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金老爷子已经打算,金芸便也没有回到炉房,比起三天两头的被从炉房喊出来,还不如将这件事解决了再待在炉房不出来。
而且等下说不定还有一场闹剧,金启双回来知道许氏被赶,还不知道这么闹,而且许氏是他妻子,她又将许氏打成那样,怎么看都是在打金启双的脸,他能忍下才怪。
没想到的是,金启双回到金家,居然什么也不问,对于爹的决定一点意见都没有。
其实关于曹文的突然出现他也是有疑惑的,虽然三番几次的去探口风,曹文都是说的滴水不漏,就是因为这样,金启双心中其实也有一丝的怀疑。
只是他不确定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曹文如此算计,这才作罢,私下的时候也是有提醒过许氏要多加注意。
没想到许氏没当回事,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他现在也是恼火的很,想让许氏得到教训,这才不管不问。
至于小儿子说许氏手了很重的伤,金启双更是没有当一回事。
只以为是小儿子夸大其实,就小妹那小胳膊小腿的能奈何得了许氏?
这么多年相伴,许氏的性子他明清的很,一般很少能让自个吃亏,不过就是惺惺作态,想博得同情罢了。
正是金启双的自以为是,这件事才得以安然平息。
虽然金芸根本不惧,再来金老爷子这个当家人都是站在她这边,更没什么好怕。
于是,金启双弯腰作揖,他道:“许氏确实胆大妄为,爹想的周到,这几天让她在许家好好思过也好。”
读书人不亏是读书人,金芸冷笑,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在家思过几天就回来,脸可真够大的。
“你别给我咬文嚼字,许蔓成这样你也有责任,这几个月的时间,你别给我偷着去许家接人,就是她上门了也给我赶出去。”金老爷子道,这次他是下了狠心。
金启双被说的一呛,脸上不由也暗了下来,金家四个兄弟里面,唯独他没有被金老爷子用这么严厉的语气斥骂过。
而且还是当着这么一大家子,更是在他的晚辈面前如此,简直是丢尽了脸。
偏偏还不能反驳,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去,心中更是责怪许氏。
他呐呐说:“爹说的是。”
这时,永新一人回来,脸上哪怕尽量隐瞒还是能看出沉重之意,想来这趟去许家是受了些委屈。
吕氏小声唾骂,许家的人对着他们家人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样,如今许氏如此狼狈被送回来,永新不吃点排头很难。
现在家里闹成这样,吕氏也不想再添把火,可瞧着儿子这样,她这个做娘的心中又怎会好受,于是,她道:“新哥儿,这是怎么了。”
永新赶紧侧头,他道:“没事,娘,就是连着赶路有些累了。”
不侧还好,一侧吕氏就看到新哥儿另外边脸上带着几道被抓的痕迹,触目惊心,本想着就是做做样子,这下瞬时就火冒三丈:“是哪个下三滥的东西下的手,这是做了什么孽,居然和这样的混账人做了亲家。”
吕氏不管不顾扯着嘴就嚎了起来,金启双听的脑门就发黑,低吼道:“大嫂,你口下留情。”
“老娘还只动嘴,你让许家的人过来瞧瞧,看我动不动手好好收拾那些下贱东西。”如果不是永新死命拉着,指不定现在吕氏就先拿金启双开刀。
金启双气急,心里直呼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转头望着爹,希望他能开口一句。
哪知,金老爷子确实开口了,只是他道:“永新你听着,下次谁动的手,你给双倍还回去,不然就不是我们金家的子孙!”
