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气东来,天外飞仙。
今夜的星空,少见的高悬一轮紫月,整个庭院,都被渲染上一丝神秘的朦胧,令接下来发生的事,彷如梦境。
然而,手中雷引冰凉的触感,提醒我,这一切,再真实不过。
鸣俯卧在地,生死不知。
身旁站有一人,手举断刃正欲下劈,双眼之下缠满着白色绷带,额头上斜佩一块蓝色护额,两条尾带迎风招展飘舞摇曳,同其主人一样放纵不羁、自由随性。
充满爆发力的饱实胸肌鼓胀坦露,单手提拎一把与肩等宽的长柄断刃,稍下一侧有个半圆型缺口,怪异诡观。
“你就是再不斩?你可知道白,她……”,我的话没等说完,就被打断。
“怎么,白被你打倒了?她还真是没用!”,此人转向我,一双细长的杏眼如毒蛇般冰冷阴霾。
“你,你这种没人性的冷血怪物,去死!”,将雷引横于胸前,我心中不住默念,神龟忍者,今天就靠你了。
“想要鸣的命,首先来打倒我吧!”,无论面对多么强大的对手,即便不敌,也要敢于亮剑。
尽管口出豪言,但看着迎面劈来的巨型斩刀,我还是忍不住心底发憷,“那个,英雄,能不能打个商量,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你们一起去死吧”
“和谐、和谐呀,英雄”
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巨刃还是不可避免的迎头劈下。
“既然这样,就不要怪我发飙了”,我双手持握雷引,毫不示弱,悍然迎击,“救命啊,有没有路过的神仙帮下忙?”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光凭决心没有用!
首个回合的相击瞬间,我的雷引便被震飞。
站在原地,我傲立穹苍,不屑说道,“山无棱,天地合,乃敢空手决?刀大了不起啊,有本事不用兵器”
然后,便是满场飞奔,抱头鼠窜,脱兔搏鹰。
“霍、霍、霍、霍”的拳声不断,眼花缭乱拳拳到肉的迷踪拳法,闪展腾挪,甩、拍、抓、拿,刚中有柔,急如闪电,再不斩行云流水随波逐流的拳法舒展轻灵,招式大开大合,势如排山倒海,称其为一代宗师也毫不为过。
如同不倒翁般摇摇晃晃,我无数次被轰倒,又无数次站起,目光坚定,顽强不屈,“纵是冬雷阵阵、夏雨雪,我龙十三,也绝不向恶势力低头!”
如涛拍岸的掌击,一波追着一波涌来,尽管感觉不到疼痛,但脑子还是震荡得昏昏沉沉,胸闷得无法喘息,全身毛孔仿佛均已堵塞,好似溺水般难受。
儿时,镇里有个万元大户旅游归来,抱怨京城早高峰的地铁遭罪,人挤人,肉贴肉,都能把人榨干变相片,十分痛苦。
我现在的感受即是如此,身上犹如万马奔腾踩踏而过,肺部火烧火燎,想要尖叫发泄,却又没有一点气力。
终于抓住个挨打空当,我再次翻滚到了鸣的身旁,大力地抽其耳光,“鸣,快醒醒,关键时刻,你可不能不给力啊”
我甚至还给鸣做了人工呼吸,可惜,没有任何效果。
我的初吻,就这样欲哭无泪心有不甘地伤怀逝去,尽管,味道还不错。
没有人会一直好运,所以,这次,我悲剧了。
背后恶风啸袭,我勉强支撑爬起,没等转身,突然间,顿觉心口一凉,刀尖透胸而过。
低头下意识地摸了摸,我惊讶得无以复加,不敢相信,“这是谁的血?”
“没时间陪你玩了,今晚宵夜还没吃呢”,冰冷的语音在耳侧响起,“你的身体抗度不错,不过很可惜,你遇上了我”
“想吃夜宵早说啊?”,我喃喃说道,“到此为止了吗?那在这最后时刻,可不可以让我再唱首歌?”
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
迎接光辉岁月
风雨中抱紧自由
一生经过彷徨的挣扎
自信可改变未来
问谁又能做到
……
(注:歌曲《光辉岁月》,词曲黄家驹)
“没想到,你居然唱得如此~”,握刀的再不斩惊呆了,一脸的不可思议,“唱得如此朋克重金属、如此的刚硬摇滚,人类的声音,原来真的可以野蛮疯狂到这个地步,真的是太可惜了”
只要相信梦想成真,就一定会实现,我们无法主宰命运,但能把握自己。
一阵阵冰冷无情袭来,眼皮乏沉,思维停滞,即将失去知觉的那一霎,我放声大喊,“鸣~,再不睁眼,真的要黑屏出字幕啦~”
蓦然从噩梦中惊醒,撕心裂肺的狼嚎依然嗡嗡在耳畔,萦绕徘徊,舔噬蹂躏着每一寸神经,仿佛有千万只野马同时在脑子里疯跑,鸣感觉到整个庭院都仿佛在震颤摇晃,其中好像还夹杂有龙十三的声音,“想要鸣的命,首先来打倒我吧”
湿热粘稠的液体不住从上方滴落,鸣瞬时清醒,不再浑浑噩噩,摸了摸脸颊,殷红刺眼,不由抬头,“十三~”
“鸣,你终于醒了”,我长嘘了一口气,“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我先去睡一会儿,你……”
“不要说,不要再说了,啊~”
好一招魔音贯脑,同时附有佛门狮子吼的伤害加成,我恍惚看到自己为数不多的血槽值一降到底,上百分贝的高音瞬间将我震倒,两耳笙瑟齐鸣、洪钟唱晚。
“稍后,该轮到你给我做人工呼吸了”,我的最后一句话,终是来不及说出,无边无际的黑暗,顷刻间充斥了整个视野。
看来,这一次,我等不到救护车了。
人的一生,充满着遗憾,或大或小,当你踏上前行的路,必定会错过其他,命运的单行线,无法回头。
上次是雪莲,这回是红叶,同样的刀口,同样的诀别,相似的对白,相似的心痛。
望着从我胸前赫然透出的滴血刀峰,鸣的双眼赤红,瞳孔中的紫色愈发深邃,短发根根如刺针立,氤氲潋滟的罡气周身蒸腾弥漫……
“卍解,月牙天冲”,肉眼可见的一团紫火,刹那间从鸣的檀中位置开始燃烧,迅速席卷全身,手中的匕首猛然暴涨,蜕变成一把巨型大刀,状若门扇,出手却异常轻巧灵动,不带一丝风响,径直劈向再不斩。
紫月凝霜,寂夜凄凉,层层刀光舒展绽放,那一瞬间的冷艳,冷到铭心刻骨,艳到银花火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