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寒噤(1 / 1)

萧崇舒蓦地盘坐下来,还拍了拍身边的土地,让她跟着照做。 .

凤殊坐下来,但是在他对面,而不是旁边。

“真是可惜了,你嫁谁不好居然嫁给小临?他可是最让我头痛的君家人,君爷爷都没他那么难搞。”

“在他眼里,萧家最难招惹的人是谁?”

不答反问。

萧崇舒笑得前仰后合。

鸿蒙被他吓了一跳,阿镇也抓紧了她的衣领,像是怕被笑声震得掉下去。

“毫无疑问,是我啊。”

他指了指自己,就像是个少年,笑嘻嘻的。

“你不信?我都说了我是小临的偶像。他小时候最爱粘着我,什么都要跟着我学。调皮捣蛋得不像样子。后来有好几年我都没有回过天极星,再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在军部,他倒像是换了一个人。怎么说来着?啊,南辕北辙,嗯,还是天壤之别?反正变化很极端,一开始连个正眼都没给我。”

萧崇舒的笑容淡了下来,“我问了君华,他有注意到自己弟弟的变化,但根本不知道原因,后来再问,他显然知道了一些什么,却没有告诉我,只是心情非常非常不好。

我们两家世代交好,尤其是到了爷爷跟君爷爷这一代,他们当真是穿着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到对方喜欢吃什么讨厌做什么几岁还『尿』床哪个部位长了痣等等非常隐私的事情全都一清二楚。但我爸爸叔叔跟君叔叔没什么交情,他们好像完全谈不到一块去。

不知道友情是不是也有隔代亲的缘故,到了我这一代,萧君两家的子弟又亲近起来。君源君临出生的那天,我还正好在君家,君华他们还没见到人,我就已经抱上了。在我心里,他们就跟我弟弟一样。”

凤殊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打起亲情牌,只是默默地听着,不发一言。

“君家四兄弟,也就小临让我感到担心。也正好他最喜欢粘着我,所以每次见面,我都会故意去逗他说话,小时候这一招很见效,后来在军部再见……他总是安静地看着我,好像受伤的荆棘,浑身的刺都被人砍断了,汁|『液』|横流,却还是固执地张开着,随时准备着跟人拼命。”

萧崇舒耸了耸肩,“我被他从心里赶出来了,问题是从头到尾我都不知道根源出在哪里。这些年因为闲着没事做,我想起了很多以往忽略掉的事情,许许多多细枝末节的东西来来回回想了千遍万遍,很多东西慢慢都想通了,小临的变化却是我怎么都想不明白的其中之一。小九你听他说起过吗?”

凤殊垂眸。

她下意识地想起了君豪对婚姻的不忠,想起了君临跟她讲述幼年时藏身床底下恨不得父亲去死自己也立刻死去的声音。

字字如刀。哪怕那个时候他成年已久,他依旧无法对父亲的所作所为完全释怀,依旧无法忘记他经历过的惊恐、厌恶、怨恨、茫然、自我唾弃等等黑『色』的情绪。

君豪对婚姻的背叛,直接击碎了君临的整个世界。从八岁那一年开始,他原本阳光欢快像任何一个在正常家庭出生的孩子一样的世界轰然倒塌。

他没有能力接受,他恨自己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但他还是克制着自己,去向霍如霞求助。如果那个时候,霍如霞将这事告诉了君庭,或者瞒着丈夫,但作为母亲却以雷霆手段收拾了君豪,将丑闻的幼苗直接掐死,也许君临对父亲会厌恶,但还不到完全否定的地步。

可惜霍如霞对儿子太过溺爱,放任自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后果,是君庭发现的时候,事情已经无法收拾了。

即便后来查明,君豪跟洪静瑶是因为鸳鸯蛊才会越陷越深,丛欣的存在,无异于为丑闻打上了一个死结。直到死,君临恐怕都难以原谅君豪的所作所为。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气量大的男人,尤其是在他在乎的人事上,他根本就是一个小气得不能再小气的人。

凤殊轻叹。

虽然家丑不可外扬,但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将她当真正的家人看待了。

最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不确定他是怎么喜欢上她的。

能够确定的是,并不是一见钟情。

搭乘君源的星舰到达天极星时,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很明显跟她对他的感觉一样,巴不得这个世间从来就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最初的相处,她也是生平第一次这么厌烦一个人。

是的,厌烦,但因为凤圣哲,她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尝试着跟他相处。因为实力不如他,在受到压制时,很多时候她也不得不率先妥协。

他同样并不乐意见到她,总一副她入侵了他地盘的样子。尤其是不可能出生的凤圣哲,孩子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当初是怎么一回事。他失去理智的疯狂行为终于像现实的巴掌,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脸上。

就像她对他无数次产生过杀意一样,他也不止一次对她曾经动过斩草除根以绝后患的念头。

她并不是没有可能杀死他。他也并不是没有能力杀死她。

可最后他们都妥协了。

因为凤圣哲,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既是心不甘情不愿,又是心甘情愿地达成了一致。

失忆之后再相见,又长久地分离,在记忆完全恢复后,她现在更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就好像完全从他们理不断剪还『乱』的关系中抽身而出一样。

她蓦地想到,最后一次见到君临,他也像当初的她一样失忆了。

也许再次相遇的时候,他会完全把她当做陌生人。不,他见到她了,他向来记忆力很好,搞不好会因此认出她来,只不过,是以萍水相逢的方式,把她当做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

也或者,他会像现在的她一样,记忆重新回来,但因为那一段时空的分离,从往事中抽身而出。

兴许这样会更好。

以后可以心平气和地相处,甚至成为朋友,尽最大努力去对凤圣哲尽父母的责任。

还有凤昀。

哎,她到底没什么弟弟缘。

一念至此,凤殊苦笑。

“如果方便,可以将原因告诉我吗?”

