不全然是一件坏事。
瞧见原主父亲欣慰的目光,左温心中就知自己并未猜错。
原主尚飞章蠢归蠢,好歹也是世家子弟,能在惠州府横行霸道好几年还没出事,自然有其过人之处。
只可惜一碰上天命之子徐康安,尚飞章就将自己的脑子甩了出去,还越挫越勇直至最后拉着整个尚家一同陪葬,成了主角脚下一块再合格不过的踏脚石。
“我看此事未必没有回转余地,若是李家肯出手干涉此事,即便是刘家与知府对此也无可奈何。”
一听此言尚延的眼神却黯淡了一瞬。
太年轻,自己的儿子终究还是太年轻。先前惠州府内刘尚两家暗斗不休,李家并不偏袒任何一方。最近几年尚家处于下风,于是看似中立的李家就隐隐有了立场。
现今自己的儿子出了这种麻烦事情,李家巴不得早点与尚家划清界限,又哪会出手相助?
善于揣测人心的左温自然知道尚父的沉默意味着什么,可他只做不知般扬头笑道:“尽管季雅平时对我没什么好脸色,儿子却知道她心中有我。这次文会她要我与徐康安一较高下,也只为激起我的好胜心让我一心求学罢了,着实用心良苦。”
“而李世伯一向疼爱季雅,看在我是季雅未婚夫的面子上,世伯定会帮我这次。”
尚延真不知道自己儿子这莫名自信从何而来,怕是整个惠州城中也唯有尚飞章看不出李秀雅对他是真心实意的鄙薄。
可尚父瞧着自己儿子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所有刻薄话就不由得直接咽了下去,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被人用关爱怜悯的眼神注视着实是个新鲜体验,没人比熟知剧情的左温更明白李秀雅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了。
这门婚事不仅李家不满意,李秀雅本人更是恨不得从未有过原主这样一个未婚夫。偏偏李秀雅与尚飞章的婚约由来已久,若无意外合该如期成婚。事关承诺与信誉,李家也不好做得太绝。
李秀雅一贯瞧不上原主是个生性风流的纨绔子弟,对他从没有什么好脸色。但尚飞章对李秀雅情有独钟,即便被革除功名之后也不肯放弃。最后却中了计谋不得不解除婚约,看着李秀雅与徐康安携手而去,狼狈又可怜,当真是命中注定的炮灰。
作者有话要说:左心机计划通
感谢菟子的丝、次鸡腿嘿超美味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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