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又被压倒(1 / 1)

张汉良最后一次见宛佳是5年前张氏回家看望母亲,当年弱小的小丫头变成了大姑娘,他很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充满慈爱地说,“佳儿,一路上听你爹说你的事情,真是让我们刮目相看。”

宛佳笑笑,“舅舅,时间紧迫,我不绕弯子,我想问,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初你们勇敢的在一起,会不会不同的结局?大舅,我娘说您是个特别能干的人,张家也是靠着您才能支撑着,而且,越做越好,我也知道您为了我娘,一直未娶,难道您就不能拿出勇气,争取下你的幸福和娘的幸福吗?”

张汉良笑脸僵住,有些尴尬地看着这个小大人,“你怎么知道的?”

“不光我知道,我爹也知道,一个人心里装着另外一个人,她怎么可能不流露出来?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我爹心里一直又个心结,他们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就是因为不是真心爱对方吗?”

其实,宛佳见到这个大舅,心里也就了然了,母亲能真心喜欢上的,一定不是凡夫俗子,这位大舅一表人才,据说读过书,办事果断,性格温文尔雅,若不是他感激张家的养育之恩,张怜云又是个孝顺女儿,他们早就不顾一切逃婚了。

张汉良眼里一道亮光闪过,随即黯淡了,“我说过的,也争过的,可你娘不愿意,我不想强求,只要她幸福我就开心。”

“可是,她幸福吗?大舅你不都看到了吗?至于,娘的心,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娘受过太多的苦,大舅,你应该懂的,如果,你们是真心的,那就请您准备好,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宛佳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便笑着转身走了。

张汉良咬了咬牙暗自点头。

“怜云,你不看僧面看佛面,总该看着我们女儿的份上,我以前错了,以后我会尊你敬你爱你,怜云你就原谅我好不好?”宛华忠低声哀求着。

张怜云冷冷地说,“老爷,你如此搬出我老母亲,就不怕让她老人家有什么闪失,如果真是如此,我会恨你一辈子。”

宛华忠哀求着,一把握住她的手,“是我不对,可是,不请出老太太,你又怎么肯原谅我?”

张怜云恶心地抽出来,“你我之间的问题不在别人身上。”

宛华忠忽然怒了,“我知道,不在别人身上,在你心里,我本想好心将张汉良带来,让你懂得我原谅你们了,包容你们了,可是,我错了是不是?你看到他更加下决心离开了,对不对。”

张氏气得浑身发抖,声调也高了,“宛华忠!我们有什么需要你原谅?你包容?我们清清白白,当初要不是你……那样强迫我,我也不至于嫁给你!是你毁了我清白在先!”

宛佳一听,心里涌起一股厌恶,看似温良的父亲怎么那么龌龊?

她掀起门帘进去,朗声道,“爹,我娘今天见外婆太伤心了,您先请回吧。”

宛华忠眼睛里忽然闪过一抹恶毒的目光,一过而逝,恨恨地走了出去。

宛佳握着张氏颤抖的手,柔声说,“娘,没事,完事开头难,只要你和大舅心里有对方,就一定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张氏脸一红,小声说,“佳儿,你……”

“娘,放心,佳儿不是守旧的人,只要娘开心,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夜深人静时,没有一个人发现就在朝晖阁院子的后门有几个人影抬着一个麻袋往外走,为首的人低声冷喝,“拖远点,不要靠近遥水,多装几块石头,丢到江中心。”

说话的,正是宛华忠。

第二天,张老太太便说张汉良在房间里放了张条子,说家里出了点事,他已经连夜赶回去了,张老太太也急了,闹着要马上回去,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要张氏守规矩,不要妄议和离这种让家里丢面子的事情。

张氏也只好应着。

宛佳总感觉奇怪,大舅不是那种顾头不顾尾的人,怎么就突然走了呢?

可,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情,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小豆子忙了整整十多天,幽兰社已经装修完毕。

小豆子穿着一身长衫宝蓝织锦短甲褂,带着一顶小皮毛,俨然一副风度翩翩的老板派头,正在指挥着往门口上挂上红色的彩球。

宛佳带着花蕊、灵芯三人都女扮男装坐在黄包车到了,小豆子一看便大喜,“大……兰少爷,看看,好看吗?”

