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诺玉看不清李将军的表情,只是等了好久,他都没有回答。于是,诺玉又发问:“如果国主在雪峰山还策划了别的行动,甚至有意要借此机会对付云逮尘。那前段时间又为何大费周章的把凤舞前辈的冰棺送回魔域,不是说想与魔域冰释前嫌吗?”
“诺玉,我记得刚见到你和你妹妹那一年,你们还不到九岁,在灾荒之地,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你的妹妹又身染重病,你也因长期饥寒交迫,发着高烧。我和那时的太子刚巧经过,你知道为什么太子会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你们,并且施以援手吗?”
其实到现在诺玉想想都觉得师父的安排并不完美,可是太子的马车却还是停在她们面前,并且一切如师父所愿,她们被太子救下,成功的成为了太子的部下。当时的太子虽然年纪尚轻,但是已大仇在身,断不是什么多管闲事之人。
“因为太子从你和你妹妹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遭遇灾荒的难民,眼睛里只有温饱,可是你们都重病在身,眼睛里却闪着生存下去的坚定。虽然在路边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却紧紧抱住你的妹妹,一身的傲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看见马车就冲过来讨要粮食。你们在路的一旁远远看着,太子在车上细细观察着,你们是双生姐妹,外貌相同,而且看得出你很疼爱自己的妹妹。于是,太子命我驱车来到你们面前,给了你们好好生活下去的希望。”
诺玉恍然大悟,原来师父说只要抱紧鹤云坐在路边,不跟风抢要食物,而是目光坚定的凝视着难民是这个原因。那时的太子正需要这样的人,身为难民又病重,最后不是饿死就是病死,所以此时救下给了她们生的希望,那日后定会报答这救命的大恩。再加上是双生的姐妹,感情深厚,可以彼此牵制对方,控制住她们。所以当时的诺玉只要什么都不做,太子就会自己走向她们。
“太子的大恩大德,诺玉和妹妹没齿难忘,太子吩咐的事,诺玉绝不会违抗。”
“诺玉,你在暗宫和荒外整整七年的魔鬼训练,你和鹤云是我认为所有细作里,最厉害最敏锐的。有些事情不需多言,你定能想到。可是,没想到你才到魔域不足两年,居然变得如此愚钝,真是令人痛心。”李将军看着诺玉,感觉陌生了很多。当时国主派她来魔域,自己有多么不舍,不是担心她不能自保,而是怕看不见她,不能时刻叮咛她,守护她。
诺玉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自己一向按照国主指示在做事啊,从来没有违抗。自问做过的每件事都滴水不漏,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就连上清宇都查不到任何端倪。李将军为什么会说自己愚钝?难道这冰棺千里送来还有他意?
“国主登基已有半年,军方,各部官员都整顿了一番,各种新政也在国内陆续推行,效果良多。百姓安居乐业,恢复生机,现在更与周边各国交好。可谓是内无忧,外无患。所以国主从上月开始,便把精力放在了魔灵之力上。龚轩靖对魔灵之力的膜拜和痴迷,你应该多少也有了解,国主当然第一个想到的也是龚轩靖,可是翻查了他所有的东西,甚至连他的密室都一一翻查,居然没有发现任何有关魔灵之力的物件,连本记录的书籍都不曾有。”
诺玉也很惊讶:“这怎么可能,先皇在位之时,龚轩靖奉命带领金铁骑多次去到火禹大地,曦月长河,甚至还帮助凤舞壮大了思字门。听闻他当时得到了凤舞相助,掌握了很多魔灵之力的事,这些不可能全部不翼而飞。”
“龚轩靖的母妃被赐死,赶出宗庙,永不立牌,永不祭拜。那时的他便恨意在心,成了一个绝好的戏子,在众人的眼线中,慢慢壮大,后来反噬先皇。他的谋略心思,岂会对国主的策划和反击毫无察觉,所以国主觉得他早有准备,事先知道大势已去,就干脆玉石俱焚,让青鸾国永远完不成一统凤凰大地的夙愿。”
“他算计了半辈子,最后失去了所有,固然会对这个国家失望,所以才会施以报复吧。”
“起初国主也这般认为。可是就在一天夜里,国主想再去试试运气,却意外发现了密室中的密室,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装着凤舞的一座冰棺。这密室修建在极宸殿下,富丽堂皇,如此大费周章的能工巧匠的杰作,只为了放置一座冰棺。虽然龚轩靖对凤舞的爱恋当时传遍各州,但是凭国主对他的了解,他觉得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可是细细研究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于是就想到了你。”
“我?这冰棺我也是第一次见,国主如此聪慧,都没找到线索,我能发现什么?”
