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恳请郡主,承袭靖州爵位,统领靖州五城!”
四个时辰后,一些老百姓也身着孝衣,自发地跪在侯府门前,跟着前面的靖州骑一起喊着。
“恳请郡主,承袭靖州爵位,统领靖州五城!”
五个时辰后,侯府前跪着的百姓越来越多,大街小巷几乎看不到一个人。
“恳请郡主,承袭靖州爵位,统领靖州五城!”
整个靖州城,一整日,便只听到这一句话在庭院里,在侯府前,在城楼上,不断地响起。
“少爷…。”
庄申眼眶含泪地听着这整个城中的呼喊之声,心中像是在被火煎熬着,“少爷…”
“下去吧。”
干哑的三个字让庄申失去了一切想要去劝慰的勇气。
一桌子热热乎乎的下酒菜,依旧融化不了这个房间的寒冷,偌大的正堂,空空荡荡,冷寂如墓,却只是孤寂地坐着一个人。
只有他,一个人。
萧城的容颜清冷如昔,甚至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起伏,华白人影像是一座千年寒雕一样,看着满桌的菜肴,和手边的那瓶糯米酒,清冷容颜陡然一笑。
酒味,醇香四溢,沁人心脾,悄无声息地开始弥漫在整个大堂。
酒滴入杯,激荡起一丝尖钝的回响。
“据闻南梁糯米酒极好,到时候,我们不醉不归!”
萧城将酒杯握于手心,整个人像是静止了一般,许久之后,酒杯开始出现一丝裂痕,然后逐渐向周围迅速蔓延裂开,最后迸裂尽碎,酒涩四溅。
“我把糯米酒带回来了,你,却不在了。”
堂中,华白身影蓦然苦笑,艰涩地蠕动着薄唇,“你,却不在了…”
“恳请郡主,承袭靖州爵位,统领靖州五城!”
莫远高举着王玺,神情肃穆,不断俯身叩头,而身后不管是巡防司将领,靖州骑将领又或是各城巡抚都跟着莫远不断地叩头呼喊。
可是第八天已经过去了十个时辰,房间里面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没有任何动静。
“少爷!”
长廊的拐角处,华白人影,慢慢走过来,清冷身影越来越清晰。
沉香看着他,低着头退到了一旁。
谢庭谢仲彼此相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只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拱手行礼。
萧城推开门,走了进去,没有人有异议,也没有敢将他拦在门外。
屋子里依旧是原来的模样。
她靠着在床榻坐在冰冷的地上,手里依旧紧紧地抱着那把古琴,没有流泪,甚至没有伤心,那张枯槁苍白的容颜从里到外都是空洞的麻木。
萧城慢慢走到她身旁的位置俯身坐下,却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片刻后,房间里,庭院中,城墙内,悠扬的箫声,缓缓扬起,清扬舒和,如沐春风,如临云端,像是一剂良药,治愈着这座城池,这个府邸,这些人的哀伤。
这么多天过去了,那个人的脸上第一次有了一丝不一样的起伏。
“这首曲子是不是很好听!?”四岁的小女孩如痴如醉地听着四岁的小男孩吹着箫,俏皮可爱,纯真无邪。
“嗯。”小男孩低头苦笑,这是他被带来这个陌生城池的第一晚,夜晚总是那么难熬。
“这是我爹所做琴曲《水凌调》,没想到你用箫吹出来也这么好听!”小女孩忍不住赞叹,见他眉眼之间,除了黯然,却没有一丝欣喜,“你怎么了?”
“我母亲不在了…”
“我爹说,那些不在了的人其实都是去了没有苦痛的天宫之上,我们的娘亲也一定以后在那!以后若是你想念家人了,我便弹这首曲子陪着你,可好?!”小女孩朝小男孩眨了眨水灵灵的碧眼睛,小男孩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世上有人的眼睛会是碧色的。
“好。”
泪,在这一刻,像是断了线般,汹涌而下,压抑了多日的情绪,像是山洪爆发一般彻底发泄了出来,所有强忍的痛苦,坚强,在身旁之人的箫声面前,不堪一击。
“以后若是你想念家人了,我便弹这首曲子陪着你。”这是四岁之时,她的承诺。
而如今,他亦是一样。
深夜里,空旷死寂的靖州城中,那一声声撕裂般的恸哭几乎是冲击着干涩的喉管破溃而出。
哀伤入髓,惨烈入骨。
不知过了多久,庭院里,面前的房门突然“咯吱”一声开了,华白人影缓步而出,依旧清雅雍贵,以他独有的绝世之姿立于众人之前。
“参见郡主。”
只见华白人影手握玉箫,突然转身,朝着屋内恭敬地颔首行礼。
众人惊诧地盯着屋子,只见沅汐素衣披发,苍白容颜绝美倾城,从黑暗中缓步踏来,像是一个从坟墓里走出来的仙女。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