宛佳点头,“真有你的,想不到你还挺有审美眼光。”

花蕊白了一眼,“谁说的啊,是徽少爷专门请了人帮着设计的,就他这个土包子能弄得那么漂亮?”

“那我也出了主意的啊,你看那张茶艺表演黄花梨木桌,就是我亲自选的。”小豆子挂不住了,赶紧说。

“啧啧啧,还没成亲呢,就拌起嘴来了,干脆别成亲得了。”灵芯故意说着。

花蕊脸一红,“谁愿意成亲了?”

“哟,真的啊?那我赶紧取消明天的婚礼。”宛佳也凑了一嘴,逗着他们。

小豆子大急,忙上前拉着又羞又闹的花蕊告饶着,“我的姑奶奶,你说啥就是啥,我绝不还一嘴,好了吧。”花蕊脸红到脖子根,粉拳捶在小豆子的胸上,小豆子笑嘻嘻地一把抓住。

宛佳和灵芯都掩嘴笑了。

“对了,小豆子,你要改个适合做大掌柜的名字。”

“嘿嘿,早就想好了,就等兰少爷点头呢。”小豆子得意地摇了摇头,“叫做兰鑫。”

宛佳诧异,“这个名字还真的适合幽兰社呢,兰鑫?也很适合小豆子现在这幅有些儒雅风度翩翩的样子。”

小豆子一听大小姐的赞扬,乐得一把抓住花蕊的手,“兰少爷都说好了,偏你说我不配。”

花蕊脸噌地又红了,低声说,“你配吗配吗配吗?”

宛佳看着小两口甜蜜的斗嘴,欣慰地笑了。

忽闻街面上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接着就是叫嚷的吵杂声。

“快让开,让开!”一声响亮的怒吼,顿时街上一片鸡飞狗跳的,有躲避不及的,菜篮子被掀翻的,也有人连滚带爬躲开的。

宛佳皱了皱眉,难道又是部队的?怎么就那么不注意爱护百姓?

“快让开!”刚才的响声近了,好熟悉的声音。

宛佳豁然抬头,是桀星!

大家定神一看,果然为首骑在马上的是穿着一等兵黄色军装的桀星。

他肌肤黝黑,浓眉紧锁,紧张地奋力摔着马鞭,身后紧跟着一辆飞驰的马车,和二十多个骑兵。

宛佳盯着马车,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马车上是不是龙炎桀?以他的个性,坐着马车回来,难道是受伤了?

“哥……”灵芯惊喜地刚喊一个字,便被宛佳一把握住,低声说,“你忘了,我们现在是男装。”

灵芯一惊,点头。

宛佳看着马车远去,想了想,对灵芯说,“你去换身衣服,去督军府找桀星,问问出什么事了?”

灵芯高兴地点头,忙拉着花蕊进去换衣服了。

“宛佳。”徽文轩从黄包车上下来,宛佳见是他穿了一套白色笔挺的中山装,一副气宇轩昂的样子,收了心情,一笑,“文轩,我们进去谈吧。”

她将四千五百大洋的银票递给徽文轩,“我说过吧,一个月内翻一倍,现在才十天。”

徽文轩将银票又推了回去,“有你这个财神爷,我倒是可以坐享其成了,哈哈,这钱你收着,铺位我另外物色了两间,等下你可以去看看,一间在富人区,可以做成高档的会馆,同时接待达官贵人宴请的生意,另一间靠近督军府,可以专门接待军队的人。”

宛佳柳眉一蹙,“这我不是很赞同,和这些人打交道固然是会有利我们商业运作,但是,也容易遇到不必要的麻烦。凡是知道秘密越多,越危险。”

“但,这两种人能令你的事业事半功倍,只要小二们训练有素,严以律己,自然无事。”徽文轩不以为然,他掏出一张请帖递给她,“幽兰社开张,可以做得声势浩大些,丽都城的达官贵人,我都可以请到,而你是主角。”

宛佳看着设计精美的请帖,想了想,“我出面不是很好吧。”

“你放心,我有很好的化妆师,保准你爹站在你面前,都不认得你。”徽文轩笑了。

宛佳也笑了,这是她和徽文轩的约定,幽兰社将以兰少爷为东家加以宣传,届时召开盛大的开幕仪式,在丽都城一炮打响,而兰少爷的背景,徽文轩早就拟定好了,并在当日登报宣传。

“宛佳,你用这些钱是不是收购了晋家服装厂?而且你转接了军服?”徽文轩笑着问。

宛佳诧异,“你怎么知道?”

