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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子灵看懂了展战的心意.知道他为何要千方百计费尽心思地给她送來秦观这首《踏莎行》.然而.她却不动声色地将信递给欧阳萦.然后.假装疑惑不解地问道:“欧阳姑娘可确定.这是展大哥托你捎來的信.”
欧阳萦不知道萧子灵为何如此一问.便接过那发黄的纸细看.只见潦草的字迹写的一首宋词.欧阳萦心中亦是疑惑.为何展战冒死托她转交的信里.沒有生离死别的临终叮咛.却是秦观的这首《踏莎行》.
“欧阳萦姑娘确定这是展大哥的信.而不是某个人的恶作剧.”她口中的“某个人”.或许指的是孟宏煜.
难道.萧子灵是在怀疑自己吗.欧阳萦不禁皱起了眉头.不悦地说道:“萧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可以不信我.难道还能不信展大哥.他可是为你而死的.”
“我当然信他.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何会托你给我送來这封信.”萧子灵盯着欧阳萦的双眸.意味深长地问道.“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欧阳萦既然决定亲自來夕花堂送这封信.必然早已料到萧子灵会有此一问.因此.她早已做了充分的准备:只见她的双眸忽然黯淡下來.眼中亦多了一份哀戚.声音也低沉了些许.她哽咽地说道:“其实.我和展大哥在宫外早已认识了……”
“当年.我和府中的丫鬟去寺里上香.因耽搁了些时辰.回府的时候天已黑了.路上竟然碰上了拦路抢劫的恶人.是展大哥救了我们.”欧阳萦在回忆里搜寻展战出手相救的那段恩情.悠悠地说道.“后來.我才知道展大哥是御林军侍卫.皇上派他到江南办差事……”
这件事是真的.当年.展战被孟宏煜派去江南“寻人”.碰巧遇上了几个歹徒抢劫欧阳萦.展战出手将那群歹徒打得落荒而逃后.心中始终不放心让欧阳萦一个女子走夜路.便好人做到底将欧阳萦护送回长兴县衙.
欧阳固听说展战救了他的女儿.便将展战奉为上宾.好礼相待.殷勤宴请.于是.展战在长兴县衙的宴席上“偶遇”了孟宏烨.或者说.是“找到”了孟宏烨.是的.孟宏煜多次派展战去江南办的“差事”.就是寻找孟宏烨.
原來.孟宏煜早有耳闻孟宏烨曾在江南一带频频出现.或许.是因为身体里血脉相连的兄弟情义;或许.是因为还眷念着年少时那段不可磨灭的美好时光;又或许.是为了探明孟宏烨是否还足以对自己构成威胁.孟宏煜便派展战几次下江南去“寻人”.
于是.机缘巧合.展战“踏破铁鞋无觅处.得來全不费工夫”地“找到”了孟宏烨.然而.相处了一些时日.展战发现孟宏烨是个豪迈爽快、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或许是因为同是京城里“漂泊”而來的游子.孟宏烨惺惺相惜地将展战引为知己.赤诚相待.肝胆相照.
以上这些陈年旧事.展战从不曾对人提起过.因此.萧子灵当然不知道展战和欧阳萦之间竟然还有这样的缘分.
“这么说.展大哥也算是有恩于你了.”子灵望着欧阳萦黯淡地双眸.终于信服地点头说道.“也难怪.他会托你给我送信.”
欧阳萦对着萧子灵微微一笑.点点头说:“是的.也正巧天牢中有个狱卒是展大哥的朋友.展大哥便将这封信托那狱卒暗中递到宫中……只是.为何只有一首词呢.”欧阳萦话锋一转.疑惑地问道.
子灵自然是不会说出其中的秘密.于是.便轻轻叹了一口气.“略为伤感”地说道:“我也不清楚.也许是因为……很多话不便说.或者是不能说……”
阳光照在萧子灵素洁的脸上.一抹淡淡的忧伤蔓延开來.欧阳萦看到她的眼眸中泛起一阵阵泪意.慢慢的.萧子灵终于落下眼泪來这是展战死后.她为他流的第一滴眼泪.
当初.孟宏煜让李昭将展战的死讯送到夕花堂时.萧子灵正沉浸在自己巨大的悲伤之中.顾不上为展战的死而悲伤.也因为.她不敢在李昭面前轻易显露出悲伤.毕竟.孟宏煜让李昭亲自送來展战的死讯.便是为了试探她对展战的“情意”.
