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一支冰冷的针管就一下子刺入我左臂的血管,粗鲁的动作带来的剧烈疼痛让我大声叫喊起来,紧接着我就感受到一股暖流迅速顺着针管从我体内流出。
我捏紧了拳头,身子不住地挣扎,但是立即被旁边的人狠狠摁住。
现在的我就好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我听到有人倒吸冷气的声音,但是紧接着就是一声:“咦?”
然后那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来:“怎么抽不出来?给我加快一点!”
不知道旁边的人捣鼓着什么器械,我听见机器运转的声音,紧接着,我就感觉自己的血管仿佛遭受了强烈的吸食,血液以更快的速度被向外抽取,就如同一台增压泵抽取者池塘的水。
啊!!!
剧烈的疼痛不停地轰击着我的大脑,我的嘶吼在整个空间内回荡,充满了无力和懊恼,这就是盲目孤行带来的后果吗!
血液在飞速流失,我的身体迅速冰冷,生命也伴随着血液的流失而流逝,我感觉手臂上的疼痛在慢慢消散,知觉也变得越来越模糊,我听到耳边似乎有某种歌声萦绕,空灵、遥远,勾人心魄。
意识在渐渐消沉,变得越来越轻飘飘,就好似手中的氢气球,只要一松手就会随风而去。
“婴!”
忽然,一个尖锐刺耳的叫声宛如清晨的号角,刹那间刺破我的耳朵,将我模糊的意识瞬间惊醒过来,伴随而来的是整个地面的颤抖。
“什么人!”不男不女的人也惊声叫喊道。
接着,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下往上将我包裹,随后而来的是一阵激烈的刀兵相交之声。
“林云翼!还活着吗?”一个又气又恼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我强撑着意识,无奈地笑了。
林雅……
话音未落,一个轻飘飘的身子落到我的身边,伴随着一股浓烈的芳香,令人迷醉,我记得这个味道,就好像是两种熟悉香味的混合物,一股是念儿身上的清香,一股是血浆腐尸花独特的浓芳。
一双轻柔的小手迅速拔下针管,切断包裹我的藤蔓,将我用力扶起来。但是因为失血过多,我浑身无力,还未站稳双腿一软就险些栽倒在地,在这时一双纤柔的香肩稳稳地将我撑住。
我勉力摘下眼罩,看到了一张梦寐以求的精致脸颊,脸颊上挂着晶莹的泪水,宛如夜空下的珍珠。在那一刻,我感觉这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美丽的脸颊。
念儿。
我用意志强撑着让自己清醒,然后抬起头,只见我们被数十个人团团包围,而我刚才所在的是一张生锈的手术台,旁边挂着一个大瓶雪碧的塑料瓶,里面半瓶多都是深红的血液。我低头看了一眼手臂上的伤口,血红的针孔中还流淌着鲜血,其中闪烁着一丝金色的光芒。
“念儿,快带林云翼走!我给你们拖住他们!”林雅从人群中突破而出,出现在我们面前,我看到她的眼眶很红,她用力推了我一把。
说完她转身从怀中摸出一把黑红的豆子,好似红豆,随即口中念着咒语,紧接着朝空中一洒,一大把豆子瞬间化作一个个手雷,噼里啪啦一通爆炸,还制造出一圈浓烈的烟雾,巨大的震动震得屋顶的岩石轰然落下。
念儿抿着嘴半背着我飞快朝外面奔走。
一路上我们遇到了两次阻拦,但是对方只有一个人,念儿手中拿着我送给她的龙泉剑,一边努力回忆着剑招,一边一板一眼地用剑击退敌人,对方都是没什么手段的底层人员,念儿所习的乃是望海观地地道道的道家剑法,即使用起来颇为生疏,但也足以应对。
很快,林雅也从后面跟了上来,她架起我另一只手,分担了念儿不少重量。
路上,林雅面对我苍白凄惨的脸庞,想撒气却不忍心,面带怒色地说道:“要不是念儿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你出事,估计你死哪儿了都不知道!”