“我投钱,我当然关心。我还怕你携款潜逃呢。”徽文轩哈哈一笑。

宛佳眼睛一眨,看着徽文轩半响,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真诚,便柔声问,“文轩,你能告诉我,你这样帮我是为了什么吗?”

“为了能和你合作啊,因为你值得帮。”徽文轩半开玩笑地说,“对了,宛佳,给你看一样东西。”

他掏出一张黑白照片认真地推到她面前,宛佳拿过来仔细端详,她惊叫起来,“是柳姨娘?”

照片上是一个日本装束的女子,笑盈盈地和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中年男子站在一起。

徽文轩点头,“对,她就是柳馥香,真名爱新觉罗馥香,是爱新觉罗载漪的小女儿,其父因利用义和团一力主战建立自己的功勋,后因战败,被慈禧借故发配新疆,因此他们一家狠毒了慈禧一党,后为了报仇勾结日本人,做了很多有损国民的勾当,而他唯一幸存的小女儿馥香3岁被一位日本人带去日本,15岁回国,在东北,她曾经是一朵很出名的交际花,尤其是东北军方的高阶人士她都认识,甚至还和几位要员都有暧昧关系。”

宛佳越听越觉得浑身冰寒,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家里一个姨娘竟然是个这样背景的人。

她严肃地盯着徽文轩,“你的意思是,她是……”

“我没有任何证据,只是,你父亲为何会娶她,或者说,她为何会愿意嫁给你父亲,这点我很奇怪。”

“你为什么查她的身份?”宛佳疑惑地看着徽文轩,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徽文轩绝不像他表面那样只是个儒雅翩翩少爷,他的眼睛里深沉而有一种闪光的东西,她越来越觉得他帮自己是有目的的。

徽文轩倒是没有注意到她眼神中深层的变化,“我怀疑她,是因为她带的戒指,那枚戒指我在一个日本武士手上见过,这种戒指可以算是暗器,里面的针都带着剧毒。只要刺进血管,可杀人无形。那晚上我看到她的戒子就怀疑了,只是没有调查清楚,不能和你说。”

宛佳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万万没有想到面对的是可能非常残暴的人。

“宛佳,她这个人目的性很强,嫁给你父亲一定不是偶然的,所以,你凡事要小心。”

“小姐,桀星来了。”花蕊急匆匆地跑进来。

宛佳忙说,“文轩,你先走,让他看见不好。”

徽文轩点头,叮咛着,“你小心。”便转身往后门出去。

“宛佳……”桀星激动的声音传了过来,高大的黄色身影也跟着飞奔过来,他看到宛佳一身男装,将头发全盘上头顶的俏丽模样,先是一愣,接着就笑了,“你怎么这幅打扮啊?不过,怪好看的。”他哈哈一笑,还有些憨态。

宛佳昂着头看他,他依旧穿着刚才的那套军装,风尘仆仆,却感觉到他的气宇轩昂,才分别不到一个月,似乎长高了好多,成熟了,更有男子汉气概了。

她一拳打在他胸肌上,朗声而笑,“不错,像个军人样子。”

桀星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更加兴奋了,一点头,“我立战功了,不过……”他神色忽然黯淡下来。

宛佳拉着他坐下,“不过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那么急?”

桀星浓密的眉毛紧拧,“龙大少受重伤了,他是因为救我。”

“多重?”宛佳心里也是一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两颗子弹同时穿过胸部,现在正在急救,出了很多血,都怪我,是我不小心,要冲去夺……哎,反正怪我,他当时就在我身边,一把推开我,对着射击的人开枪,自己却中弹了。”桀星眼圈红了。

宛佳心情也沉重了许多,“北方的仗打得怎么样?”

