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骗我
我看老头点了头，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要是打起来我不一定能拼掉老头。
身后的百鬼自行散去。
我伸出手来检查木灵的伤势，并不是很严重，我为她挡掉了大部分冲击。
我放心之后，身子无力地坐下来，喘息着。
我看到木灵的双眼闪烁着恐惧，心道，一个小女孩看到这么多事情，肯定难以接受。
我对着木灵轻声说，别怕了，哥哥不是在你身边嘛。
可我话还没说完，一双铁钳般的大手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把我按在身后的石墙上。
冰凉的石壁缓解了我被撞击后的眩晕感，但我的脖子好似断了一般。
这见鬼的老头居然偷袭我。
原来木灵眼中的惊恐是因为这该死的老头。
我的喉咙被按出了血腥味。嘴角溢出了鲜血。
清冷的月光映照老头惨白的脸庞，那是一双贪婪，甚至变态的双眼。
他狂笑道，这里不是就有魔兽之源吗？我何必舍近求远呢？
他伸出舌头舔我嘴上的鲜血，恶心极了，我无力反抗，老头一脸享受地说，真是天赐的宝血，怎么舍得浪费呢？你会是我最好的补品。
我发疯地榨取身上的内力，不断将血气运送到双眼，狂龙血目，不仅仅是强化身体这么简单。
老者盯着我看的那一瞬间，龙威铺天盖地，龙血一般鲜红的光斩瞬间从双眼射出，我的两只眼睛丝毫不弱于激光枪。
老头被击中了双眼，瞬间被打飞了出去，我靠着石壁大口喘息，瞬间的缺血让我感到头晕目眩。
老头也失去了视觉。
他怒吼的声音回荡在森林的每一个角落，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他却依然能够凭借感官确定我的存在，老头指着我的方向，仿佛怒目金刚般狂吼，我要杀了你！就算是你们鬼行云教主亲临也救不了你。
我的双眼只能透过血色看到老头模糊的身影，这该死的老头真是不死般的存在，我的几次攻击竟然都没能造成致命的创伤。
这个时候，仿佛四面八方传来凄厉阴冷的女鬼叫声。
那声音仿佛来自九泉，冲破幽冥，似众鬼哭泣，令人不寒而栗。
是吗？我亲自驾到也奈何不了你？
这一句话的声音却又好像天宫清乐，江南小调一般动听，清雅如茉莉荷花，一尘不染。
老头怒喝，什么人？少装神弄鬼！
一个带着斗笠的人从山巅轻飘飘地飞舞而下，听声音是个奇美无比的女人，她说，我就是鬼行云教主！
山林不知何时出现了大队人马，各种兵器摩擦的声音不绝于耳，众人整齐划一地跪下，道，参见教主！
老头忍住眼痛，后退两步，发怒道，鬼行云以多欺少，不怕人耻笑么？
女子开口冷哼，我一人足以，你不是口出狂言我奈何不了你么？你不是说我保不了他么？试试啊。
老头眼见自己落入下风，转身便想逃。
他身后的教众立刻围住了他，老者大怒，尔等蝼蚁也敢挡吾去路！
他周身杀意冰冷如雪，这就是枯木老头的域，枯木杀意。
我突然明白了老头身上刀刻般的皱纹，精瘦的身材，这一切都是杀意的侵蚀，这可怕的杀气犹如实质，直逼灵魂。
所有的教众都感觉内心深处仿佛恶鬼横行一般，禁不住产生恐惧的情绪。
可笑，一群装神弄鬼的人却被一个枯瘦的老头子吓唬成这样。
肆无忌惮，无所顾忌的人是因为没有见到过真正的鬼。比如，老头。
无边杀意腾起，老人挥舞着双拳，在人群中撕开一条口子，每一拳都有一个人重伤，甚至死亡。他就好像阎王在点名一样。
可是有些人终究不是阎王爷能点的起的。
他的双拳被一双玉手握住。
清冷地声音再次传来，想不到，可以遇到杀神大人。
老头呵呵笑道，女娃子阅历不俗啊，杀神数十年不出江湖，还有人记得。
斗笠外看不出女人的表情，只是一声嗤笑，大人怎知我是女娃子，说不得我比你还要大上好几百岁呢。
老人双拳发力，寒冷无限蔓延，一击打退了女人，随后连退开来。
只见他双臂连挥，周围的空气形成气旋不断会聚，风压之下，竟令人站立不稳。
女人被打退之后，冷哼一声，道，我敬你是一号人物，打算留你全尸，你执迷不悟莫怪我剑下无情了。
