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却表示数据已经不在自己手上了。
“比较敏感,我删除了。”
实际上是因为怕被梅家反追踪,暴露远方团的相关信息,所以每一次看了相关信息之后,就会直接删除,以最快速度清除掉在星网上的痕迹。当然,他们也将相关信息尤其是关键情报给存储起来了,只是轻易不会拿出来给外人看。
君庭对于君临来说不是外人,可是对于远方团来说,同样也是外人。不管怎么说,他都不是远方团的成员。君临在这一点上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没有证据,却想要说服爷爷?”
君庭自然也明白自己的孙子不会含血喷人,但在没有看到相关内容之前,他也无法做出合适的判断。
“如果爷爷有留心,不用费太多力气就会知道,因为梅家历代年轻人这种激情冲动的性格,各大世家都死了不少年轻人。”
君临没有给出具体的数据,但是却指出了关键点。
“很多看起来和梅家人没有任何直接的关系,可如果深究的话,就能够从错综复杂的关系中捋出来同一个关键点,那就是,他们的死伤都和梅家人的追求有或大或小的关系。最近的有很多都是可以直接查明白的,但稍微远一些的,就已经没有办法深入查证了。”
“争风吃醋会引发伤亡情况,这也很正常。任何争执打架,都会导致伤亡情况的发生。”
“可不会像梅家人引发的这么长久而又深远。有几个世家在这一千年里慢慢降级,成为了梅家的附庸,更多的可能发展成为世家的大家族都衰弱成为了小家族,好几个人才辈出的家族甚至死得只剩了老弱病残,过不了多少年就会成为绝户。
这是我能够有明确证据的查到的相关情况,没有明确证据的,以及没有任何信息的,爷爷觉得会有多少?”
“没有数据,这种假设性的问题无法回答。”
君庭的确很宠孙辈,但这不代表他会没有原则地相信自己孙辈所说的一切就都是对的。
“如果只是你个人的感觉,就不要再提。
尽管我们君家和梅家向来走的不近,但这不代表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很差。总体上来看,梅家和各家关系都是不错的。他们也是因为出了大帅,所以这几百年来底下的人行事在稍微张扬了一些,但是前几代人的口碑都是不错的。
换句话说,梅家同样家风清正。你要注意你的言辞。”
君临没有想到自己的猜测会成真。
“爷爷,就是因为知道你会有这样的想法,所以之前我才一直没有和你提。
我和凤殊说任何问题,她就算不认同,也会假设如果我说的事情的确存在,会有什么样的情况发生。事实上,她虽然一直都拒绝我更加靠近她,可是她对我的信任从来就在任何人之上,甚至有点盲目。
我以前对爷爷你们的信任也像她现在对我的信任一样,不假思索,从不质疑。”
君庭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是我们亏待了你,小临。但会质疑你说的某些话,不代表我们就否决了你这个人。你是我孙子,而且是引以为傲的孙子,我怎么可能会不信你?
如果你小时候会有这种想法,我想你现在也应该能够意识到不存在这种事情。”
“是。但我不是爷爷唯一的孙子。”君临微微一笑,“凤殊也相信你,爷爷,她也相信凤家人,相信她结交的伙伴,但是我有种感觉,她最相信的人还是我。”
“你这小子。又是吃醋又是炫耀的,我都快搞不懂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君庭哭笑不得。
君临正色道,“希望爷爷能够因为信任我,而相信我做出的判断,哪怕你没有见到相关数据。”
“恐怕做不到。这不是小事。你现在要求的是我以族长的身份提升整个家族对梅家的防备。如果单纯是个人,爷爷可以答应你,会警惕的。”
“爷爷,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就拿出你的数据来。”
“已经销毁了。”
“你觉得我会相信?”
“会。”
祖孙俩相视一笑。
“你能恢复过来很好。单为这一点,我也感谢凤殊的出现。没有她的话,老实说,爷爷真的害怕你终生都不会再踏入君家一步。”
君庭终于说出了自己从前的担忧来。
君临心里很是歉疚,“从前的我真的太过任性了,对不起,爷爷,让你担心了。”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要谈对不起,也是我对不起你。”
“爷爷,你没有做错。错的是我,但凡坚强一些,也始终都能够找到机会告诉您的。当初是我错了,不应该这么快就失去了信心。
我应该一直寻找机会才对,就算不能够直接告诉你,也应该尝试和大哥他说一声。如果当年我一早就有这种觉悟,大哥也不会因为担心我而压抑了这么久。我一直都不知道他因为我的事情而陷入过抑郁,如果不是大嫂和我提起来,大哥肯定会一直瞒着我。”
君临这一次返回联邦,曾经和君华夫妻俩促膝长谈过几个小时。也就是那一次推心置腹,他才得知自己长兄曾经因为他的自暴自弃而抑郁过数十年,后来还是在凤殊母子俩出现之后,随着他状态的好转才真正好转了。
“现在已经不需要为他感到担心了,你也同样不需要。你们都有了伴侣,能够给予你们最为坚定的支持和情感上的庇护。小源我也不担心,他是你们兄弟当中性格最为沉稳也最为克制的人,只要时间充分,出现了问题他也能够熬过去。
反倒是小睿我不怎么放心,他和你一样,活泼,敏感,有些时候会过于骄傲,甚至自负。现在他对你们父亲观感最差,情绪最为激烈负面,连带着也厌恶起丛欣。”
君临垂眸。
丛欣啊。
“你还讨厌她吗?她是无辜的,小临。”
“我知道。”
“你们小时候一直玩得很好。她一直都不清楚期间的内情,后来知道事情真相后,她甚至都没有办法再踏入君家一步。如果不是我请她来见我,这一次她也不会回联邦,回来也不会到君家来。
你和凤殊失踪之后,她在外执行任务时总会去找你们。虽然她什么都不说,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