“我们已经大获全胜了,大部队还在前线,我们一部分撤回,而龙大少点名要我回来,我就跟大少一辆火车回来,谁知道中途中了埋伏,铁路被炸,忽然被一千多陨军包围。我们回来这部分人大部分都是军官,而且,龙大少是准备赶回来布局新的任务,撤回是完全保密的,所以,我们怀疑是内部出了问题。”桀星越说越气,一拳头击在桌子上。

宛佳看着像是变了一个人的桀星,心也沉了沉,龙炎桀走之前说的话,一直盘旋在她脑海,不是为他的霸道,而是为他生活在这样枪林弹雨的战场上,死亡,视乎变成了家常便饭,而她,也只停留下家斗中,忽然有种自己很渺小的感觉。

“我和你去看看他吧。”宛佳忽然说道。

桀星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点头,“好,如果你去,他会很高兴。”

宛佳诧异地看了桀星一眼,“是因为他救了你?”

“不,是因为在战场上,我看见一个真正的英雄好汉,我佩服他,你没看到他在战场上的样子,他从来不摆参督架子,和士兵一样勇猛冲锋陷阵,打起仗来像头狼。”桀星满眼的敬佩和真诚地说。

宛佳心里一动,也许,龙炎桀真的不是那么坏。

宛佳换上女装,带着灵芯跟着桀星赶到督军家,守卫的正是吴莽,一见宛佳立刻行了军礼,亲自带她进去。

“站住。”一声尖利的声音喝住他们。

宛佳闻声望过去,见是个穿着金红色织花旗袍裹着一条雪白薄绒披肩的贵妇人,她傲慢地走过来,上下打量她一眼,很不客气地问,“你是谁?”

“大太太,她是来看望大少爷的。”吴莽介绍。

宛佳一听便知道是龙炎桀的生母,督军大夫人,却明显的感觉到她逼视的眼神似乎对自己很不客气,便淡淡一笑,不卑不吭地答道,“大太太您好,我叫宛佳。”

“宛佳?你是宛晴的什么人吗?”大太太面色缓和了些。

“她是我的妹妹。”

“哦……我听说过,你是住在宛家老宅吧?”大太太再次打量她,见她穿着一套很简单的袄裙,耳朵上挂着一对银质耳环,身上没有其他首饰,语气明显的鄙夷起来。

宛佳心里一沉,面上没有表露,问,“是的,我现在想去看下龙大少的伤势,不知可否?”

“桀伤重,不便见客,吴莽,你们这些警卫怎么办事的?龙大少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吗?”大太太呵斥着,扭着身子往楼上走。

宛佳笑了笑,对桀星低声说,“有消息告诉我一下。”说着,转身就走,灵芯忙对着哥哥眨了眨眼,赶紧跟了上去。

吴莽和桀星无奈地对视一眼。

宛佳回到遥水镇,先去看了一眼军服厂,正遇到李大龙。

宛佳一惊,刚想避开,李大龙已经叫住她,“大小姐,您不用避了,我早就知道这个厂是您买下的。”

宛佳挑眉,一笑,“算你聪明。”

李大龙赶紧上前一步,低声说,“大小姐,军服要再加一批,你们能赶出来吗?”

宛佳将李大龙拉到一边,“局势有大变化吗?”

“恩,可能要打大仗了,北方的陨军这次战败,居然勾结西北靳军想包围我们北面的领土,而北方寒冷季节还没过,之前我们为了南方征兵,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南方,现在必须往北方补兵,所以,我们急需一匹薄棉军服。”

宛佳点头,“好,你放心,我一定按时赶出来。对了,我研制了一种防弹军服,你拿回去让龙炎桀……哦,他受伤了。”

李大龙看着她有些暗淡的表情,“大小姐,其实你不用那么担心,龙大少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宛佳白了他一眼,“我担心他了吗?不过是担心我们江南百姓的安危。”

李大龙扁了扁嘴,真的吗?

“这是我研究的新军服,在夹层心脏部分加了一块防弹薄铁块,价格虽然高些,但能保护军将门的生命,这点代价我觉得应该付的。”宛佳拿了一件军服递给李大龙,“李大龙,厂是我的事,你不准对任何人说,包括龙炎桀。”

李大龙正高兴地看着军服,压根没听清宛佳的话,直接答道,“我不会说的,龙少下过命令,不准说的。”

“啊?”宛佳眼睛一瞪,那家伙知道?