“你和莫羽的关系并不好,如果归还凤舞冰棺,莫羽定会想着借此将你一下,定不会葬凤舞于火禹陵。相反会把她安置在凤天阁。而你暂管凤天阁,到时便可名正言顺天天查找。国主虽然招揽了很多能人异士,但是比起魔神后代,还是有所差别。如果你找不到,可是相托他人。”
“所以国主送冰棺实为魔灵之力。”
“今日前来一为掌握你们去雪峰山的具体计划,二为冰棺而来。国主希望你去雪峰山之前就能找到冰棺的秘密。”
诺玉有些没底,自己这段时间都会去和凤舞前辈谈心,根本没有发现任何不一样的地方。两日为限,谈何容易?
“诺玉,如果今日站在这里的不是我,而是国主,我不知道你是否还能安然的站在对面。你从来都不犹豫的,这次居然迟疑这么久,还不接令。”李将军嘴上这般说着,心里何尝不替诺玉焦心啊。可是,我能做的就是一直督促你,不要偏离了国主规定的路就好。我现在只要能保住你的命,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诺玉这才反应过来,赶快接令:“诺玉明白,一定会尽力而为。”
李将军扶起诺玉:“鹤云已尊为皇后,她在宫中足以自保,并且现在深得国主宠爱,你就放心吧。”
诺玉感激的看着李将军:“谢谢李将军,还一直记挂着我的嘱托。”
李将军看着诺玉,我的心意也只能放在心里了,只有在你需要的时候才能悄悄付出一些。保重!
诺玉见李将军没有回答,就转身离开了。自己在他身后默默行礼。
从废弃的小屋回来,诺玉就赶到了顶楼。冰棺在月光下格外透亮,诺玉走近冰棺,开始仔细查看。一番认真查看无果后,坐在旁边竟然笑了出来。国主找不到线索,才特意送来,这外面肯定都反复查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自己也就是白忙活。看来国主的意思也不是要我找,而是让别人找。整个魔域放眼望去,如雪护法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了。可是,被思勿大夫莫名其妙一闹,自己和如雪护法本无过节,到突然平添了一些尴尬。可是,时间有限,只有硬着头皮去了。
第二天,上清宇内,如雪正站在云梯上,整理往年的旧册,把已经没有价值的消息归集,准备集中销毁。突然有属下来报,诺玉首领求见。诺玉,自己与她平日并无交集,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于是走下云梯,吩咐道:“备些花茶和茶点,请她珠雨亭一会。”
诺玉被带到了珠雨亭,都说这上清宇是魔域的最高机构,负责所有消息的收集,是直接隶属于尊主的,代表了无上的荣耀和尊崇,所以这里的景致也不是一般的别致。整个上清宇占地十分大,院中竟囊括了春夏秋冬四季,奇花异草,奇石飞鸟更是数不胜数。这珠雨亭位于夏园,是景致最出名的一处。如雪命人带自己来这里,看来她对自己并无醋意,也就莫羽却在意得很。
“诺玉首领今日如此雅兴。”诺玉一听便转过身,就看见如雪身着淡橘色长裙,高挽发髻,别着发钗珠花,素雅中又不失风彩。诺玉欠身行礼:“诺玉自来魔域,还是头次拜访护法,实在有些失礼。”
如雪掩面笑道:“诺玉首领是尊主身前的红人,平日里诸事繁多,不到两年的时间,履立功绩。我这小小的上清宇,平日也就做些不起眼的跑腿之事,岂敢相提并论。今日诺玉首领前来,这里顿时蓬荜生辉,又岂有失礼一说。”
诺玉一听便知如雪话中有话,但又不能反驳,于是笑着把话咽了下去,就直奔主题了:“诺玉前来,其实是有事相求?”
“哦?是何事?”
“近日我常常会在夜间去凤舞前辈冰棺前告慰,昨夜竟惊奇的发现凤舞前辈眼角落泪。凤舞前辈已香逝多年,在此冰棺长眠也长达十六载。如今已故之人出现如此奇事,诺玉不敢声张,于是前来求助如雪护法。”为了隐人耳目,诺玉只能编出如此诡异之事了。
“冰棺之中,凤舞落泪。如雪可曾听错?”如雪显然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又问了一遍。
“此事诡异有违常理,望如雪护法能保守秘密,抽空前去凤天阁一看。”
“上清宇是坚守秘密最多之处,此事若是泄漏,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还请诺玉护法沉住气,暂时保持沉默,今夜我便前去查看。”
“多谢如雪护法,诺玉感激不尽。”