出身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选择的事情,虽然可能这话会引起你的反感,可是小临,也许这就是你们兄妹几个的缘分。父母之间是孽缘,但如果你们作为子女的能够持身清正,就一定不会像他们一样。”“爷爷,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你也明白,有些事情不是说我们想要怎么样就能够怎么样的。我立即你作为长辈的心情,只是我没有办法保证可以做到你期望的……
以后我会跟着凤殊到凤家去生活,可能会有很多年都无法回联邦。你要怎么做都可以,不需要考虑我的立场。如果她愿意,你要让她姓君,我也不会有意见。现在会为此而感到痛苦的人不是我。”君临这话相当于在这件事情上弃权,保持中立立场。
“小临,你知道爷爷是希望你能够主动示好。”
“爷爷,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没有必要玩这一套。我懂的东西,她也懂。如果强硬相见欢,只会弄得彼此都尴尬,越离越远。其实有时候人离得远未必不好,距离产生美。总是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才容易产生摩擦。”
君庭挑眉,“那也许这一次你不跟着凤殊去凤家会更好。距离产生美啊。”
君临不干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爷爷,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没有办法像幼年时候那么心无芥蒂。缘分这东西,来了就会走。与其希望建立起新的关系,不如体谅彼此幼年时的玩伴情谊,客客气气地保持距离。用凤殊的话来说,那就是相忘于江湖。
凤殊是我的爱人,这不一样。我们是要一起长久生活的人,不出意外的话,会一起在某个地方老死。她是我不会放弃的人,也是不会放弃我的人。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就是我,我就是她。其他人不一样。没有任何人会和她一样。”
“别人都说女孩长大了嫁人了,心就不在娘家这一边了,其实男孩也一样,长大了同样是有了老婆忘了长辈。”
“爷爷,你要是会吃这种醋的话,说明你并不期待我和凤殊好啊。想必你不会这么小心眼。”
君庭莞尔,“你也不想想你的小心眼是从哪里遗传到的?”
“好像不是值得骄傲的事情。”君临也跟着笑了起来,“凤殊嫌我太小气了,刚才还和我闹着玩。”
“哦?怎么闹着玩?”
君庭对于小夫妻的感情进展还是很关心的。
君临将之前凤殊佯装吃醋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看来她是看穿了你的把戏,所以想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吃醋可以,但是不能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地乱吃飞醋,尤其是在有外人在的场合,多少要给她一些面子,也维护一下自己的自尊心。
你总是毫无理由地吃醋的话,难免会让她以及她身边的伙伴认为你胡搅蛮缠,是需要她来照顾的对象,而不是可以照顾她的男人。”
君临赧颜,“这方面我的确需要多加注意才行。好就好在她是个包容心比较强的,不会反感我这种反应。”
君庭严肃道,“不会反感不代表就永远能够包容。你要想和她长久一起生活,就必须要做出改变。夫妻相处是不可能事事顺利的,大部分时候,其实都需要一方甚至是双方都做出妥协,难就难在要怎么才能够找到那个平衡点。
只要你们相互有意识地维护自己的婚姻,就能够越走越顺。默契都是天长日久地培养出来的,你越用心,对方也越能够感受得到,进而同样努力。”
“爷爷,你和萧爷爷的默契就是这么天长日久地用心培养出来的?凤殊刚刚还和我说,你们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到处去藏酒了。这一次在嵘仁星,萧爷爷就带着她去题图山上取酒了,萧爷爷可能很高兴李家的危机解除了,大醉了一场。”
君临一想到凤殊说起萧远山喝醉酒时的表情,就有些忍俊不禁,“她好像很苦恼。萧爷爷喝醉之后估计是发了不少牢骚,以至于某些隐私都透露给她知道了,她想和我说,却又不得不忍耐,很辛苦的样子。”
君庭脸色微变,但却极快地掩饰过去了。君临的心思还在凤殊身上,因此没有发现他的变化。
“他喝醉了?”
“是。难得大醉一场,萧大哥都自嘲说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祖父喝醉酒,没有想到凤殊会有这个荣幸碰到千年一遇的场景。还说自己吃了大亏了,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早知道就跟着一起去题图山,说不定还能够趁这个机会让萧爷爷签下不平等条约。”君临一想到凤殊的揶揄就笑得更欢快了。“爷爷,你见过萧爷爷喝醉酒吗?”
“没有。他自制力很好,从来不会喝醉。”
君庭内心居然也感到了一丝遗憾。但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他又立刻掐灭了这个想法。
为什么要遗憾?没有必要遗憾。
他们已经过得很好了。现在这个结局,已经是非常不错的结局。他该满足,止步于此。
“爷爷,说起来,我真的就没有见过像你和萧爷爷这么好的朋友关系。你们从小就认识,听说小时候也会吵架打架的,好像还吵得很凶,打得很凶。后来到了某个岁数突然就完全不吵架也不打架了,好得简直就像是一个人似的。
当初因为太过默契,还有不少人以为你们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而是恋人来着,这种猜疑直到爷爷你们各自都结婚生子才完全消失。
我在军部服役的时候,还曾经听一些老人说,其实当年他们都是你和萧爷爷的支持者,不少人都希望你们能够结婚,认为除了对方,就没有任何男人女人适合你们,不管怎么看,你们两个人站在一起才是最合适的。”
君临一边说一边笑,可这一次他并没有忽略君庭的表情变化,以至于他的笑容很快便凝固了。
他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