“喂,所以你那么顺畅地将军服订单转给我们?”

李大龙还没反应过来,指着军服高兴地说,“太好了这个军服,龙少看了一定非常高兴的。哎……大小姐,刚才你说什么?”

宛佳无奈,问了也白问,这种人,估计没什么能瞒得住他,她以后行事反而要万分小心了,这种人难以琢磨,不知什么时候什么事落在他手里,弄不好就出事。

一连几日,宛佳心里总是不能安宁,她一直想着徽文轩说的话。

究竟柳姨娘为了什么要嫁给爹?只是为了找个有钱的男人嫁了吗?

可根据徽文轩的调查,柳姨娘很容易找到靠山,为什跋山涉水的从北方到了南方?

“柳姨娘最近都有什么动静?”宛佳问灵芯。

“没有瞧出什么,宛晴每日都到老太爷那里,柳姨娘很是乖巧,天天早上会向大太太敬茶,大太太可烦了呢,不让她来,她还是来,不让进门,她就端着茶站在门外等,然后就整天忙老太爷生日寿宴的事情。”

平静,宛家似乎一切都平静得很诡异,尤其是柳姨娘母女整个态度180度大转弯,每日都泡在厨房里和厨娘们研究寿宴的菜式。

宛佳总感觉有些什么不妥。

“大小姐,我们觉得柳姨娘有些异常举动。”风柳忽然悄然说。

“怎么?”

“香巧昨天悄悄来说,柳姨娘像是要在宛家找什么东西,她天天在祠堂和老太爷院子里到处转呢。”

宛家难道有什么秘密?她忽然站了起来,快步往张氏房间走,刚到门口便听见柳姨娘娇滴滴的声音传出来,“大姐,妹妹可没有不尊重您的意思,寿宴那天我得主持大局,那么大的寿宴老爷说宛家近十多年都没举办过呢,妹妹我啊,其他本事没有,举办这种中西结合的宴会我倒是最拿手,所以,那日要在祠堂代替老太爷祈福的事情就只能姐姐去了。”

张氏冷漠地说,“老太爷是长辈,祈福,我自然该去的。”

“那就太好了,我就说嘛,姐姐是最有孝心的。”柳姨娘得意的声音。

宛佳沉思片刻,推门而入,柔柔一笑,“柳姨娘真是辛苦了。”

柳姨娘看到宛佳盈盈笑面,莫名其妙的浑身一颤,只感觉她一双笑眼如同一把钢刀能把她立刻戳穿。

她干笑两声,“应该的。”便对张氏丢下一句,“那姐姐就这样说定了,明天,可别误了时辰。”赶紧溜出去。

“娘,宛家过去有什么秘密吗?”宛佳倒不在意柳姨娘的话,直接提出自己的疑问。

“秘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张氏脸色有些发白,刚才强支撑的身体一软,扶着床缘坐了下去。

宛佳见她脸色不对,忙问,“娘,您怎么了?”

张氏握着胸口,像是用尽了全力隐忍什么,过了好一会,她眼圈已经布满红色血丝,美眸满上一层水雾,颤着声音低低地说,“你大舅……”

“大舅怎么了?”宛佳大急,蹲下来扶住张氏颤栗得厉害的肩膀,“娘,您别急,大舅究竟怎么了?”

“他……他……死了……有人看见他坐船回去,掉进江里……呜呜……他死了……他怎么就死了呢……他怎么就能抛下我死了呢……”张氏再也忍不住,抱着宛佳就痛哭起来。

宛佳心里一紧,不由抱拥住母亲,她瘦弱的双肩似乎再也承受不起什么。

但,她心里疑云重重,张汉良怎么半夜一声不吭自己走了?又怎么可能那么巧掉进江里死了?记得他是游泳一把好手,除非……

她咬了咬牙,紧紧握了握娘的肩膀,“娘,不能让大舅白死!他死得冤枉!我们一定要替他报仇!”

张氏听出了她话里意思,人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你是说有人害他?”

“对,要知道是不是被害其实很简单,只要问下外婆家有没有来人告诉说家里出事了,就真相大白了,而知道您和大舅过去的是不是只有爹?”