我干巴巴地笑了笑,林雅接着说道:“我炸塌了屋顶,估计能拖延一段时间,不过那群人里面有一个厉害人物,我们得赶紧逃出去。”
这里是废弃厂房下的地下水道,旁边就是散发着恶臭的水沟,林雅和念儿的脚程飞快,短短几分钟就来到了出口,两个人一前一后将我抬出去,接着朝外面飞奔。
然而我们还没到大门口,突然从天而降一根一人宽的硕大钢筋,轰隆一声砸在了我们前方,飞溅起的土石足有三四米高,将我们给拦在了大门内。
林雅头也不回,转身就带着我们超两侧的围墙前进,手中还不停地揉搓着那些黑红的豆子,她这手段我还真没见过,不过威力挺大。
很快,林雅就找到了一处残垣,手指一弹射出一颗豆子,伴随着轰隆一声爆炸,整栋墙瞬间化作碎石倒塌。
就在这时,我感觉背后一股劲风袭来,心跳猛然加速,这是对于危险的预警。
“小心!蹲下!”林雅大叫一声,念儿立即扶着我蹲下,我身子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紧接着听见一声钢筋相撞的脆响,地面为之一震。
紧接着,我听见林雅一声闷哼,整个人倒跌出去,一根巨大的钢筋重重地砸落在距离我们不到两米的位置,钢筋中部更是以一定角度凹陷,显然是林雅为了保护我们生生抗下了这一重击。
越过钢筋,我看到小无影手汪闰双掌紧贴地面,空气中似有疾风吹动,果然是他动用了无形之手。
我担心林雅的安危,回头打望,瞧见林雅半躺在地,捂着胸口大声咳嗽着,脸上的表情也是痛苦至极。
毕竟只是妖身肉体,能够抗住这一击已经相当了不得了,若是寻常人,恐怕已经被砸成肉饼了。
念儿同样心系林雅安危,嘤嘤叫唤了几声,林雅这才朝我们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然而,还未等她的手放下,忽然一阵疾风而至,林雅大惊失色,双手交叉作格挡,与此同时,她身下的地面陡然冒出数根粗壮的荆棘藤,形成一个保护罩将林雅护在其中,几乎同时,一股无形的巨力狠狠地击中了荆棘藤表面,瞬间扬起层层尘土,不过保护林雅的荆棘藤并没有被毁坏。
沉寂了两秒,包裹林雅的荆棘藤骤然绽放,林雅倏然从中跳跃而出,在她手中,一条十余米长的藤蔓化作一条碧绿的游蛇飞射而出,直指远处施法的汪闰,汪闰双眼一瞪,驱动无形之手在空中将藤蔓缓缓缠绕,直接搅成了一团。
然而林雅手段绝非如此,我不知道林雅能否看到汪闰的无形之手,但是当自己的藤蔓被缠住的瞬间,林雅口中飞速念了一句咒言,只见她手中的藤蔓陡然间一阵颤抖,接着无数锐利的尖刺破壳而出。
只听见汪闰一声痛苦的大叫,只见他飞快抽回双手,往后仰去,我清楚地看到有丝丝鲜血从他双手飚射而出,就如同被无数尖针刺穿。
林雅乘胜追击,手中藤蔓一甩,朝汪闰冲去,就在她的藤蔓即将击中汪闰的瞬间,一道虚影一晃而过,而林雅的藤蔓瞬间化作数截。
接着,那虚影在汪闰面前站定,手握一把雁翎刀,遥遥望来,带着阴阳怪气的语调开口道:“诶哟,可都是美人胚子,还是了不得的妖身,若是做成鼎炉,那可是绝佳的。”
然后他的目光忽然锁定了我,脸色骤变,我甚至感受到其中刺骨的冰冷宛如尖刀一般刺向我,接着他开口道:“为什么抽不出龙血?”
我瘪嘴一笑,不予回答,我体内的龙血与我本身血液相溶,却又自成一体,只要离开我的身体,就会立即收回体内,连我自己都没法运用,更不能做到孙师叔祖那般随意剥离,化作武器,岂是用普通医学器械能够抽取的,这人也太天真了。
我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用羸弱的声音问道:“你要我的龙血有什么用?”
那人眼睛微眯,射出一道寒芒,道:“只要有你的龙血,我就能摆脱这不阴不阳的毛病,既然抽血不成,那我就将你抽筋扒皮!食你血肉!”
语落,那身影瞬间化作无数投影,朝我们飞奔而来,速度奇快,林雅见状手掌一翻,将藤蔓卷成篮球大小的锤子,留下一道虚影,迎面冲去。
两者速度旗鼓相当,宛若两股劲风在空中陡然相撞,紧接着便是一阵激烈的刀兵相交之声。
那不男不女之人手中的雁翎刀细长轻巧,而且用的刀法诡异莫名,让人不禁联想到当年周犁所使的剑法,其中颇多相似,只不过在他的刀下,那剑法似乎更进了一层,意外地带着一种诡异的感觉。
林雅手中藤锤没什么重量,但是舞动之间竟有风雷之声,力量惊人,而且藤锤外围包裹着锐利的尖刺,气势逼人。
然而两人一照面,不过十招,林雅突然就陷入了下风,这种转变几乎是在一瞬,让人难以察觉,然而事实就是接下去林雅的动作开始变得艰难,处处受制。
不到一分钟,只听见刷一声,林雅手中的藤锤骤然被切断,化作无数断枝,林雅更是一个趔趄,脚步不稳。
这样的破绽无疑是致命的,雁翎刀忽然出现在林雅上方,倏然落下,带着一声尖锐的呼啸。
铿!
一声脆响,雁翎刀出人意料地停在了空中。
只见雁翎刀之下,我的龙泉剑稳稳地架在了刀身与刀柄之间,念儿出人意料地在关键时刻切入战场,紧咬着嘴唇,脸颊憋得通红,却是以左掌推剑的姿势挡下了对方的一击。
对方也是惊讶不已,但是随即反应过来,抬起一脚将念儿踹飞。
林雅及时退出了战场,纵身扶住念儿,一同退到了我身边。
那个人轻蔑地说道:“哼,三脚猫的道门剑法,半人半妖的异类!”
然而他话音未落,从厂房外面忽然吹来一股旋风,风中伴随着一个高亢的男音:“孽畜!竟敢在此为非作歹,且让老夫替你父亲清理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