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旭捂着脸,睁着大眼愣在了原地,好半天才缓过神儿来。
他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连忙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原来您就是名震雷月城的小霸王啊?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如今全城都在为您的赌价赔率而疯狂,在下也小赌了一百两,虽然输了,也只能怪自己有眼无珠,请问下次何时再与人比武?在下肯定押您捞本……”
“啪!”
他话还没说完脸上就又挨了一巴掌。
“小姐,这又是……”
“你押郭大哥输就该打!”
孟绮丝从怀中掏出了二张字据在他的眼前一抖,神气活现的说道:“活该你输钱!这二张赌据是两位干爹赢的,你送我们进宫后,就去赌场把钱兑出来,然后再给送过来!”
白旭接过来一看,立时就傻了!
一张赌据三千两黄金,二张的三十倍就是十八万两黄金进帐,真是躺着就把下半辈子都花不完的钱都挣到手了!他心中暗恨自己瞎了眼投错了注,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收好赌据后,他一声不响的上了驾驶座,等郭玄武和孟绮丝上了车后,呵斥着护院家将们开道,放马直奔皇宫。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来到了皇宫近前,郭玄武掀开窗帘向外一望,一脸诧异的问道:“咦?咱们为什么不走正门,跑到北门来了?”
孟绮丝笑道:“这是两位干爹特别交待的,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要咱们先去‘清风道观’与他们会面。听说那里是皇宫里存放骨灰坛的地方,时常会发生厉鬼索命的事情,很恐怖呢!真不知道两位干爹为什么会选在这种地方与我们见面。”
郭玄武神色黯然,这座“清风道观”承载着他儿时太多太多的回忆,有欢笑,也有痛苦,与老太监周俭泊一起玩耍嬉戏、跟他学习剑法与步法的情景一一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尤其是月光下那满树的月牙倒影,如童话世界般如梦似幻的场景,以及周俭泊在大榕树上引火自焚的情景历历在目……
“郭大哥,你怎么了?没事吧?咱们到了!”孟绮丝的呼唤将郭玄武从往事的回忆中拉回到了现实。
郭玄武看着她,强颜欢笑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皇上可好……”
此话一出口,郭玄武立刻就后悔了。
孟绮丝略显惊讶的问道道:“呀!听你的口吻,好像我干爹和皇上哥哥都是你的老朋友似的?这里是皇宫大内,可不是什么花园,一切都是要讲规矩的,待会儿见了人家的干爹可要规矩一点哦!”
郭玄武赶忙点头应道:“遵命!公主!我就是个漂泊江湖的浪子,进了皇宫是应该收敛一些的。”
“这就对了!”孟绮丝乐呵呵的拉着他下了马车。
马车就停在清风道观的门前,总管白旭当先引路,三人走进了道观内。
道观里显然常年无人管理,庭院里杂草丛生,约有半人多高,枯枝败叶满地都是,铺了厚厚的一层,左右两边的厢房全都是门扉半掩,里面一排排的骨灰坛隐约可见。
三人走在铺满了枯枝败叶的地面上,脚下发出一阵阵的“吱嘎”声响,两边厢房残破的门扉在风中来回的晃动着,有如生了锈的钝刀刮着骨头一般,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地面上树影摇曳,空中枯叶飞旋,虽然是大白天,却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三人缓缓的走到了正殿门前,空气中弥漫着阵阵烤鸡的香味,令人闻着精神就是一振,紧张的情绪立刻舒缓了下来。
“是泥巴烤鸡的味道!”
郭玄武立刻又回想起了当年老太监周俭泊为自己做烤鸡时的情形,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了喜悦之情,好像时光又倒流回了童年的那段无忧无虑的美好日子。
“你办事去吧!”孟绮丝冲着白旭摆了摆手。
郭玄武抢先一步跑进了正殿,殿内一片烟雾迷蒙,靠墙的一排长条木桌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灵牌,上面写着已故去太监的名字。
郭玄武看着这些灵牌,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映入了眼帘,其中还包括许多小太监,他们都是自己儿时的玩伴,一声声“老大”在他的脑海中响起,郭玄武的心头油然而生一股莫名的悲伤,忍不住鼻子一酸,眼眶红了。
包罗和万象刚刚焚香完毕,正蹲在墙角那里做泥巴烤鸡祭拜亡魂呢,突然间感到有人走了进来,两人心生警觉,双双起身回头一望,就见一名魁梧英俊的青年正站在大殿中央,盯着桌上的那些灵牌,神情有些伤感。
郭玄武也发现了他们,六道目光对在了一起,三人全都对上了眼,马上认出了对方。
“小主子……”
包罗和万象低低的叫了一声,几步跑到了郭玄武的近前,紧紧的握着他的双手,激动的轻微颤抖起来,喉头一时哽咽,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两人真情流露,此刻再也忍不住了,全都无声地留下了眼泪,主仆阔别十几年了,终于再度聚首,他们心中的那股生离死别、含愤忍辱、侍奉仇敌的悲怆与委屈,在此刻全都爆发了出来。
郭玄武对这对忠肝义胆的奴仆也有着一份真挚的感情,就算武功再好,再多么的放荡不羁,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情感爆发,一时间也是泣不成声。
三人之间虽为主仆关系,但比起至亲之人来也莫过于此。
孟绮丝一进门就看见他们三个大男人手连手激动的握在一起,一个个泪流满面,哭得跟泪人似的,不由地大吃了一惊,整个人都凌乱了!
“郭大哥!干爹!你们这是……怎么都哭了?”一声轻轻的问话,立刻震醒了三人。
包罗忙举袖擦拭着泪水,没想到越擦眼泪流得越多,他便擦边哽咽着笑道:“他奶奶个熊的!做烤鸡熏得我眼泪直流,忘了拿把蒲扇来了!这个嘛!一想起那些死去的同伴,当年他们的尸首残缺不全时的情形,想不哭都不行!”
万象则干脆放开了,扯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哭声震得梁上数不尽的蝙蝠吱吱叫着满屋乱飞,空中又是一阵尘土飞扬。
这一哭出声来,万象顿时觉得顺畅多了,咧开嘴骂道:“草他妈姓韩姓郑的!害我哭得这么伤心,杂家保证以后会叫你们比我哭得惨十倍!”
孟绮丝越听越是糊涂,她只知道十几年前的“皇宫内乱”是申屠豹领兵冲进皇宫大举屠杀宦官,怎么又跟姓郑的扯上关系了?
她当然不知道万象咒骂的是郑乾。
“嘎吱!”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声脚踩枯枝败叶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