张氏柔弱的眼睛顿时划过一抹愤恨的目光,“我也怀疑着,你大舅来这里就是为了劝我走的,他不可能招呼不打就自己回去了。”

“所以,娘,我们要冷静,既然有人敢做,自然会露出马脚,我们要替大舅报仇!”

“他太过分了!他实在太过分了!”张氏咬牙切齿地低喊着,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直不停掉落。

“放心,这件事,我一定查清楚,您一定要忍住,不要让其他人瞧出来,否则,会打草惊蛇。”宛佳冷眸坚定地看着张氏,居然有人敢在她面前掐灭娘生存的希望,居然有人再害死自己的亲人!

是她,宛佳,心还不够狠!不够毒!

宛佳好不容易将张氏安慰平稳,一转念,依旧问道,“娘,您在宛家时间最久,知道宛家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吧?”

张氏一愣,“我没有听说啊……对,太老爷好像留下来过什么东西,你二叔前些年闹过一阵子,还说要分家,后来也没声息了。”

宛佳奇怪,“以宛家的势力,完全可以将生意做得很大,可老太爷一直很低调,只是守着一摊子果园和茶山,爹在外面的生意似乎和家里无关,我真觉得蹊跷。”

张氏降低声音说,“听说太老爷的父亲是宫里的内务总管。说不定是因为这个。”

“啊?那不是太监?那么说太老爷的身份……”

“嘘,这件事都不准说的,老太爷最忌讳。”张氏小心四下看了看。

宛佳沉思,事情复杂了。

暗中,她命风旭找人去查大舅落江的事情,而她要全力以赴的应对大寿可能发生的事情。

花蕊出嫁了,宛佳将她的卖身契向老太爷要过来,花蕊终于可以自由飞翔了,看着她一身红妆,娇羞柔美的样子,宛佳心里一颗石头才算落地。

城里的幽兰社定在十天后举行开幕仪式,而,老太爷的大寿就在明天。

宛佳将三个心腹大丫头都叫进房间,认真地说,“明天采莲负责跟着大太太,记住,祈福时辰一结束立刻离开祠堂,一刻不留,如果一旦出现什么事立刻往院西门走,其他的,都不要管。”

丫头们听着脸色都一变,更加敛神,瞪大眼睛细听。

“灵芯守在祠堂外的画廊里,看着周围,如有风吹草动立刻通知大夫人离开。风柳,我让你哥哥带着人在宛家大院西门外侯着,一旦出现事情,你第一时间开门让他们进来。青烟你就跟着我,其他事一律不管。”

她冷眸一扫三个丫头,郑重地说,“你们三个我都视若姐妹,你们敬我、忠我,我定不会负你们,一定会让你们像花蕊一样幸福。”

三个丫头齐声答道,“奴婢誓死效忠小姐。”

“还有,我今天吩咐的事情,不准透露给院里其他丫头知道,免得无端慌了神。采莲,这件事我自会向老太爷交代,你可以让你姐姐采荷留意柳姨娘的举动,如果她接近老太爷就要格外小心。”

采莲自知事态严重,忙点头,“小姐您放心,奴婢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好,今晚,谁都不要乱走,注意门户。”宛佳交代完,自己也有些紧张,她也无法估计会发生什么。

三个丫头各领命行事,宛佳倚靠在窗边,看着漫天的繁星,徽文轩派人送信过来,说明天会来贺寿,让她万事小心。

夜深时,宛佳一直无法入眠,披上一件袄衣悄然拉开房门,深吸了口气,任由夜风将她如瀑的披肩长发抚起。

今天的院子格外宁静得诡异,就像暴风雨前夕一样静谧无声。

就连柳姨娘他们的房间也都早早的熄灯了,宛华忠一连几日白天都陪着张氏,晚上都是独居。

忽然,一阵风拂过眼前,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天而降,还没等宛佳叫出声来,人已经被来人一揽柳腰,整个人被打横抱进房间,呼一下,门悄然关上,烛火也顿时被吹灭,一股淡淡的香味夹杂着男人独有的浓郁气息密密的包围着惊愕的宛佳,只觉得天旋地转般。

人就被莫名其妙地抱着直扑那张雕花大床,一滚而入,幔帐诡异的落下,以女下男上的经典姿势噶然停止,发丝渐渐落下后,一切便静了下来……

月光悠然撒在淡米色的薄绢上,幽蓝的微光透过床幔正落在宛佳惊愕的大眼睛上……

面前的人看不清楚,却能感觉到夜色下一双锐利如鹰的眸闪着一点点亮光。

“你!”宛佳咬牙切齿地低喝,“你想干什么!”