萧崇舒看着她,诚恳道,“我一直想不明白。”

“不是很清楚。如果萧大哥想要知道,以后回到天极星,见到他的话,可以直接问他,我想他会很乐意回答你这个问题。”

凤殊并不认为自己可以将君临的私事透『露』给一个外人。就算亲如兄弟,那也是有界限的,尤其是,君临很显然并没有跟君睿等人主动谈起过父亲的丑闻。

他主动告诉了霍如霞,被严厉制止了。

就算君庭后来查出了事情真相,再想要找君临了解,恐怕君临也不想要主动谈起这事。他将心门关上了。要不然也不会退出军部,宁愿当海盗在星际间飘『荡』也不回家。

她蓦地打了一个寒噤。

这么说来,她是这么多年他打开心门尝试着接近的第一个人?

“冷吗?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病毒感染?”

萧崇舒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她的异样,眉头微皱,“走,我带你去检查。”

“没事,我很好。”

凤殊摆了摆手,“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后知后觉而已。”

“跟小临有关?”

他重新坐了下来,依旧敏锐。

“嗯。”

她虽然没有否认,但也没有详谈的意思。

也许她应该尝试一下,看能不能像之前一样,在熟睡的状态中像是灵魂出窍一样跑出去找他。问题是,在这个荒星这么久,她也不是没有睡着过,却再也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她突然很想要跟鸿蒙交谈,问问它知不知道原因。

“可能是因为他失忆了,想不起你,就连泡泡也忘了你,或者泡泡受伤了陷入了沉睡,所以才没有拉你过去。”

鸿蒙的声音直接在脑海响起。

凤殊下意识地看向了它。

鸿蒙依旧闭着眼睛,看起来就像是真的睡着了。

“可能吗?你别忘了之前他还突破了,连带着能量冲击到你跟梦梦都不得不替我分担,进入被动的突破状态。”

“那就是泡泡也在突破当中,分身乏术,顾不上失忆了的君临。他要是想不起你,泡泡又帮不上忙,你是不可能立刻跑到他身边去的。梦梦之前说过了,你们这种联系,更多的靠的是泡泡的力量,通过你们俩的结印而发挥的效果。”

“可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分明已经是失忆状态,完全认不出我来,环境也变了。也就是说,当时他已经离开那个古怪的空间。”

“好人,你都是在小世界里的时候才会熟睡过去。在外面的时候通常都是浅眠,我们有些动静你就会立刻察觉到,那根本就不算是睡觉。”

“我在小世界里入睡他就不能感应到我吗?”

“很大可能。你别忘了,小绿连整个时光星都会屏蔽掉。它应当会全方位地阻拦你的气息被外人察觉到。”

“蒙蒙,你说萧崇舒会不会察觉到我的异样?我是说,现在小绿也在屏蔽我的生机泄『露』出去吗?”

“不会。小绿知道什么该屏蔽什么不该阻拦。哎呀,仔细的我也不清楚,反正在对面的人类看来,你一切正常。”

凤殊看向萧崇舒,他正光明正大地观察着她,见状微微一笑。

“想什么这么入神?我还以为你在跟它说话。”

他伸手指了指鸿蒙,“可不可以抱抱?”

凤殊想也没想就摇头,“它讨厌陌生的人靠近。”

鸿蒙想也不想就打她脸,“我有这样说过吗?他看起来长得还不错。”

凤殊看向萧崇舒,他的笑容绽放地更大了,“看起来真的像是在跟它说悄悄话。小东西,你叫什么名字?白雪?白团?白面包?白球?白白?小白?”

“白痴。这个人类好无聊。我收回刚才说的话。跟凤捷西一个货『色』。”

鸿蒙显然很满意自己的名字,以至于被他的那些揶揄的词语惹恼了,第一次在凤殊的面前爆了粗口。不过还算知道给她留面子,并没有真的骂出来。

“安静。”

凤殊抚『摸』着它的背部,以示安慰。

“萧大哥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回家的方法吗?”

“对,毫无头绪。小九有想法?”

萧崇舒适时顺着她的话题转,视线却依旧停留在鸿蒙的身上,笑容不变。

“没有。我在这里并不长,而且一直在这个星球上打转,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别的队伍也没什么好消息?”

“比较友好的几个队伍一直都有互通消息,三年前的情况还是完全没有。没交往甚至有些冲突的几支队伍,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发现。要是有,他们早就消失了,但一年前还曾经碰过面。”

“虫族呢?萧大哥说虫族也神出鬼没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它们跟我们一样,对这个星域好像也不熟。”

“星域?查看范围已经扩大到可以用星域来形容了?”

凤殊吃了一惊。

如果是这样,还真的麻烦了。

就算有些星球资源丰富,但全无信号,又找不到路径,想要回内域或者外域,千难万难。

“别担心。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毕竟我们还活着不是吗?杞人忧天纯属庸人自扰。”

凤殊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一次终于没忍住,“萧大哥是古文爱好者?说话跟一般的年轻人很不一样。”

“我?听起来很有文化对不对?”

萧崇舒咧嘴一笑,“天生的。据说很小的时候就展『露』这个天赋了,脑子特别特别灵光,十几岁的时候连研究所的人在我面前都要甘拜下风。可惜后来发了一场高烧,醒来的时候这方面的知识就像是被大火烧过一样,渣都不剩。现在能有这个水平,还是后来重新发奋努力的结果。研究所那群混蛋笑了我几十年。”

凤殊神情微妙。

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这人会不会像她一样?只不过那个外来者最终被他这个原主给消灭了,或者说,融合了?

她再次打了一个寒噤。

她的体内,凤昀的姐姐,原本的灵魂,会不会也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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