说得慷锵有力,把家里的众人都唬了过去。
要知道老爷子一直都是能忍就忍,以和为贵。
就是以往下沟村的杨家人闹上门也是尽量好生劝导,如果不是金蒋氏凭着一股蛮力,指不定杨家的人还要怎么来闹。而现在居然主动着让永新动手。
金启双更是一脸难堪,老爷子口中要打的人是许氏的娘家,也是他的岳丈家,简直就是比打他的脸还要来得难看。
“爹,君子动口不动手,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金启双艰难的说道,恨不得马上就收拾东西回镇上去。
在镇上的家里,他日子才过的舒坦,哪会像现在,没有一个好的读书环境不说,还站在这里被众人指桑骂槐。
“三弟说的真好,君子动口不动手,许家里的尽是些不要脸的东西,对着小辈就直接上手了。”舒氏道,就新哥儿脸上的伤,绝对了是许氏她娘那个老东西干得。“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三弟妹也是有样学样,尽做些下三滥的事。”
金启双听的是怒不可遏,偏偏是自个挖了个坑自个跳了进去,想反驳都没个反驳的地方。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在于这些妇人多说,正准备转身回屋。
金芸这时候开口了:“爹娘给了百两银子,可回来却只有九十二两银子,不知道三哥什么时候把这钱填齐了。”
因为家里一直在演着一场闹剧,虽然金蒋氏牢牢抱住包袱却也没有数过,还当是所有的银子都拿了回来,听到小女儿这么一说,连忙跑出来就翻开包袱数了一遍。
家里虽没有秤,可这些银子金蒋氏差不多每天晚上都要数一遍,有多少她是记得清清楚楚。
如今却是少了几两散银子,顿时心中就肉痛不已,她道:“这作死的东西,就是生了个猪脑子,也不想想哪有这么好的事,白白送钱给了人家。”
钱确实是少了,许氏上下嘴唇还印着两个银珠子,还有之前射那两个混混用的,现在说不定还镶在了墙壁上面,不知道会被哪个走运的挖去。
金启双咬牙,他道:“爹娘,这钱就当儿子欠下的,等有了银子必定偿还。”
“哟,感情三嫂是藏了私房?我怎么听着她说家里还有银子,等着回家取上就给那位曹先生。”金芸睁着眼睛说瞎话,根本就没有的事,偏偏说的好像是亲耳听见似的。
不过就是随口一说,还想着还真被她给猜着了。
只见金启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脸的窘迫,只是不过一瞬间面部就恢复正常般,他道:“小妹定是听岔了,三哥家里有银钱又怎么会不拿出来。”
“是呀,咱们一家老小供着三弟,三弟又哪会是那般黑心肠的,留着银子自个享用,到忘了我们这些在背后艰辛的家人。”舒氏一番话说的够漂亮,明着是替金启双说话,但谁都能听出这里面的冷嘈热讽。
三房这一家到底有没有银钱,舒氏怕是最有资格说的一人,谁让她亲眼看见过。
从那时候,舒氏就认定三房的这些人就是一家的白眼狼,以后是别想指望上的。
“行了,都散了。”金老爷子瞧着火候够了,便不想再多说,他道:“明日二郎还有金芸跟着一起去趟镇上,我们再去想想法子。”
金老爷子口中的想法子不过就是去白府寻人。
施家看来是没有希望,连个引荐的人都没有,既然没有盼头,金老爷子干脆就直接找白府的人。时间拖的越久对香寒越不好,既然已经打算去救,就干脆早一些。
他望着小女儿的背景,因为她的那一句话,心中至今还未平息。
渡光的配方对于金家来说,是生钱的利器,能带来源源不断的钱财,在小女儿口中,居然是一样随时可弃的东西。金老爷子都不知道是该为了小女儿的大气感到怒还是感到笑。
可金芸却没有想那么多,她拿着两个大小手锤来到炉房,炉房的房门一直紧闭,虽然炉上已经熄了火,却还是能感觉到一丝的燥热,她两只手握捶,不住得掂量,甚至还在半空中模仿起捶打的架势。
来回几下,哪怕没有真的下手,却让她非常的满意。