来人嗤笑,带着一股薄薄的淡淡的薄荷味道,他伸手佛开她落在面上的长发,低魅透着蛊惑的声音说,“我来,能干什么?来看你啊。既然你想我了,我又怎么能不来?”

宛佳被他大山一样压得动弹不得,翻了翻白眼,“你一个堂堂参督干这种鸡飞狗盗的事情,不怕传出去丢了颜面?”她的声音透着喘息困难,胸脯禁不住用力起伏着。

龙炎桀借着微弱的光线,凝视着身下的少女,依旧青涩得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雏菊,嗅着由她身体传来的自然清香,不由有些心猿意马,忍不住伸手抚摸她洁白如玉的小脸。

宛佳扭头一避,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你别太过分了!”

龙炎桀感觉到她承受不了自己的重量,微微一动,侧身将她搂在怀里,她终于可以顺畅出气了,可两只手被他死死夹住,身子动不了,只能瞪大眼睛,目光能杀人,早将这个无赖千刀万剐了。

“我可是为了你才受的伤,你不该感谢我吗?”龙炎桀心里大乐,却表现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你为了我?真是可笑。”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宛佳咬咬牙,忍着想骂人的。

“桀星不是你的朋友吗?我是为了救他受了重伤,难道你一点不感恩图报吗?”龙炎桀笑着说。

“重伤?你哪点像是受了重伤?”宛佳低头看了他一眼胸部,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双绉褂子,里面是红色府绸内卦,一点没有重伤过后奄奄一息的样子,消息一定是故意传出来的。

“你这个人,怎么那么不懂感恩?因为你说要桀星和我一起平安回来,所以,我信守你的托付!”她太不识好人心了,龙炎桀脸一沉。

宛佳心里一愣,偷眼瞟了他一眼,“不要用我做借口,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龙炎桀咬牙,拧了一把她的翘鼻,“我要你欠我的越来越多,多到你逃不掉,多到你必须还债。”

宛佳无奈叹了口气,脑海里逼着自己去想前世她视为混蛋的那个龙炎桀,可他的形象已经很模糊,而今,他居然近在咫尺,还霸占着她的床,压着她的人,她真不知道为什么两世都惹上这个瘟神。

龙炎桀看着她变换神态,低笑,嗅着她的香气,实在忍不住俯身在她的小脸上吻了一口,直接将她可以杀人的目光忽视掉,换了很忧伤的口吻,“我心受伤了,很重,都是因为你,你要好好的补偿我。”

宛佳无语,这种人怎么会那么恶心加无赖?现在哪有一点战魔的样子?

龙炎桀勾起她的下巴,轻抚她尖而滑腻的下巴,樱桃小唇因为生气紧紧咬着,露出三颗贝齿,可爱得就像一只小狗狗生气露出小犬牙,他不禁莞尔,“你再咬唇,我就会忍不住咬了你了。”

宛佳翻了翻眼皮,松开唇,“你能不能正常点?不要告诉我,深更半夜的私闯民宅跳进良家女子的床,就是为了学狗啃东西?”

龙炎桀眼睛一瞪,“狗啃东西?很好,形容得很不错!我不啃一下,还枉费你的评价了!”说着张嘴就狠狠地咬住她的脸蛋,痛得宛佳呲牙裂嘴,奋力挣扎,无奈身上的男人实在太强壮了,叹了口气,索性不挣扎了。

好吧,当被狗啃了!

像是意犹未尽的龙炎桀松开了口,口感极好,舌头又悄然在她脸蛋上一撩,她霍然大怒,一扭脸,“你有完没完!”

