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娘,还须娘娘递臣女十个童女,共同采药制药,方才好办事。”末香淡淡说道,波澜不惊。
空气凝固住了。
“桐药师初来,就要十个丫头,怕是不好吧?不若等桐药师给娘娘调养调养身子后,再行调拨吧。”一边的玉涵见惠妃脸色暗了暗,急忙为她的主人说话。
末香不再反驳什么,轻轻一揖,“娘娘,臣女可否为娘娘把一把脉?”
众人都惊愣住了。
末香微微一笑:“娘娘之容颜,是天人之绝世美丽!末香深为娘娘之美而折服。只是娘娘有所不知,妾父曾告诉臣女,如若女子过美,则大多会气血不足,以致面容常会显出苍白色,无红色,而手脚则容易疲乏。父亲特意教给臣女一套调养之法,可使人得美貌之同时,亦可得气血,如此,则可青春永驻,必美上加美。”
一番话,既搬出了桐岚的名声,又夸得惠妃轻飘飘得要飞上天去了。连一边的玉涵也暗暗感叹,才年仅十一岁的末香,怎么会有这等口才?
惠妃忙说:“那你且为我把下脉吧。”
末香踩着日本小步轻轻上前,惠妃伸出一只娇软无骨的手,并说:“你坐吧。”
末香便坐下,给她把着脉,并当即开了些补血调养的药。
惠妃看了这药方,末香故意用了只有自己才看得懂的文字去写,惠妃看不懂,便问这上面写了什么。
末香连忙装作惊慌之样跪下,“娘娘恕罪,此乃父亲一生绝学,父亲传授时,都是用此独门文字所记。父亲告诉臣女,万不可告人。臣女委实不能逆了父亲旨意。”
其实,她只是用了柳芳教她的柳家文字所写,故意让惠妃对她产生神秘感,而引起重视。
果然,惠妃见这药方还不能传给外人,必是难得的良药了,便说:“来人,给桐药师挑选十个童女,今日便到达医馆,协助药师。”
末香心下偷笑,看来惠妃也并不是什么很难对付的角色。
“小姐,你真行!”到了医馆,锦儿与绣儿纷纷夸赞着末香。末香只是轻轻一笑。
她才刚来,就带走了十个童女,这足可见末香的架势不小,王妈见了末香,再也神气不起来了,不断哈腰为末香做这做那。末香只是淡淡一笑:“王妈,这些事,不必劳麻您了。若是方便的话,劳烦您帮我们准备一些吃的。这宫里我们都不熟悉,也不知怎么弄吃的。”
王妈笑得双眼眯成了一条线:“桐药师您说得太客气了,您要老奴做事都是老奴应该的。往后若是有什么要老奴做的,还望桐药师您只管吩咐便是了。”说着,忙去准备吃的给他们了。
末香掂着草药,按着桐岚教的药方,指示着童女们分好草药,再煎了一服,令锦儿端着,自己亲自送了去。
惠妃刚开始觉得苦不要喝,末香在盘子里端了几块冰糖,让她一边服药一边吃冰糖。惠药想试试这药的效果,便也只好乖乖地喝下了。
几日后,惠妃果然脸色微微有些泛红了起来,便对末香更加信任了。
末香对自己这医术是十分自信的。她前世便很聪明,今生桐岚又是一代名医,像惠妃这种常见的气血不足病又怎么会难得倒她?
只是,像她这样这么快就获得傲慢的惠妃的信任的女孩,倒是极少的。连玉涵,也是跟在惠妃边上跟了十年才有今日的主管地位的。而玉涵更是惠妃出生入死的老将了,见惠妃现在不愿意找她聊天,反而总是让刚来的末香去陪着聊天,心头少不了有几分妒忌和怒意。
末香为人安静,善于说话,不卑不亢,再加上满腹的美容养生知识,惠妃自然喜欢与她聊天了。末香也毫不吝啬地将自己所学都讲给她听。
一个月后,末香渐渐习惯了宫中的生活。
这天,末香正在从医馆回秋纱院的路上,冷风呼啸着扑入她的衣领而来,冬天到了,秋天尽了。
这么快就过了一季了。
因为这一个月初到宫中太忙,末香分不出身回家,只好托人捎信给桐岚,说下个月到了假期再回去。
这一个月也的确是忙得很。一方面要尽快将医馆的草药给分好,装好,以免防潮,另一方面还要上上下下地花银子去打理好关系。末香并没有钱,可是桐岚舍得花钱,也深知这关系都是靠钱搞出来的。所以,为了熟悉这宫中的事,这一个月她简直忙坏了。
幸好,现在该忙的也大体都忙过了,末香回一回头,秋天却过尽了。
伸出手指,冷风如刀一般割着她的手指,她手指发红发痛,这些日子浸泡于药水之中,肉皮都绽了开来。
一阵浓浓的花香随风袭入鼻翼。清清的,好像清润的山泉一般。
“这是哪里的花香?”末香不禁问道。
锦儿伸着鼻子嗅了嗅,指了指不远处一片梅林,说:“小姐,可是那边的梅花香?”
末香望去,远处红红白白一片幽静的梅林。她不禁踩着落叶轻轻走去。
好大的梅林!
而且,梅的品种也极多,有绿萼梅,宫粉梅,水边梅,婀娜绽放,亭亭玉立。除了那飘然的美丽,独立于水边的傲气之外,这缕缕清香,也似幽幽的山林之风一般,令人心旷神怡。
“娘娘也喜欢种花?”末香有些诧异,惠妃并不懂花经,如何她的院子里,会有那么多的梅花?
她抚摸着瓣瓣梅花,心头有些怅惘。梅林浮起水汽如烟,她的脸庞如玉般闪耀在梅林中,更加添了几分美。
那年冬天,也是有梅花的吧?
十年之前,她魂穿成一岁的柳末香,正好是在冬天。她这具身体的亲娘,抱着她,在院子里赏梅。
那时,天坠着雪,如丝,如玉。
透过一岁女孩的眼睛,她看到了这个初到的世界。
然后,便是那血案的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