金芸小心的将两个手锤放到桌面上,这才踏出炉房,关闭房门。
脚步稍缓,如果不是明日有事,她恨不得立马就开工。
一夜无梦,第二日一大清早,三人便赶着牛车出发了。
金老爷子之所以带着二郎,也是因为这段时间他在码头上见得人多,和白家的人谈起话来有些分寸,至于小女儿,完全只是带出来见识见识。
三人进了镇,来到白府角门时,天已经大亮。
角门尽是进进出出的人,显然是来送些新鲜菜色。
金启武一到地,本慵懒的面上就露出了笑意,他上前,寻到角门一挥着手的嬷嬷就道:“大娘,我来寻个人,不知道能不能行个方便,帮我们通报下。”
“放这边,眼睛瞎了吧,这么大的空地都没看到。”这位嬷嬷虽然话不客气,却没带着那种看人低下的眼神,甚至是亲自动手,帮着那人抬着篮子。
“使不得,使不得,范嬷嬷赶紧松手,可别脏了您的手。”那名汉子赶紧说道。
范嬷嬷白了那人一眼,说:“赶紧着,别误了老婆子的时间。”
金启武是个会来事的人,他想都没想,就上前一步接了范嬷嬷的位置,帮着那个汉子将硕大的篮子提到了地方,也不在乎手上的污垢和不小心沾染到衣裳上的泥土。
将篮子放好后,他又小跑到之前的地方,范嬷嬷才正眼瞧了他们一眼,问道:“眼生的很,你们是来寻谁?”
之前金芸来过几次,却也没见到过这个嬷嬷,显来角门这管事的人有了变动。
“我们找挑云。”
范嬷嬷稍一愣,顿时就笑了,她道:“老婆子可是忙的很,没时间和你们瞎胡闹,赶紧着说,到底找谁。”
挑云是谁呀,那可是大少爷身边的红人,自小就跟着大少爷身边长大的人,大少爷对着他可是万般好,完全就不像是个随从的小厮。挑云是孤儿出身,很小的时候就被接到白府,还没听说过他有什么亲人,这上门来寻人的又是一般的农家汉子,怎会和挑云相识。
“大娘,我们怎么会糊弄您,您只管说是三合村的金家,他自然会明白的。”金启武说这一句话的时候不免带着一丝的得意,瞧瞧,他们一报出家门,那些有头有脸的还不是得出门见他们一面。
范嬷嬷渐渐没了笑意,她微眯着眼打量了下三人,半响后,她道:“你们候着,老婆子这就让人去通报一声。不过,老婆子先提醒你们了,敢糊弄我们白家的人,还真没几个敢。”
金启武连声道哪敢哪敢。
在角门处等待,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叫的怎样,时间渐渐过去,来白府送菜的人都慢慢走完,都没见到挑云的到来。
金启武不免有些急切,他时不时就走上前观望一下,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守门的人也不乐意,连连挥着手让他离远一些。
金芸这时候也没闲着,她可是对于白府的五金墙很感兴趣。
刚好着现在有时间,她又围着高墙的地方慢慢观看了起来。手也是顺着那些纹路比划着,白府的高墙占地很广,金芸顺着纹路渐渐向着前方而去。
心中看着雕刻的五行纹路,嘴角翕翕合合暗念着那些词句。
突然,她暂停了脚步,望着高墙的一处拧起眉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纹路如波澜的水流,起起伏伏,光是几趣÷阁像是随意的刻画,却能感受到趣÷阁下的景色。
她脑子里面突然浮现出一句话。
‘强金得水,方挫其锋。’
这句话有很多的解释,最常见的便是金与水的交融,能够挫掉锐气。
手描绘着高墙上的纹路,那几趣÷阁起起伏伏的水流,像是有了生命般,好像能感觉到它的流动。
‘金能生水,水多金沉。’
这是它的前一句,金芸手上一顿,脑子里一直浮现着这两句话,扰得头都有些发沉。
而就在这时,有两个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多’与‘强’。水多,金强。
是不是代表着什么,金芸满是疑惑,她望着高墙上面雕刻的纹路,让人生心敬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