女人的剑一只别在腰间，此刻利剑出鞘，好似游龙出海，迅猛无比，一届女流应该使剑轻灵，但女子的剑好似重锤，虎虎生风，而且飞快无比，一刹那寒光大闪与老头杀神气旋装在一起。
老头连连躲闪，无奈这剑太快，几招之下，竟已经负伤，肩膀上不停地往下滴血。
老头怒喝一声，杀天下。
无尽风压滚滚而来。
女人连忙招架防御，这风压令人寸步难行。杀伤力却很小。
女子突然醒悟过来，这老头原来是要逃跑。
杀天下是用来逃跑的技能，足够留住敌人了，所谓杀天下，是指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一旦有朝一日重逢，杀人自当用双手捧起敌人的鲜血祭奠曾经的耻辱。
风停之后众人已无处寻觅老头，但惊奇地发现，教主也已经不见。
老头一连逃窜了几十里路，才敢停下，伤口不停地折磨着这个牙都快要掉光的老头，枯瘦的身材不停地喘息欺负，好似一个干枯的牛皮袋子。
他靠在一颗树上，吞下了一颗疗伤圣药，但下一刻就口吐鲜血。
从树木的背后一把锋利无比的寒光穿透而来，贯穿了老头牛皮纸一样的胸口。
杀神也终将死在利剑之下。
他双眼竟透出一丝了然。
剑被缓缓的拔出，发出沙沙的响声，完全不像它插进去时的迅猛，甚至快到了没有发出声音。
女人从树后走出来，看了看老人，她轻轻地嘲讽着，怎么罪孽太深重了，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么？
女人拿下了斗笠，老人的双眼近乎失明，短时间内无法看到，否则她会发现眼前的女人竟是如此年轻美丽。
老头无力地靠着树倒了下来，上半身斜躺在土地上，两眼早已失去了神采，一代杀神身首异处。
他没有听到女人的嘲讽，都说人死前自己的一生会不断回放，那些最美好的场景都会重现。
在他脑海中，也有永远都忘不了的画面啊。
那个天真的孩子，对着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伸出双臂，得到了男人热烈的回应，老头就是那个孩子。
那个男人会跑个十里八街，冰糖葫芦会买他最爱的口味，会买动人的神话传说来读给他听，陪他一起练功。
他给了老头一辈子中最温暖的时刻。
但是，那个孔武有力的男人也留给了老头最寒冷的记忆。
几年以后，男人成了杀神。
杀神一代传一人，每个杀神手里都握着无数的人命。
男人变得寒冷，阴狠，恶毒。
温暖的天堂如坠冰窖。
老头选择了成为杀神。
他不断磨砺自己，他杀的人不多，但他的杀气超越了历代所有的杀神。
他杀了那个男人。
任你手中有多少人命，也比不过你握着上一届杀神地人命更有说服力。
老头笑了，真可怕，一个这么丑陋的老头子居然笑得这么灿烂。
一个刽子手在你面前笑的时候，你肯定不会有好心情的。
老头突然开口说，你怎么追过来的？
女人一愣，临死前求个明白吗？
女人淡淡的说，我的九阶是天眼。你放出那个气波，确实很强，你以为只有你能找到弱点，从中离开。可是，我是九阶，我也能看到，甚至看清你的每一个动作，直到利剑穿体。
达到九阶的人凤毛麟角。
九阶，几乎每个人都不一样。
老头翻了个身，血不停地翻涌，老头躺在污泥上，用瞎了的双眼望着天空，说，我也是九阶呢，我九阶的能力是不死。
女人淡淡地说，根本不存在什么不死吧，只是生命力更加顽强。
被刺穿心脏的老头躺在草地上，血液流了一地，他呵呵笑着说，是啊。谢谢你。
女人不解地说，你谢我？
老头释怀地说，是啊，谢谢你杀了我，杀神，根本就不该存在。让他结束吧。
女人淡淡地说，你没有徒弟？
老头的声音越来越弱，正常早就该死了，老头还能躺着聊天，他说，我有徒弟啊，被我杀了，因为他想杀我，他要做杀神，可杀神只能有一个。所以，只能活一个。
有什么意义呢？
森林中回荡着老头最后一句话，那么无力，却比任何嘶吼更直击心灵。
到死才看透一切，可惜那双手永远洗不白可。
女人吹亮了一个火烛，丢到了老头身上。
这个阴暗里的猎人，今天是他最亮地一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