她的唇瓣和那张带着温湿的厚唇瞬间触碰,她一句话说完,唇瓣和那张灼热的唇瓣相碰数下……

她瞪大眼睛惊愕了……

他哪里还准一对温暖的小鱼儿跑掉,一口含在唇下,趁她愣神,就像品尝美味一样,一下吸吮住,舌头卷起她的薄唇,在敏感的舌下一滑而过,等她反应过来,张口要咬的时候,人家已经悠然松开,带着无比惬意的笑容看着她。

“好想你。”他忽然一声低叹声带着一丝深深的呼吸,就像终于吃到自己最想吃的人间美味,终于满足了。

宛佳又是一愣,气得要吐血,这个人怎么那么讨厌?

“你不能放尊重点!”她忍无可忍低吼。

“怎么不尊重了,你说要桀星和我平安回来,我做到了吧?虽然我受伤了,还留着一条命回来看你了,哪像你,想我,担心我,去看我,被我母亲三言两语的把你打发走了,你的强悍呢?哪去了?害得我巴巴赶来看你。”他边说边拧了把她的小脸。

宛佳气得冒烟,也无法,这种情况下,除了嘴巴,她想不出什么攻击武器,“你别自作多情,我是想看你受伤痛苦的样子,看你蔫菜一样的表情!”

“可惜……”龙炎桀勾起她的秀发在她脸上一划,低魅一笑,“让你失望了,真是很抱歉,我得表示我深深的歉意。”说着,一手钳着她的下巴,逼着她张开嘴,一低头直接毫不客气地攻城略池吸住她丁香小舌,还意犹未尽的一边吻一边滑向她如珠耳垂,“宛佳……我真想你。”

一股温暖的气流吹进宛佳的耳朵,她一个激灵浑身毛孔倒竖,酥麻感瞬间传遍全身,被他调戏却无能为力,令她无比暴怒,猛一挣扎,一只手终于获得自由,奋力朝他胸上狠狠一拳。

“嘶……”他倒抽一口冷气,不由自主地松开手,宛佳一把推开他,咕噜一下坐了起来,扬起手就要一巴掌煽下去,手举在半空却停下了,看着他握着胸部痛苦的样子,目光往下一看,他内穿的红色褂子胸部溢出一块深色。

她一惊,掀开他的外衣,伸手一摸,摸了她一手湿漉漉的,一看,鲜红色的,差点惊叫起来,赶紧压低声音,“怎么流那么多血?你伤还没好?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真是不正常!”

宛佳转身就要出去,被龙炎桀一把抓住皓腕,往回一拽,“你去哪里?”

“你流血了啊!”她低声说,“我有懂医的丫头,让她来帮你看看。”

“不必。”龙炎桀低声说,“不要暴露我的行踪,这样你会有危险的,而且,对你声誉也不好。”

宛佳看他一眼,看着越来越多的血,心里急着,责备地说,“你知道危险还出来,你父母不担心?你怎么就那么任性、那么贪玩?你还小啊!”

龙炎桀看着她焦急的面容,带着喃怒的语气,心底忽然有种感动,他柔了声音,“不管什么危险,知道你担心我,就是值得的。”

宛佳当没听见他看似深情的话,掀开他的外衣仔细看,“不行,必须打开消毒止血,这样流血怎么行!你还是快去基地吧,基地肯定有药物。”

“我不去,我就在这里。”他似乎忘了痛,悠闲地往床上一靠,一手依旧握着她的手,一手抱过绿色缎面柔软的被子,嗅了一下,“真香,原来女人的闺房都是这个样子,难怪俗语说香闺呢。”

宛佳瞪着他,气得不知要怎么办,这种人除非他自己要走,否则,赶是赶不走的。

“你真不走?”她无奈地问。

“不走,难得到了温柔乡,我怎么舍得走?”龙炎桀倒是不在乎自己的伤口在流血,看着平日冷清又傲气的少女,被自己气得不知该怎么办又担心自己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

宛佳换了严肃的神色,“你再不放手,我就叫人把你送回督军府。”

龙炎桀笑着松开手,看着她穿着寐衣裤翻箱倒柜忙碌的单薄身影,忽然有种熟悉而温馨的感觉。

宛佳捧着一堆消毒用的药,还有一件干净的白色绸缎寐衣,捧着到了床边,将衣服撕成布条,歉意地说,“家里没纱布,你就将就下。”

说完看着他,难道要帮他脱衣服?

他瞪着她。

她瞪着他。

“脱衣服。”她终于冷下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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