见到萧子灵的泪水.欧阳萦不禁也伤感起來.然而却又不敢流露出过多的伤心.因此便匆忙起身告辞:“信既已送到.我也该回去了.希望……萧姑娘毋要悲伤.好好照顾自己.只有你活得快乐.展大哥才死得其所.也才能走得放心……”
这么多年來.欧阳萦早已体会到展战对萧子灵的一网深情.也知道展战心甘情愿放弃驰骋沙场、建功立业的梦想.留在宫中当一名小小的御前侍卫.只是为了偶尔能够偷偷看一眼萧子灵.然后.有朝一日可以带她逃离皇宫.
然而.“比翼双飞”的梦想还未來得及实现.他便一个人孤独地离开了.如今.留下萧子灵独自一人困守于这“深不见底”的宫中.展战一定是不放心的吧.虽然.欧阳萦不希望萧子灵凤临天下当上皇后.但是.她还是希望萧子灵能过得幸福.如此.展战才能放心.她也才能安心.
亲自将欧阳萦送到门口.萧子灵倚在那扇老旧的木门边.望着夕阳一点一点地沉下去.太阳一落山.阳光一消失.夜便降临了.空气也冷了许多.
对萧子灵來说.展战何尝不是她生命中的一缕阳光呢.虽然她只当他是兄长.然而.他冰冷的酷脸下藏着的那颗炙热的心.依旧照亮了她、温暖了她.如今.这一缕阳光消失了.从今往后.她的世界也会暗淡许多、寒冷许多了吧.
展大哥.我知道“西湖幸自绕孤山.为谁流下潇湘去”.我知道你默默付出的那份比山高比海深的真情.也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才会义无反顾地将自己交到死神手中.我会好好地活着的.在你为我精心经营起來的那个“桃花源”里.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地生活下去.萧子灵对着黑泠泠的夜幕.喃喃地自言自语.
自夕花堂出來后不久.太阳便一点一点地消失在天边了.天渐渐地黑了下來.欧阳萦独自一人默默地走在宫道上.宫道两边堆积起來的厚厚的雪.不知什么时候竟悄然融化了.一路上湿漉漉的.
她记得.她方才去夕花堂的时候.这些雪似乎并沒有融化.道路还是干燥的.如今.夜幕降临.天也冷了许多.这些积雪.怎么反倒融化了呢.
回到永年宫.方踏进宫门.便见一个小宫女慌慌张张地跑來报告:“娘娘.慕雪姐姐似乎是吃坏了肚子.从方才开始便一直不舒服.上吐下泻的.如今病危……恐怕是不行了……”
什么.欧阳萦诧异得睁着一双美眸.不可置信地问那宫女:“怎么会这样.”
是啊.怎么会这样呢.方才她要出门的时候特意去看了歆旻.那时候见到慕雪还笑意盈盈地报着歆旻给她看呢.怎么她出了趟门回來.慕雪就“病危”了.
欧阳萦只觉事有蹊跷.连忙随那宫女匆匆往宫女的下房赶去.踏进慕雪的房间.一眼便看到慕雪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似乎只存一丝微弱的气息.
欧阳萦心急如焚地问身边的小宫女:“可叫太医过來瞧过了.太医怎么说的.”
“呜呜……”一说起这事來.那小宫女就忍不住伤心:俗话说“医者父母心”.可这宫里的太医也太沒医德了.已经叫人去了太医院两趟了.那些太医却都说忙着.至今仍沒人过來.难道.只有主子们的身体才金贵.他们这些宫女太监们的命就是不是命了吗.
“哭什么.还不快说.”欧阳萦见那小宫女呜呜地哭了起來.冷冷地喝道.
“已经着人去请了.至今仍不见太医來……”那小宫女赶紧胡乱地抹去泪水.毕恭毕敬地回道.
“什么.”欧阳萦也觉得不可思议.气愤地厉声吩咐道.“赶紧着人去请.到了太医院.就说是本娘娘不舒服.叫他们立马过來永年宫.”
“是.”那小宫女接到欧阳萦的命令.如获至宝地两三步奔出房间去.
“娘、娘娘.不、不用了……”忽然.躺在床上似乎早已昏死过去的慕雪却幽幽地开口了.她早已气若游丝.却仍努力地张着嘴.艰难地吐出话來.“奴、奴婢有重、重要的事.要、要和娘娘说……”
重要的事.什么重要的事.欧阳萦赶紧走上前去在慕雪的床沿坐下.俯下身來问道:“慕雪.你好好说.到底是什么事.”
问完后.欧阳便赶紧俯身凑近慕雪.侧耳倾听她含糊不清的话语.只听见慕雪断断续续地说道:“歆、歆旻……白、白如霜……小心……”
话还未说完.慕雪便忍不住全身一阵一阵地抽搐.痛苦得紧紧咬着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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